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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5)(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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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里归了座,段运昌叫人撤席重摆,预备开怀畅饮,一醉方休。阿勒阻止,提出当夜必须回船,并说天色已晚,若码头封了关必大费周章,所以他与图日格已不宜再做耽搁。段运昌虽怏然不已,却识得轻重。于是一行四人,外加方奎和段府的一个家丁牵马随侍,相携出了舍馆的大门。沿着街巷走了近二里路,段运昌止步。他深知方汉洲与阿勒、图日格此番分手必定有别言待叙,自己夹在其中多有不便,便托辞说另有他约需回客栈坐等,就不能陪大家去码头了。

通过大半天的交道,阿勒已看出这个年近加冠的少掌家,貌似淳稚实则颇富心机,商场中绝对是把好手。幸而心地厚道为人热诚,并非奸诈之徒,且对方家深怀敬慕之心。想到把方汉洲交到这样一个人手里,已好于自己当初的预想,回去向贝勒爷交差是不成问题的了。他拱了拱手,意味深长地说:

“誉兴,后边的路全靠你了。想来总还有见面的一天,到时再喝个痛快吧!”

图日格就没有这么洒脱了。虽只是半日相聚,但彼此关系既发生了重要变化,生死祸福就已不再是两不相干的事。特别是对方汉洲回归故里的前景怀有隐忧,他就更觉得有必要向聪明能干、慨而好义的段运昌说点什么了。然事涉纷杂,话起仓促,就不当着方汉洲的面,他也不知该从何处说起。徘徊了一会儿心里愈发无绪,只得化繁为简:

“段哥,我哥走了十年,今日回来人地两生。既做了兄弟,客气话我不再说,拜托段哥多照应了!”言至此抱拳当胸,深施一礼。

段运昌重重拍了他的肩膀一下,回了几个字:“放心,兄弟!”

当街握别,段氏主仆看着那几个人搬鞍上了坐骑,扬鞭策马一路去了。

夜色已晚,沿途行人明显减少,只除了那条通往码头去的中心大街上,还能间或看到一些从茶楼酒肆里买醉而归的人,三两相伴,跌撞而行,转瞬也消失在黑暗的岔巷里。

几匹快马蹄踏声声,穿街而过。没用多会儿工夫,大家转过一座高大的门楼,一眼看到前方半空高悬的一串红灯,夜空里分外鲜明。

“还赶趟儿!”阿勒心里暗道一声,猛地夹紧马肚。

终于来到威海卫出海码头之前。远处的入口栅栏已封起了一半,几乎看不到什么人影进出了。阿勒勒住缰绳翻身落地,等方汉洲也从马上跳下来,他走近两步,说道:

“今儿总算还顺利。后边路虽不近,但跟着段誉兴他们,应该不会有太多的麻烦。那是个人精,到安庆也是他跑熟的路段,好歹让人放心些。”

方汉洲看着他的脸,叫了一声:“阿勒叔叔!”

阿勒懂他此刻的心情。虽说辽东十载彼此并没有太多相处的时间,但当初毕竟是自己把这对主仆从官军的手里救下,引领到大贝勒身边去的。那时的方汉洲只有一腿之高,今天却已长得同自己一样身量了,从情感上讲彼此自然都有些不舍。何况想到对方踏上故土本是为了一申当年的灭门之冤。从二十几岁就涉足中原,往来于山海关内外的阿勒,这么多年来亲眼目睹了各地吏治败坏、民怨四起的现实景象,对方汉洲能否为家门正名心怀绝大的疑问。虽说当年立主剪灭方家的内阁辅臣、司礼监、都察院及通政使等高层官员,而今已部分下野或隐退,却并不意味着朝廷能够优容重问,为方家鸣冤昭雪。十多年的大案,牵涉甚广,讳忌颇深,怎是可以轻易翻得过来的?当事之人复仇心切,旁观者枉自超然,大多难于进言。况且此事干系重大,大贝勒和四贝勒在这个汉家青年身上决非仅仅怀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么点儿简单的心思。自己人微言轻,奉命行事之余情谊尚可论,是非决不能谈。这一片复杂的心绪,令他一时语塞。

方汉洲却因分离在即,面对十年前的救命恩人感怀于心,激动不已,愣了半晌终于说:

“阿勒叔叔,我要走了。这一去天遥地远,再见面的日子不知会在哪一天。都说大恩不言谢,可叔叔的恩德,又岂是一个谢字能了的。无论今后如何,我都不会忘记您。请叔叔一定保重,汉洲拜别了!”说着退后一步,双膝落地,俯身叩头。

方奎在他后侧一同跪倒。阿勒忙上去拉他二人,却未等开口,又听到跪于地上的人说:

“汉洲还有一个恳求,四贝勒显然已有意历练图日格,您奔波日久经验老到;图日格别无亲长年少无知,还请叔叔成全。”言罢又极为郑重地磕了两个头,才站起了身。

阿勒稍微有些吃惊。此次临行前四贝勒确实叮嘱过自己,一路上要对随行的图日格妥为引导,善加□□,让他好好阅览一下中原民情。这显然是准备日后堪以重用的安排,这种事他自然不会随意泄露,而且照规矩图日格本人也不会事先被告知。却不料竟被方汉洲看破端倪。暗叹其心机敏锐的同时,也为他诚意所感,虽顾虑尚存,终究还是忍不住出言劝诫:

“官场人心叵测,善恶不一。和他们打交道要分外小心,没有十全把握断不可莽撞行事。千万记住,留得青山在!”

相处十载,方汉洲几乎从未听他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过话,内涵尚不及细品,一番关切却是毫无疑问的,连忙使劲点了点头,表示接受和感激。

站在旁边半天未开腔的图日格,突然插了一句:“哥,阿勒叔的话你可一定不能忘呀!”

方汉洲拍拍他,没说话。

阿勒看看他两个,转对方奎道:“老弟,咱俩这边唠几句,也让他们哥们儿聊聊体己话。”拉起方奎就走。

两兄弟一直盯着他们的背影,看着走出去几十步远,这才收回目光。对视之下,却又默然无语。码头上弥散着一股咸咸的腥味儿,四周格外静寂,惟有起伏的涛声从远处漆黑一片的海上传来,澎湃激荡,一阵阵冲撞在人的心头。

图日格父母早亡,唯一的哥哥在十六岁那年随旗主皇太极出征察哈尔,战死在两军阵前。因尸身已不成形只寻回一副残甲,同众多阵亡将士的遗物一起被堆在公祭台上。伏地大哭的图日格,当时只有九岁。后被收养在旗主身边,成了一名小马僮。彼时,逃出劫难的方汉洲也正寄居在贝勒府里,两个同样孤弱无依的少年很自然地亲近起来。先是一处嬉戏玩闹;大些后又一起读书识字,习武出猎,日子久了渐成知己。一次,二人偷跑到府中马厩,窥伺贝勒爷新养的一对海东青,与驯僮巴颜阿等人起了争执,双方大打出手,恶战一场,混乱中鹰死人伤。皇太极一向治家极严,听闻禀报后一怒之下要杀掉两个闯了祸的哈哈珠子。方汉洲揽罪于身苦苦哀求,最终迫使皇太极碍其特殊身份收回成命,将他们训诫一番后每人打了几十鞭子了事。结果不打不相识,几个干仗的男孩子非但彼此没记仇,反倒成了挚友。而图日格原本就和方汉洲脾气相投,经此一事感受到如兄长一般的关爱,遂与之插土为盟,结为异性兄弟。从此二人同进同出,情堪手足,一直到长大成人。如今,图日格已是四贝勒身边最年轻的一等侍卫;方汉洲也终于卧薪尝胆,十载磨砺,结束了关外的潜居生活,踏上了回归故土的漫漫行程。

“哥!我们什么时候还能再见?”抵不住沉默的压抑,图日格先开了口,但马上意识到自己话中一丝悲戚的味道。

方汉洲微蹙的眉头动了动,抛开他的话问:“你知道这一回,为什么贝勒爷让你送我这么远?”

自然是施恩成全两兄弟近十年的情义,这还不是明摆着的事?图日格刚要作答,忽然一琢磨,如此明了的理由盟兄不该想不到,而竟有此一问,自是别有深意。略想了想,到底猜不透,便摇了摇头。

“大概是要起用你了。”方汉洲措辞婉转,语气却相当肯定,“早在我和你嫂子成亲以前,就听说过贝勒爷打算在身边的人里,挑一两个出来送去神机营当差。想不到最后选中的,竟是兄弟你。”

神机营,原是大贝勒代善在立国前为作战需要组建的一支探马队,专选忠心能干的属下扮作商贩走卒,混入关内访察各方面的情报消息。立国后,又扩编人马完善了建制,易名为神机营而成为直属掌国贝勒的一个重要机构。代善身为大贝勒,任重事繁,许多具体的政务军务都交予另外三个弟弟分工处理,其中神机营被划归到皇太极的名下。

“你听谁说的,贝勒爷要从我们当中挑人?”

图日格是四贝勒的贴身侍从,对神机营并不陌生,同时更知道入选此营非常严格。

方汉洲一笑:“千真万确,这是福晋身边的人对你嫂子亲口讲的。”

图日格当即释然,不再有疑。但仍有一点不解:“既然哥早知道了,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当时只是贝勒爷的想法,挑谁也不清楚。不过这次我走,他能恩准你送行过海,而且还特意让阿勒叔叔一同出来,这用意不就很明显了?”

图日格点点头,认为他说得有道理。方汉洲却觉得他并未完全理解自己的意思,进一步指点道:

“两位贝勒爷非常器重神机营,能去担当差事的非心腹莫属。图日格,你的好机会来了。再说进了神机营,走南闯北,什么地方不去?还愁我们兄弟日后见不着面吗?”

至此,图日格才算彻底明白。想想看的确如此,不由心里一亮,为离别所生的伤感顿时减轻了许多。可一念到盟兄此番进关的目的,实在又不能不替他捏把汗。自进入中原之地以后,凡触目所及不是天灾就是重赋,也难怪阿勒叔叔一直对此事缄默不语,那份隐忧已是渐至彰显,令人越发地感到前景渺然,祸福难料。转念到此,图日格上去拉住了对方的手:

“哥,我怎样都好说。只是你,千万千万要当心!刚才阿勒叔说的话,你可一定要记在心上!”

“我知道,我会的。你自己也要多长些心眼儿,在神机营可不比跟在贝勒爷身边,懂吗?”

“我懂,我明白!”图日格的声音有些不对了,夜色中,一双眼睛忽然变得格外明亮。

方汉洲挤出一个笑容,问了个轻松点的话题:“刚才在客栈里,过去和你嫂子聊什么了?”

图日格定了定神,尽量放缓了语气:“嫂子的精神,看上去比白天好多了。我们说了好些从前的事,她也嘱咐我回去以后要小心当差,跟哥说的都差不多。”

“她就没说点别的?”

“她,”图日格有些不好意思,但最终直言,“她提到舒雅。嫂子问我到底是怎么想的。她还说,临走前她已请过福晋的示下,福晋的意思,只要舒雅愿意,她就肯开这个恩。”

“傻小子,那你还等什么?还不快去找贝勒爷回禀个明白!迟一步,舒雅姓了人家的姓,你可别后悔啊!”

“哥你放心,她姓不了别人的姓,她不肯!”

这一次,方汉洲真地笑了。

夜,渐渐深了。遥远的天际卷起一大片浓黑的云团,伴着海浪回荡的声响向岸上袭来。

阿勒和方奎走回原地,打断了兄弟俩的谈话,示意该进码头上船了。

“走吧,来日再见!”

方汉洲在义弟的肩上重重地拍了一下,后撤一步,缓缓抬起双手,半握的拳头刚刚合拢在胸前,他的眼眶就热了。图日格愣在对面,半晌没有出声。

身后的阿勒拽住了他的一条胳膊,催促道:“行了,快闭关了,进去吧。”

话音未落,阿勒感到那条胳膊猛地一甩,劲道之大险些带翻了自己。惊讶中定睛一看,图日格已经一步冲了上去,一把抱住了对面站立之人。

方汉洲丝毫没有犹豫,几乎同时拥住了他。两兄弟身躯紧紧靠在一起,拥抱在乌黑的夜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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