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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1)(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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货船抵达威海卫最大的码头时,天已过午。

也许是在水上漂得太久了,众多搭船的客人在船刚刚停稳后,纷纷提箱携笼,争相奔上堤岸,转瞬四散而去。卸货的几条板子相继搭上了船帮,这时,又有一行人走出了船舱。

踏上那条不算太宽的搭板,放眼望去,方汉洲的一颗心,立刻不可抑制地猛烈跳动起来,脚下也变得沉重而缓慢,似乎每向前迈出一步都要花费很大的力气。码头上人流如梭,嘈杂喧闹,接船送行,上下埠头的人们几乎充溢了每一个角落,秩序有些杂乱。但他全然不觉,自管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当一只脚终于踩到那一方地面上,心底涌出的感觉已找不到任何言语可以描述,相随在后的方奎更是激动得难以自抑。

不远处的石阶下,一名头罩蓝色印花帕子的中年妇人坐在一个硕大的包袱上,膝边依偎着一对儿女。母子三人穿戴尚算齐整,然神色萎顿,满面风尘,眼中尽是不安和企盼。这一副长途远涉的情景提醒了方汉洲,忙回转身去,正看见自己的妻子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从踏板的一端走下来。换了中原装束的塞图,强打精神,却无论如何掩饰不住浓重的疲惫神情,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从未走过水路的她,自上船后就极感不适,在风浪最大的几日行程里几乎颗粒难进,连喝一口水都会引起剧烈的呕吐,最后只得平躺在舱中一动不动。

方汉洲伸手过去扶了一把,拉她到身边,问:“怎样?头晕好些吗?”

塞图竭力浮起笑意,回了两个字:“没事。”

见她声息低弱,面容格外憔悴,做丈夫的知道这一路海上颠簸折磨惨了她,忙握紧那只微凉的手以示安慰,同时用目光寻找阿勒的身影。

一身关外参客打扮的阿勒,此刻正站在船上同这条货船的老大——一个四十上下年纪,身着青绸衣衫,生得瘦小枯干的男子在攀谈。二人显见并非初识,说得很是投机,言来语去客气的神情中透着几分亲热,最后互相拍了拍肩膀才算致礼道别。

走下踏板,阿勒一边向码头张望,一边对方汉洲说:“估计段记的人也快到了,说好这儿见面的,再耐心等一会儿吧。”

站在一边的图日格,尽管也不大适应海上行船,但一则到底年轻体壮,再则是头一次到中原来,满眼所见诸人诸事无不新鲜,从下了船就顾不得多日坐船的难受劲儿,脸上呈现出既兴奋又茫然的样子。突然,前方的一阵嘈杂吸引了他,看了一会儿,他弯起臂肘碰了碰边上的人:

“阿勒叔叔,快看那边,那边在干什么呢?”

一行人顺势望去,立即发现不远处聚起了一堆人,一对夫妇连同他们的两个孩子被一群身穿官衣的衙役围在了当中。方汉洲一眼注意到那位母亲头上包裹的蓝色印花的罩帕。不知何故她在低头哭泣,腿边的女儿也就四五岁的样子,战战兢兢地用一双小手紧紧抓着母亲的衣角;大些的男孩子瞪着眼睛无措地站在旁边,做父亲的正竭力向那几名官差解释恳求着什么。而对方根本不容他多说,为首的一个膀大腰圆,挺胸叠肚,一个劲地指手画脚,大声吆喝,且训斥的声音越来越大,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可能是不让上船,又不知怎么惹着这群‘老爷’了。”阿勒显然见惯,眼中流露出一股厌恶的神情。

“有话说话,那么凶干吗?看把孩子吓得。”塞图有些看不下去,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

方汉洲和图日格也锁起了眉头。

阿勒招呼大家:“这种事天天有,没啥看头。咱们别站在这儿碍了人家卸货,还是往边上靠靠吧。”

方奎明白他的意图,也觉着少沾闲事为妙,当即抓起地上的一个背囊,朝一个地方指了一下,道:“那边人少,过去歇歇不错。”

几个人刚要离开,猛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尖厉的叫喊,跟着是小孩儿陡然提高的哭声。他们连忙转回头去,都吃了一惊。那群衙役中有两个居然扬起了鞭子,中年女人和她的儿子已经跌坐在地上,那个男子举着两手拼命摇着,竭力用自己的身体遮挡着妻子,小女孩儿吓得站在一旁大哭。四周看热闹的人一边失声而叫,一边慌着后退。执鞭的差役没有罢手的意思,粗暴地推搡着那个男子,男子无奈之下跪了下去,不住地哀求。领头的差官竟然上去就是一脚,把人踢翻在地。

“这太欺负人了!”方汉洲怒极,拔脚冲了出去,图日格紧随其后。

阿勒伸手没能拽住兄弟俩,只得赶忙跟上。

抡皮鞭的差役抬起胳膊刚待往下打,猛然觉得手臂一震,已是被人一把抓住,随即看到一张青年男子的脸闪至面前,双眉紧锁,二目圆睁。

“干什么?你想干什么?”他也瞪圆了眼睛。

“我正想问你!”对方声音不大,但毫无惧色。

衙役中的小头头见有人竟敢出手拦阻,颇感意外。迅速打量了一下这两个不知何时冒出来的年轻后生,觉得面孔很是生疏,他用手中的鞭柄一指,喝问:

“什么人?胆敢妨碍公务,活得不耐烦啦?”

方汉洲按下怒气,尽量和颜悦色地说:“列位请慢动手……”

“你是干嘛的?敢来管老子的事!”被他架住胳膊的差役气势汹汹地嚷了一句,挣了挣身子但没能挣动,不由愣了一下。

阿勒挤了进来,拱手赔笑:“几位兄弟辛苦!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那个为首的瞟了两眼,见这伙人衣着讲究不似一般庶民,从打扮上看很像是贩关货的行商,想来应该比倒在地上的那家子人有油水得多,而居然主动送上门来,不由暗喜。于是咳了一声,运足官腔冲伸手拦挡的那个年轻人喝命:

“你,先把手给我放下!”

方汉洲迟疑片刻,看到阿勒的眼色,只得忍了忍,松开了自己的一只手。缓行一礼问道:“他们身犯何律?差官要当众动罚?”

见他如此镇静地以民质官,领头的衙役很不高兴,撇了撇嘴,一拍悬挂的腰牌:“奉知府大人严命,查询来往人等身份。他一家不是我府人氏,没有缴纳进出本埠的税银就想混赖上船,我们当然要管。怎么,这也要给你通报?”

“回禀大人,我们在码头的进口已经缴够了银子,不然也不给进来。这会儿怎么又要呀?”倒身地上的中年男子一脸的委屈,一边申辩一边站了起来。

那个抡鞭子的衙役嘴里骂咧咧地说:“你缴个屁!你的进埠银缴给哪一个了?”

“可我一家是出海啊,我们坐船要出威海不是进威海呀,老爷!”

“没长耳朵啊?进出码头都得缴双份儿,听不懂人话?”那衙役狠狠推了他一把。

图日格对这种粗暴的做派极为反感,上去扶了那男子一下,生气地说:“说归说,别动手行不行?”

那个衙役的年龄和图日格相仿,面相也还端正,只是下颌处生了一个榆钱大小的黑痣,随着说话一动一动的,让人看了特别不舒服。他觉得图日格的语气中存有藐视之意,斜着眼睛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哪儿来的野小子,也敢教训知府衙门的人?”话毕抬手就搡过来。

图日格哪怕这个?屈肘一拦顶住了他。那衙役竟像拍到了一堵墙上,撞得手掌生疼,立即缩了回来,嘴里倒吸了口凉气。

看在眼里的阿勒恐生事端,赶忙对那为首的一点头,极客气地问:“不知他一家四口尚欠银两多少?请差官大人明示。”

“按新例无论长幼,人头份每位一两;外加蓄意逃税,纵子顶撞官衙,从轻处罚二两,一共是六两整。怎么着,你替他付啊?”

他的话说完,围观众人嘘声一片,有胆大的小声议论,说这简直就是明抢嘛。

那名衙役恼了,一瞪眼,吼了起来:“什么?竟敢说知府衙门放抢?谁说的?脖子上长了几颗脑袋?都给我听清了,这可是朝廷钦点的税监大人颁布的新令,本省李抚台亲发的告文,谁敢违逆就是抗旨大罪!”

一番恐吓颇见效,人群里立刻没了声。

阿勒不愿和他纠缠,很痛快地掏出一锭银子递了过去:“大人说得极是。我看他们一家风尘满身,定是赶了远路来的。一时手头不宽绰,绝非有意抗缴。大人体谅小民艰难,就抬抬手吧?”

小头头看那块送到眼前的银子少说也有□□两重,不由一愣。本来他打算借机敲一笔的,不想对方出手这么大方,言语又特为谦恭随顺,这既得钱又长面子的事令他舒服了许多,立时神色缓和,口气也变了:

“好说,好说。既是你老兄愿意慷慨相助,我也不能驳了这份心意。弟兄们都是给上边当差,身不由己,说起来也是为朝廷解忧嘛。”一边说着一边抓过了银子。

中年男子一家没承想天大的难题瞬间化解,不禁大喜过望,四口人齐齐跪了下来给阿勒等人磕头,激动地不知说什么好。

阿勒摇手,提点了一句:“不用客气。倒是应该谢谢差官大人的照应。”

那衙役一听居然浮起了笑意,显出宽怀大度的样子道:“不必不必。以后好生管教小孩子,教他少信口乱说就是了。”

那对夫妻嘴里应着,感激的目光依旧投向阿勒、方汉洲和图日格三个。人群里不断有人点头称是,纷纷赞许刚才的义举。插在其中旁观的塞图和方奎二人眼看一场风波总算过去,都大大松了一口气。

管事的差官开始向四面招呼:“行了,行了,别围着,都散了吧!散了!”

他的手下也开始挥赶众人,那个下巴长着“黑榆钱”的衙役边走边吆喝着:

“散开!散开!该干什么干什么去!”等行至塞图面前,他忽然一愣,眼珠转了几转,随即喜笑颜开,凑近前调笑了一句,“小娘子受惊吓了吧?瞧瞧这张脸白的。”跟着竟伸手摸了上来。

塞图一时没反应过来,已觉颊上被抹了一把,始而一惊,待看清对方那副不怀好意的表情,当下大怒,扬手“啪”地就打上去一记响亮的耳光!边上的人登时傻了,被打中的衙役捂着半边脸先是呆了呆,随即骂出了口:

“小娘儿们,还挺辣!”可再一看那张叫自己摸过了的俏脸涨得通红,又笑了,“哈哈!这才叫白也俊,红也……哎哟!”一句话没等说完便惨叫一声,整个人平着就飞了出去!

塞图和身后欲冲上来的方奎惊得张大了嘴,二人看到满面怒容的图日格立在眼前,抬起的一条腿还没放下呢。

站在另一侧的方汉洲也当即变色,两步跨了过来,一探身薅住那个摔在地上的衙役的前襟儿,怒道:“畜牲!光天化日你有没有王法?”

那人不提防挨了一脚,仰面朝天疼得眼冒金星,忽被当胸抓住险些吓掉了魂儿,待看清了眼前之人,忍不住破口大骂:“怎么又是你?成心和老子作对是不是?真他妈活见鬼了!”

方汉洲怒不可遏,提拳挥臂就要打,却听到阿勒喊了一声:

“不可动手!”

随即感觉身子被猛地撞了出去,手也从那人的前襟处脱开了。

为首的差官见状惊怒不已,“唰”地拔出腰间佩刀,大声喝命:“臭小子竟敢撒野,给我拿了!”

一语才毕,十来个衙役几乎同时举起了手里的皮鞭、绳索和棍棒。围观众人惊呼不止,无不慌忙走避。

阿勒压了压火,大声质问:“大人,事出有因,怎能不问就发话拿人?”

“当众殴打官差,简直是目无法纪,吃了熊心豹子胆!少说废话,通通给我拿下!”

一听这话阿勒真有些气了,朝对面的方奎喊道:“兄弟,护好了人闪开!”余光里瞥见那对惊恐万状的中年夫妇,补上一句,“带着孩子走吧!没你们的事了。”

然后,他两腿开立,原地稳稳地一站,两臂交叉抱起,不紧不慢地问:

“是堂上见你们大老爷,还是就这儿开发?说!到底想怎么着?”

这一突然翻脸,不惟一干衙役吃惊,连方汉洲和图日格都感到意外。那小头头被他这副架势镇呵住,一时犯了含糊,拎着腰刀上上下下重新打量了半天,没敢吭声。

阿勒见此计生效,心里有了底,故意一瞪眼恶声恶气地说:“咋啦?不明白?文打官司武动手,随便挑一样!爷喜欢痛快的!”

众衙役全吓了一跳,面面相觑,没人敢往前凑了。方汉洲和图日格一见这情景,肺没气炸了——明明刚才还耀武扬威、气焰嚣张的,这会儿竟一个个成了缩头乌龟!二人只顾了生气,谁也没想到阿勒在那儿犯了难:他本想说两句横话镇唬镇唬对方的,哪知道等了半天不见回音。莫非是镇唬大发了?可自己也没说什么呀!正不知怎么找台阶时,忽然听到旁边退远的人群里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可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闹到一块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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