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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8)(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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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图姐姐!姐姐在吗?”

门外传来一个压得低低的声音,随即听到门响。方汉洲稍一愣怔,身边之人已挣脱出手来转身立起,透过里间棉布门帘的缝隙,她看到,从堂屋半推开的一扇门后露出一张稚气娇憨的脸孔,一对灵动的眼睛正四下里找寻着。塞图一掀棉帘迎了出去。

门后当即跳进来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上前拉住她的手,亲热地说:

“姐姐果然在这儿呢!”

“你不在福晋跟前伺候,跑这儿来干什么?”

女孩儿一笑,颊上现出两个甜甜的酒窝:“来看我最最亲密的塞图姐姐啊,顺便——”她顽皮地挤挤眼,压低声音,“看看我姐姐最最亲密的‘汉洲哥哥’。”

塞图伸手拧住她的耳朵,低声警告:“告诉过你不许胡说,怎么又来了?”

女孩儿歪过头刚要喊叫,听见棉布门帘里面响起一声:

“是舒雅吗?进来吧。”

她吐了下舌头,趁塞图一松手,快步钻进了里间。一进去,先是规规矩矩地蹲身一礼:

“舒雅请方爷的安。吵了您吧?”

见她一本正经的样子,方汉洲觉得可笑:“新鲜!舒雅也会变得这么客气?”

“福晋吩咐过的,叫在方爷面前一定要守规矩,不许慢待了您。不过,”她朝身后瞟过去,低头偷笑了一下,“有人可以例外。”

恰好塞图跟进来听清了这一句,又不好发作,只得嗔怪地瞪了她一眼。而舒雅已于抬眼之间看清了方汉洲的脸,顿时调笑之心全无,禁不住蹙起眉头吸了口气:

“他们,他们下手也太狠了。”

“行了,你姐姐刚好些,你可别又招惹她啊。”方汉洲赶紧提醒。

塞图插过话来:“妹妹,你回去上禀福晋,就说我们爷已经没有大碍了。”

舒雅却说:“主子吩咐,方爷若安稳了些,要姐姐到上房去当面回话呢。”

塞图想了想,到外间唤来当值的小丫头嘱咐了几句,与舒雅一同出了小院,沿着小径一路去了。

她二人前脚刚走,从另一条路匆匆赶来一个三十上下的青年男子。此人一身当地人打扮,可一张脸却分明显出中原人的特征。他三步并两步进了院子,径直踏入正房。小丫头过来打招呼,并接过他手里的一个包袱,没说上两句话,里间的门帘掀动,方汉洲一脚迈了出来。青年男子上前躬身行礼,关切地问:

“少主怎么起来了?身上觉得好些吗?”一指那个包袱,又说,“这是才从阿勒大哥那儿寻来的上好敷药,还有一些内服的,要不要……”

方汉洲摆手打断他:“我好多了,先不忙。”说着在桌边坐了下来。

小丫头看看无事可做,蹲身一礼退下去了。

方汉洲直至她的背影完全消失在门外,这才转过脸问:“你见到阿勒叔叔了?有什么新消息吗?”

方奎回道:“他刚从京师回来,没什么南边的消息。不过自从咱们托了他,他倒是一直想着,也和手底下的弟兄都打了招呼,让大家一起帮着留意呢。”

“看来不易,毕竟已经十年了。即便当真还有劫后余生之人,想必也隐姓埋名没于乡野了——又哪里能轻易寻访得到?”

主人眼中一抹失落的神色立刻触发了方奎的隐痛,他叹了口气:“唉!老爷子当年部下故交遍布大江南北,在朝野又一向德高望重,要不是黄毅龙、刘博义为争功邀宠,仗着叶阁部在朝里撑腰,咱家又怎会蒙受不白之冤?还有顾焕庭那条阉狗,就因为老爷子一向不大理会他,竟然这样记仇,连方家一个八岁的娃娃都不放过。几百口的大户啊,就剩下少主子孤零零一个人,落到这冰天雪地的关外,还要受别人的欺负。”“欺负”二字刚一出口,已是红了眼圈。

方汉洲自然明其话意所指,想法却有不同:“今天这事不能全怪人家,我自己也不好。大贝勒的话没错,人在屋檐下,总归要低头。你不必太难过了。”

“我怎么能不替主子难过?”看着主人满脸的鞭痕,方奎忽然激动起来,“想我们方家从前是什么样的人家?只为朝廷黑白不分,屈杀忠良,少主才落到今天这种境地。那二贝勒从来也没拿汉人当人看过,更欺我们人单势孤,他那是把少主当牲口打啊!要是三爷还活着,哪能容得方家的人这样让人作践,早收拾他们了!”

“奎叔!”方汉洲厉声喝止,很快瞟了一眼窗外,“你我原是从关内一路逃命至此,没有金国汗的收留断不会活到今天。方家世代忠心耿耿,为大明守土安邦,却落得举家被灭;大贝勒和四贝勒以救命之德,既不没我为奴,也不迫我当差,这么多年始终优礼有加。两厢对照,孰恩孰仇?我们怎可因今日之事心存怨愤,不可胡说!”

“可是少主,自他们立国之后,抢了多少村子?杀了多少汉人?倘若,”他竭力压低了声音,“哪一天真和朝廷开了战,我们怎么办?大明固然对咱家寡恩,奸臣当道小人误国,可不管怎样,总是故国旧土啊!”为着终于说出了压在心底已久的话,方奎激动地哽咽起来。

方汉洲理解他的心情,亦有相同的一份苦恼,却又非片语可解,只得泛言以慰:“放心,奎叔。桑园虽好终非故土,这个道理我懂。”停了停,他抛开了这个话题,“你也不用总替我抱屈。十年前,你带着我杀出山海关,我就不再是什么侯府公子,游击将军的少爷了。苟活异乡,仰人鼻息,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但得大仇能报,这点委屈又值什么?”

他的语气很平静,方奎却按捺不住,立时双膝落地,几乎痛哭失声:

“少主切莫说这样的话,您是方家之后,永远都是我的主人。不论发生了什么,方奎只要有一口气在,誓死追随永无贰心!也决不许任何人伤害主子一丝一毫。”

方汉洲能在家门大难中侥幸得生,很大程度上赖于父亲这名亲随的忠勇;辽东潜居十载,二人更是相依为命,情感上早已超越了一般主仆之限。此刻见他情绪激动言辞恳切,自己也不禁热泪满眶。他趋步上前扶起方奎,怀着一腔感激之情说:

“奎叔不要这样,男儿流血不流泪,这是自幼爹和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你跟了他那么久,还有什么不知道的。”稍待平静,他接着说,“托阿勒叔叔打听家里人的下落,实在是抱着万一的想头,现在看来全是奢念。其实,方家还有我们两个在,已是上苍莫大的眷顾了。我想,等我的伤一好咱们就走。十年磨一剑,也该回去了。”

方奎一振,显出兴奋之色,同时伴着忧虑:“他们这回能答应吗?少主和四贝勒提过多次,他不总说时机未到吗?”

“两位贝勒爷或许别有打算,但我去意已决,凭谁也不能阻拦!”

方奎刚要接话,听到门外院子里响起一声:

“阿丹,爷还在睡吗?没叫过你们吧?”

二人听出了这个十分熟悉的声音,一起闭口。果然,片刻后一袭蓝袍的塞图推门而入。

“怎么起来了?也好,整日躺着也太闷了。”看到站在桌边的方奎,她点头打了个招呼。

方汉洲随口问了一句:“福晋唤你过去什么事啊?”

哪知塞图的两颊登时飞上一层红晕,眼神中掠过一丝慌乱,左顾而言他道:“也,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今天外边太阳好,叫两个人扶爷到院子里活动活动吧。”说着也不等方汉洲有所表示,转身出去召唤小丫头去了。

屋里两个人对视一眼,几乎同时发现她的神情与往日有异,但谁也没说什么。

转回下房的路上,方奎动了一番心思。他早就看出自己的小主子对这个来自科尔沁草原的姑娘很有些喜欢。当初四福晋打发她过来服侍的时候,不过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难得的是行事稳重性情温柔,而且灵巧能干,不似一般草莽民族的女孩子那样粗鲁憨直。不出半月,这个小院的里里外外就被她收拾打点得井然有序,方汉洲的日常起居更是照料得舒适周到。一晃三年过去了,不仅方汉洲本人,就连方奎也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兼以出落得亭亭玉立,大方标致,也难怪小主子爱不能舍。四福晋曾有两次打算换别的使女过来伺候,都被方汉洲巧言婉辞。

“干脆收了房一同带走,或许蛮不错的。”

想想今后主人身边总少不得一个可意的人伺候,方奎觉得这个主意必能赢得赞同。可又一想,此女是四福晋从娘家陪嫁过来的,看样子颇得福晋的信赖与欢心,关外与中原生活习惯相差甚远,即便是本人愿意,她主子也未必舍得放手。看来这盘如意算盘,不那么好打。

方汉洲的鞭伤完全康复之后,一个黄昏,被传到贝勒府的内院上房。

正对门的坐炕上分左右坐着四贝勒和四福晋,方汉洲请安后静立一旁,等候问话。

皇太极有些日子没见他了,先是端详了一刻才开口说道:“养得不错,竟没落下疤痕。看来,我府上的金创药还挺管用的。”

哲哲接过来说:“药管用,人也管用。不是照料得细致,哪儿能好这么快?”

方汉洲照规矩答了声“是。”

皇太极会心一笑,转入正题:“今天传你过来,是有件要紧的事情告诉你。”见对方表情没什么变化,他加重了语气,“大贝勒府的阿勒,叫手下的弟兄送回来一个消息。我想,你等这个消息应该已经很久了。”

方汉洲心里一惊,自己烦阿勒之事原是私下请托,不知道四贝勒是何时得知的。

不等他多想,上边又开口了:“阿勒的手下在中原安庆府的一个货栈里,辗转打听到一个和你方家有牵连的人,此人名叫——陈江。”

方汉洲惊愕了,眼睛睁得滚圆:“贝勒爷的话当真?”

“当然,我什么时候和你开过玩笑?”皇太极的态度极为干脆,对方的反应也很让他欣慰,“看来这果真不是什么不相干的外人。”

方汉洲却已是激动万分了:“回贝勒爷,陈江是,是在下舅家的表兄弟!”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据阿勒他们探报,好像你这个兄弟也一直在寻找你的下落。”

皇太极一语才毕,方汉洲忽然跪下一腿,向上行礼:“在下叩请贝勒爷开恩……”

“我知道,你要我准许你回去,是不是?”

方汉洲迎着对面一双充满睿智的眼睛,重重地点了下头。

皇太极沉默了。

虽然这是与大哥代善早已商量定的事,但此刻要述之于口,仍不免有些难以割舍。毕竟他非常欣赏眼前这个年轻人,多年来也一直希望能收在帐下委以重用。然而无论是此人的复仇之心,还是大金目前的局势,都令他这个愿望一时难以实现。寂然良久,四贝勒终于说了一句:

“你平身吧。”

语气淡然,方汉洲却以相随日久而深知其性,不由现出欣喜之色。起来后果然听到对方道:

“我既然肯告诉你这个消息,就没打算再阻拦。你也来了十年了,如今不但人已长成,文才武略皆不输人,大任在肩,岂有再滞留之理?”

听清了对方的每一个字,方汉洲知道自己终于所愿得偿,既高兴又感动:“在下是刀枪血阵里逃出来的人,十年前蒙大贝勒搭救,得保性命;四贝勒收留至今,一切优容。如此救命深恩,成全厚德,早已是万死难报!”

“明廷无道,滥杀忠良,我们自然不能坐视不顾。你要当真想报恩,那就好好地活着。好好活着,才能做成自己想做的事;我们也才有重新见面的一天。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是!贝勒爷的话,在下谨记。”方汉洲躬身施礼。

坐在上面半天未语的四福晋,望着他一脸容光焕发的样子,低咳了一声,四贝勒被提醒,问道:

“动身进关之前,还有什么需要吗?”

“受恩深重,无复它求!”

“再想想,真的没有了吗?”

见问得真切,方汉洲提了一条:“请贝勒爷恩赐快马一匹!”

皇太极闻言大笑:“不愧是小侯爷,英雄本色!想你有祖传青萍剑,宝刀自无须再求,宝马是一定不会缺你的,这个放心。”

“多谢贝勒爷!”

方汉洲余光瞥见四福晋在边上露出一脸不满,心下甚是纳罕。皇太极也注意到了妻子的神色,遂暗示了一句:

“马匹甲仗自然算我的,福晋那儿还有一份赏赐,不过,我看你好像兴趣不大啊。”

方汉洲稍愣了一下,略显不安,赶忙朝上一礼:“在下不敢。福晋的看顾之恩,一样叫人至死不忘。但蒙恩赐只有感念肺腑,怎敢漠视?”

“那好吧,你倒猜猜看,我会给你什么。猜不对,我就收回。”哲哲面色稍霁,语气却依旧有些不快。

深埋于心的一段感情是离开此地唯的一牵挂,自那日探明了对方心迹,方汉洲就在寻找上禀的契机。不料今天话赶话说到了这里,当面锣对面鼓,倒叫人一时难以启齿,然若巧言闪避,又如何甘心?

上座的皇太极见他迟迟不语,误以为怕猜错,忍不住帮了句腔:“好好想一想,福晋身边,可有什么你最想要的没有?”

提示得过于露骨,惹得哲哲斜了他一眼。

而方汉洲却已在瞬间横下一条心,直截了当地说:“往日得福晋赏赐很多,原不该再有贪图。既然今日再蒙鸿恩,在下就斗胆直言,方汉洲不求其它,只恳请恩准塞图相随入关。”

“哈哈哈哈!”皇太极仰头大笑,忍不住夸了一句,“好!这样爽快!是大丈夫所为!”

四福晋也终于展开笑颜:“这还差不多,算你有良心!”

原来双方想到一块儿去了,方汉洲顿觉心头一宽。等他再次行礼谢恩时,得到四福晋一番郑重警告:

“我也不要你今天给我磕多少头,只告诉你一句话。塞图是我从科尔沁带过来的,聪明伶俐,模样心地都没的挑。要不是贝勒爷做主,她本人也愿意,我还真是不舍得让她跟着你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想你一旦回了中原,日后少不得会有那门当户对的格格给你做正房。到时候,念着我和你贝勒爷今日的这重恩德,只不要太委屈了她就好。”言语间已露出伤感之意。

方汉洲极认真地回道:“汉洲惶恐。其实在下所求,正是请贝勒爷和福晋恩准,赐塞图做方汉洲的正室之妻。”

“你说什么?”哲哲一下从坐炕上站了起来。

皇太极也好似没有听清,探身道:“你,再说一遍。”

方汉洲一字一顿,异常清晰地说:“我要明媒正娶,娶塞图做我的福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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