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未平，怎安（1 / 1）
波未平，怎安
嘎吱——门被粗鲁推开，就见一个长相甜美的小丫鬟进了门。
“，喝药了！”还在门口，一道甜甜的娇嗓就已经脆生生地一路响了起来，“啊！烫、烫、烫！”小丫鬟两手轮流着换着手，显然手中的药碗颇为烫手。快步走近屋内的的檀木圆桌，搁下手中的药碗：“，喝药了！”说话间，又急急忙忙转身找着自己嘴里唤着的人儿。只是，一转身看到的便是自家纤细的倚在窗口，任寒风袭面的景。
“哇！，你怎么还在吹风啊？风寒还没痊愈又吹风，要让少爷知道了，甜儿又要挨骂啦！”小丫鬟咋咋呼呼地奔到窗爆身子一扑，利落地就已经把窗关了起来，然后，手也不闲着，竟是没大没小地将她口中的一把拉离了窗爆带到她放了药碗的圆桌爆嘴里还在叨叨：“，甜儿就不晓得了，这大冷天的，窗外有什么好看的。今年真是冷，这天才初冬时节就要冷死人了。”
苏烟濮也不开口，只是温和地笑看着小丫鬟念念叨叨。本来嘛，这丫头自小与自己一起长大，早就被自己纵容惯了，管起自个儿来是绝不会留的。
“啊，快把药喝啦，正热呢，药效正盛呐！”甜儿将要推近苏烟濮，一双杏眼直直盯着她，一副要看着她喝完的样子。
苏烟濮淡淡一笑，看了一眼那碗黑糊糊的药，柔荑轻轻端起药碗。
却在正欲就口时，又一道娇娇嫩嫩的女嗓响起来了：“等、等等啊！”岚儿一边跳脚一边迅速冲进“霜霰阁”。
“等什么啊！药就要趁热喝才有效呐！，才不管她，咱继续喝药。”甜儿俏生生瞪岚儿一眼。
“啊呀，人家特地起早去‘清芳斋’买的蜜饯哎，要让去苦味儿的。”岚儿嘟嘟嘴，将手中牛皮纸包的蜜饯打开，放到苏烟濮面前。
“你不早说！”甜儿又瞪岚儿一眼。
“你又不给机会让人家说！”岚儿嘟哝一句，然后顺势向苏烟濮告个状：“啊，自从甜儿来了之后，尽跟人家抢事做，还让不让人家服侍嘛！”
“呵，让你偷懒还不好啊！”甜儿皱皱眉，一脸俏皮模样。
“才不要！我也要伺候！”
“不给！不给！就不给！”
苏烟濮笑笑地看两个小丫头热热闹闹地斗着嘴，安静地喝下药，然后又含一颗蜜饯入口。
自从前几日大哥将甜儿从乡下接来后，这“霜霰阁”里边一下子就热闹了许多。这两个丫头都抢着伺候自己，连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能斗上两句，就连岚儿称呼自己“姑娘”，甜儿都能硬生生给拗过来。所以现在喝药这样的况啊，这几天她也见怪不怪了，便也由得她们斗嘴，反正这“霜霰阁”也着实太清冷了些。
“呀！你药喝完了啊！”两个小丫头这才停了斗嘴。
“嗯。”苏烟濮点头，微微沉吟后交代，“你们去准备一下，我们今天要出门。”
“出门？好啊好啊，我来身边这几日还没出去过呐。是要去逛街吗？”甜儿有些雀跃。
苏烟濮闻言歉然一笑：“今天我们有正事要做，恐怕没有时间逛街了。不过，改天我一定带你们出去走走。”也是，自己是清冷的子，闷在这“霜霰阁”倒也没什么，可这两个丫头却是热闹子，成天陪在自己身边也是无聊了。
“嗯。那我们现在就出去打点。”两个小丫鬟这会儿又默契地乖乖准备去了。
过了些许时间，两丫鬟便将一切打点妥当了。
苏烟濮坐在舒适的软轿内，定定地陷入沉思。
这月余时间里，先是大哥带着自己四处觅景，然后是不大不小地病了一场，倒也把她心里搁着的事给耽搁下来了。及至今天她才有心思好好理一理思绪，顺便亲自一探究竟。
这月余倒也奇了。天祈没有再出现，宁尘也音信全无，这实在太不同寻常了。这些个日子下来，她不知怎的是越来越不安，总觉得这样平静得太诡异。她不得不深究其中缘由，以至今天非得走这一趟不可。
她合着美丽的澄澈眼眸，侧首偎在轿沿，不自觉地，纤细的青葱玉指轻轻揉了揉细致的眉心。
约摸个把时辰，轿外传来了甜儿脆脆的声音：“，咱们到了，你看是这儿吗？”
苏烟濮素手轻揭轿帘，微微熟悉的郊外景致：“是这儿了，停轿吧。”淡淡的声音轻缓地滑出菱唇。
软轿稳稳停下，甜儿连忙妥当地揭高轿帘，苏烟濮矮身出了轿，一旁候着的岚儿急忙将原早就备好的雪狐暖裘摊开，贴向苏烟濮，唯恐自家有何不妥。
苏烟濮接手岚儿，侧首对她温婉淡笑，然后青葱十指优雅而动，用暖裘密密地裹住自己纤细单薄的身子。她拢紧暖裘，抬手间轻轻开口：“你们在这儿候着就好，不用跟过来了。”她也不待人回答，只是顿了顿，似是看了看不远处萧瑟的冬景，然后莲步一，便往自己的目的地而去。
几步间便来到了月余前曾到过的地儿——桃林入口。
她望着依然飘逸空灵的“空谷”二字竟难以自已地有些怔神，似是隐约间竟有些窒息不安。她摇了摇螓首，晃去脑海中莫名的念头，对自己勾起半透明的笑弧，清凌凌地迈动莲步，欲深入桃林。
只是方入桃林口，便有一个干净的女声制止了苏烟濮的脚步：“碧趁娘，请留步。”
苏烟濮抬首，却见一个如雏菊般淡雅的女子正缓步朝自己靠近。是宁尘的侍婢清水。她唇角开清浅笑意：“我来见宁尘。”她也不多说，直接道明了来意。
“碧趁娘，我家公子现在不方便见客，抱歉。”清水深深望一眼苏烟濮清雅绝美的脸，竟也是直接便拒绝了她的要求。
苏烟濮听见了如此直接的拒客之辞却反而未有任何言语，她只是淡淡地蹙了蹙美丽秀雅的眉。不便见客？宁尘吗？
清水的眼儿直直看着苏烟濮，像是在评估着些什么，又像是在欲言又止着些什么，及至后来似又像认定了什么，然后一缕奇怪而隐晦的褶皱划过她原本平静的眼眉。终于，她淡淡的嗓音又响起：“公子为相星于月余前已经闭关斋戒，还有十余日才会出关，所以碧趁娘来得不巧了。”
“闭关啊——”苏烟濮低着头，光线在纤柔的脸上投下一片影，让人瞧不清她的表，只听得她的声音低低缓缓的，仿佛是在轻软低喃。
清水也不语，只是依旧细细看着眼前的美人儿。
终于，苏烟濮又抬起眼眉，她宁静地点点头：“我知道了，多有打扰，那我这就告辞了。”
“清水就不送了。”
苏烟濮也不多做逗留，再次点头后便转身往不远处候着的软轿而去。
清水看着苏烟濮离开的迷离白色背影，脸上竟是矛盾的深意。
“，怎么又不进去了？是牧公子不在吗？”岚儿首先看到踱回来的苏烟濮，赶紧迎上去。
苏烟濮抬头也不言语，目光幽深，只是微微一笑：“丞相府。”轻吐出三个字后，她倾身钻进软轿。
轿子微晃，苏烟濮静坐其中，素手却揭起了一旁的轿帘，漾澄澈的眸光深深觑着不远处那片在冬季越发显得清冷的桃树林。那个淡如水的女子依然立在桃林入口处，却是低垂了头，仿佛在沉思着些什么。美丽的眼睛再次望一眼桃林深处，终于，手轻垂，任轿帘阻了外头的一切。
水亮亮的眼儿因隔绝了轿外入的光线而变得有些深幽。白皙的指尖拂过眉心，苏烟濮几不可闻地叹一口气。她从来不是一个不够聪明的人，所以啊，她又怎会不知，清水来得如此准时必是早已后在哪儿了，想来这桃林里的阵法也早已经变了吧。呵！宁尘啊，竟是做了双重的准备堵着她吗？只是，月余前——真的好巧呐，月余啊——
苏烟濮再次任羽扇般的睫掩去眼中的潋滟水光，似是颇为不堪其扰地合上眼儿，脸儿宁静得波澜不兴。
任轿子轻晃，苏烟濮一直合着眼，似是真的陷入小憩之中。直至轿外再次传来甜儿娇脆的声音，她才睁开眼，眼里竟是淡淡的迷雾。
轿子被安稳地安置妥当，苏烟濮眨了眨有些迷蒙的眼，拢着暖裘揭帘而出。
叩叩叩。清脆的敲击声在在响起。
苏烟濮静静地站在那儿，静静地等待着。
可是，过了些许时刻竟始终无人应门。
叩叩叩。敲击声再次响起，这次还伴随了甜儿的娇嗓：“请问有人吗？”
可是，依然无人。
苏烟濮望着那毫无动静的朱红大门，眉心浅蹙。这丞相府未免太过于安静，偌大一个相府竟无一个仆人来应门，未免也太过诡异。
两个小丫鬟显然也已察觉到了这不同寻常的安静，不自觉对觑了一眼。
正在沉思间，一个声音插了进来：“姑娘，你们是找丞相大人吗？听说啊，丞相大人月余前生了场重病就告病休养去啦。”开口的是一位路过的大娘。
苏烟濮听了大娘的话，眉心却更是蹙紧了。因病告假休养？可是，这样也不会任由堂堂相府就这样荒置着啊，打扫守门的人总不至于没有一个吧。可是方才明明两次叩门都无人应啊。这太不合常理了。
甜儿见秀眉紧蹙也察觉了事的奇怪之处，正欲上前一步向这位大娘问个明白，却见已经转过了一直背对着大街的身子，莲步轻移，走向那位大娘。
苏烟濮温软清雅的声音缓缓响起：“这位大娘，那你可知为何这丞相府里连个应门的人都没有？还有丞相大人现在哪里休养？”
可是，被问话的那位大娘却是呆愣愣的一副失魂样，显然是被眼前这个绝世无双的仙女般的美人儿摄了心魂。
“大娘？”苏烟濮见大娘未有反应便再唤一声。
“啊？”大娘似乎才回神，依然还是有些怔怔的，“哦，那个丞相大人啊，据说是到京郊的别庄去休养了。不过啊，就像姑娘说的，这丞相府还真是奇了，竟一个人也没有，早些时候也有几位大人来探望，却也是这么着回去了。”
“是吗？那么谢谢大娘了。”苏烟濮轻轻点头，嘴酱起一抹似有如无的雅致淡笑，却又惊得人家大娘一阵失神。
苏烟濮旋过身子，软轿之际，却听到方才那个大娘一径地喃喃自语：“仙女儿啊，仙女儿啊——真美、真是太美了——”
“噗嗤。”岚儿不*喷笑出来，“嘻嘻，又是一个被的美貌‘吓’到的人呐。”一旁的甜儿也不*跟着轻笑了起来，是啊，今早要出门时，的美貌就“吓”到不少人呢。眼儿一晃，这不那些轿夫都见了几次了还是一副楞样，真好玩。
苏烟濮也听到了岚儿的话语，却并未如甜儿一般露出笑容，反而在坐进软轿后，不自觉再次轻抚眉心。
这京都，从来就是一方是非之地啊……
叹口气，心思儿微转，月余，又是月余啊，真的好巧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