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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2)(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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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那朵云。”

“嗯?”

“像我们俩么?”

“……呵,为什么?”

他对着她笑。

她含着深深的眼波望他,傻乎乎的抿着笑弯的唇角。

“偎在一起的样子啊。”

“……呵呵,蝶儿,云彩是不会偎在一起的。”

他摇摇头,看天,一朵云散在眼底。

“知道吗?天空中的两片云,看起来再切近,再依偎,它们都是不能相遇的。”

她愣愣的瞪大眼睛,一滴湿润就凭空落上她的颊。

视野里,他像个无奈的孩子那样向她弯着眉眼笑过来。

“因为那样的话……终会落成一天的雨。”

“有些东西是终其一生都改变不了的,比如血统,还有……”

他唇齿翕忽。

还有什么——?

一天雨哗然而下,将他意喻不明的笑容浇湿,她忽然看不清了。

——还有什么?

她再也没能找到答案。

然而雨——血雨,却再度倾泻在眼前。

“潦草门”门主徐一椽一把宽刃劈来,漫山的疾风劲草都仿佛成了他的墨,绵长如卷地被他这一笔蘸透,向那女子这一身轻纱白绢袭去。

蝶儿睁开眼。

然后那透碧的光华,便在这写破山岗的刀意之下——粉身碎骨。

徐一椽身子猛顿。

——并不是因为这一击一出,他为一代佳人粉碎于无情刀之下的恻隐而动容。

——却是因为他分分明明眼见自己的刀光斩破眼前女子飘曳的形影,手下——却只是一派虚空。

他赫然抬头。

一片碎裂的纱衣一角,便从悠然静止的视野内飘摇而下。

视野的尽端只捕捉到一双足。

三寸的莲足。

徐一椽愕然。

——背后的寒意,已从肩胛一路杀下。

蝶儿那一跃,从他头顶划过去,轻纱在半天腰如半月一轮,洒落的却是血的华色。

她一刀划弧而下,直从徐一椽的肩头,劈进他腰盘。

徐一椽一声吼啸。

——并不是因着吃痛,而是因着震惊,与羞辱。

他连那个女子的起跳都没看到,然而刀锋却已截入自己体内去了。

蝶儿目光不动。

徐一椽这一声吼啸,仿佛也喝醒了众人,他们一腔激越盲目的杀气也被诧然给冲得冷沉了些——从没听说过赵家大当家赵如悠的正妻是会武功的,怔愕之余他们想着。但是到如今,看来赵如悠欺瞒了他们的,还不只昨日那一宴而已。

——这个小脚女人,绝不简单。

警觉将他们的斗志拉长,他们已收起单纯的报复心,开始正视这场以群克寡的战斗。

——不可大意!

只见蝶儿一刀落下,身子已顺着倒跃的势头,头朝下向地坠去。她却半点不在意,徐十四娘的夫君便趁此机,暴喝一声,宽刃一翻,直冲着蝶儿下坠的颈子削去。蝶儿目光一厉,忽以手撑地,身子急旋,双腿连环向那刀锋踢去。十四刀意遭止,还不及转变攻势,那一刀被蝶儿的手携着,也随着一举旋转向他下腹削去。他骇然后退,肚皮上依旧落了一线血口,鲜红窜出星点,心中正大呼好险,目光一抬,刀光已是迎头披落。

耳边传来十四娘的嘶声凄喊:“死鬼——”

直到那时——十四都还不知道,这本由下而上的一刀,怎么就突然变了自上而下。

蝶儿立在他的刀上。

方才她以手支地,双腿逆旋,并非单单阻了十四的刀势,也趁机轻一夹刀锋,随着一刀向十四下腹旋出的动作,身子也轻轻巧巧的一带而起,就这么堪堪然立在他的刀面上。

十四带着一脸惑然不解与当头一道血沟壑横倒下去的时候,蝶儿才足尖轻点,从刀面上一跃而起。

迎向十四身后,已血流披面,双目瞠红,狂悲地提刀扫来的十四娘。

蝶儿一手撑住十四倒了半截的脑袋作支点,刀下夺了第一人性命,如此电光火石间,她甚至还未有任何实感,整个人便仿佛被刀光支配,又向着下一个猎物扑去。

十四娘舞起与丈夫同宽窄等重量的大刀,双臂连颤都不颤,刀锋过处,野草全部被厉拔而起,已是卯上了全心全魂的血气与力。

眼见这潦草一刀便要与蝶儿手上的短刀对上——蝶儿腰身忽的一旋,刀收腰侧,竟错着十四娘的刀锋而进,自她臂弯下掠过,刀锋侧出,直直从她的侧肋穿过。

十四娘惨叫一声,一口血呛落,整个人软在地上。

而蝶儿越过她的身体,身子未落下,刀意不尽,已斩倒迎面而来的下一人。

——那究竟是什么呢?

脑中有这样一个声音,宁静的重复不息着,一遍又一遍。

她仰身避过一击,双足又随身形倒翻而上,勾住刀锋,倒挂的上身就这样逆折入那人大敞的胸怀,一刀直入。

——那时,她和尚不是她夫君,仍是她大哥的如悠,坐在风廊下,双足浸在鱼塘里——

回身扬刀,一片血光洒落,借着那具倒塌的尸体的头顶为支点,再度飞身于半空,一刀紧追着她的胸口也直刺而出,然她轻巧一闪便躲过,衣衫一旋间落下,刀也旋入那人臂中。

——他最后的一句里,究竟说了什么?

她发现她再次迷路了。

刀起刀落,血纷血飞,她却兀自迷路在她的回忆里。

第一个醒悟过来这场人海战将没有胜算的,是崔家的老五崔行风。

从这场仗拉响后的第一滴血窜出,到此时已仆地数十人,崔行风的刀其实一直都没停过——虽然只是原地挥舞,做个手头不闲的样子而已。

不过,也正因他如此旁观者清,才能及时预知——在这样下去,也只是徒损人手而已,且不说这妮子身后,是不是仍有帮手,单是这妮子一人——开战至今,伏尸数十,她还连双足都没有沾过地!

——在这样直着肠子与她杀下去纯是浪费时间。

崔行风想着——他们此行,目的从头到尾都是赵如悠。如今却被他的小脚夫人玩转在门前,别说见到赵如悠,便是连这破祠堂的门都没能踏进去——他们此行,还折了如此多人,岂不是白费了?

这样思定,他提刀急冲出去——却不是向着被围在人群之间的蝶儿,而是向着祠堂。

徐门主是讲道义的人,便是真要硬闯的,亦是实打实的冲着那女人去,绝不突袭敌后——可他崔行风没那个闲情,也没那资本。他已看清自己不是那赵夫人的对手,不必说自己,他们徐崔两家已一哄齐上,都还不是她的对手——那么,又为何要百般周折与她一战?直攻祠堂反倒来得快些。

崔行风踏起家传“无影”心法,三步即已跃至祠堂门前,一刀便向着那扇古老残败的破板门劈去——刀光中,他看到身陷战局而救援不及的赵夫人向他投来瞠圆的一双眼,但十步开外,她便是□□有术,也来不及了。

可他计成窃喜,就要阔步入祠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

——蝶儿投来的目光中,那股诧异,并非夹杂着绝望的。

而是哀悯。

破板门在神风刀下立碎为废木琐屑。

可崔行风却没有看到屋中有什么。

——他再也无缘看到。

因为屋内料峭而出的第一道刀光,已横劈过来,将他的刀连带一双窃喜如贼的眼也一并斩落。

于是他此生最后的感官,便只剩下了听觉。

在身首异处的弥留一刹,揽入一个张扬乖戾的声音:

“就知道你们崔家干不出什么上得了台面的光彩事,连复个仇都要偷偷摸摸,不会痛痛快快——活该受死!”

然后崔行风的身体“通”的一声砸在地上。

而脑袋,在地上滚了两圈,也终于停住,再也未动过。

赵如久提着染血的刀,站在破碎的板门前,昂脸睨着坡下的战局。

而他身后,只是一间空祠。

——果然只是一间空祠。

蝶儿回头,对上他的目光,她手中的刀光不自主的停了下来——因为ie,那些残存不过半的对手们,也已缓缓停了攻击。

他们全都远目望向那空空如也的祠堂,祠堂里连卷轴与墨宝都显得那么空冷,仿佛要扫净这一个家门的底子出来。

蝶儿轻轻开口,唤了一声:“二哥。”

赵如久将刀上的血就地一甩,头微微往祠堂中一侧:“……大哥在等你。”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低得沉郁,却一清二楚的从山坡上荡下,坦然磊落。

蝶儿听得出他音底强压的苦悲,心中也了然了大半,只一点头,刀干脆的收了,衣袂略扬,身影已飘然上了祠堂。

残存的崔徐二家,都不自主的提刀,就要再次追上,却见赵如久已一人一刀立在蝶儿方才所站的地方,目光冰冷。那一股抑制不住的戾气欲吞欲吐,却终还是被一股深得荒冷的悲意强自压下。

“只需片刻——大嫂定会给各位好汉一个交代。如若各位好汉连这片刻都等不了的话,刀上痒了,且让小弟我聊作奉陪吧。”

紧紧盯着崔徐门人面上的血与眼中的火,赵如久一身青衫被吹得鼓了风,荡然如头顶的穹苍一样——他说着,微扬了手中的刀光。

***

从这条沉黑的石径向下走,摸着两侧阴湿的水墙垣,就这样一直向下,向下,便可看到些微的光。

蝶儿足步轻缓,像是生怕惊扰了记忆。

……那光也是水嗒嗒的,飘在四下水嗒嗒的暗里,活似溺过河的鬼,发出嘤咛的哭……

不可思议的是,她心里很静。非常,非常的安静。她可以细听那溺死鬼的哭,他们不甘而冤屈地诉着前世今生——她的心不跳在胸膛里,而是跳在那石梯的底下,跳在那黑暗的深处。一搏一抑,像是召唤。

转过那唯一一支火把的亮,她抬头,然后就看见了赵如悠。

赵如悠坐在石牢中,身上的锁链碎成数截,零在身边,可他却并没有站起——他已经不是跪着的了,然而那双被屈缚了一夜的腿依旧畸形的弯曲着,仿佛筋骨都已弯成了惯。他头倚在湿漉漉的牢墙上,已散的发沿着松塌的肩头披下,他看见了她,如常的笑,轻轻唤一句:“蝶儿。”如同他此刻仍坐在他的风廊下,她也仍是刚逃在她的闺阁外。

蝶儿欲回他一笑。

嘴角一勾,却勾到了怆痛。

她觉得浑身的筋骨在这一刹都哀鸣着将要垮坍了,她颤抖着,最最不想在此刻的如悠面前流露渴求安慰的脆弱,可她却越站得直,那悲鸣就越响亮,最终叫嚣得将她的理智与灵魂都贯穿了,让她杀意皱起,就欲将他们斩成残肢断体看个究竟。

所以她拔出刀来。

赵如悠仍是那么静静笑着,看她。

她一刀斫入墙里,刀身尽没。

下一刻,她整个人瘫跪在地,只余一只胳膊搭着那斫墙三尺的刀,再也隐忍不了,失声号哭起来。

她号哭着不明意义的嘶哑音节,其中夹杂着他的名字,支离破碎,也不知他是否听得分明。

——她不敢直视他的眼,不敢见他被锁链拧得变形的双臂双腿,不敢望他的乱发,不敢见他被血与灰涂脏的凌乱衣襟。

——她甚至不敢扑上去拥抱他。

不敢触他满是伤痕的冰凉身体。

不敢听他略带沙哑与血腥的开口,唤她的名字。

她是多么怯懦不堪的女人啊。

她可以为了他去剜目,自断手脚,仆地跪伏,或是杀人如麻也不眨双眼。

可此地,此刻,但是看着他,她都不敢接受——不敢接受曾经用一只大手为她挡去所有烽烟疾火,浊淖与恶丑的人,如今身败名裂,狼狈如溺死的水鬼,犹在依着对阳间最后一丝依恋而鬼唱一般呼唤她的闺名。

她掩面,哭喊着:“如悠,如悠……

我负你。我负你终生……”

他牵着她的手走过每一分每一寸的时光,她都有数过,都曾细细梳理并袖藏过。

在她矮小得,可以一个飞扑倒入他怀里的时候,他如何躬下腰身,张开双臂环住她。

在她终于识得仪度礼节,会在与他沿径相遇时规规矩矩的屈膝行礼的时候,他怎样笑着拂过她的礼节,然后整整她未束紧的腰衣。

他牵着她从街上归家,说着“回去吧”,从背后探过一只手来。

他在擂台上望向她,问出“如何偿还”。

他低下头,一句“我娶你”。

那些时光便纷纷扬扬成了那一场红底金字的陪葬。

“蝶儿,站起来。”

赵如悠望着她,笑着,他整个人已动弹不得,只有目光,在指引着她的动作,他说。

“蝶儿,拿起你的刀来。”

蝶儿浑身都僵冷了。

她像疯了一样的摇头,泪水都黑沉死死地糊在脸上。

赵如悠叹气:“不要这样,蝶儿……我不想在你面前露出不堪的样子。”

“两生花”之毒,要致一个人于死地,至少要用七日七夜。第一夜,口鼻流血,四肢麻木;第二夜,四肢瘫痪,通体剧痛;第三夜,失禁失语;第四夜,全身瘫痪……这本就是不给人留任何后路与尊严的药。

可蝶儿依旧摇头,仿佛这已成了她唯一能做的。

“不……我,我可以照顾你,我不在乎脏和累……求你,如悠,求你,让我偿还你吧……至少,让我也为你做点什么吧……”

“蝶儿。”赵如悠依旧这么唤她,他低下目光。

“你说错了。是我需偿还你——我需偿还你的太多了,却已来不及还清。连我的死也要迫你来背,我实在是个不像样子的男人。——但不给他们一点交代,你今日纵走得下这座山,天下之大,也已无处容你了。你终要为我搭上一条性命,这不值得。”

——事到如今,还言何值得呢?

蝶儿无力的跪在地上。

——他们二人,自相遇,到相知,至相许,这至此所有的回眸与错肩,又都有什么意义呢?

只是为了今日这个结末么?

尽付了今日这个终焉么?

她仰首——天顶只是一片漆黑的石,她什么也看不见。

九天亦沉默无言。

“快……蝶儿。”

再度开口,赵如悠暗暗咬紧牙根,额上的汗已涔涔而下。他尽力维持着面上的平静,手指已将身下的石地抠出森然的孔洞——他已难以坚持多久了。

“如久他……还在等你啊……”

他说。后面的句子哑在嗓眼里,一股腥意取而代之涌了上来,他强自按下,一缕血色仍顺着唇角滑下来。

蝶儿抬起头。

赵如悠第一次躲闪了她的目光,他低下头,然而也难以掩饰面孔的苍白逐渐加重,终成了一片纸色。

——他在等她。

如久也在等她。

他们全都在等她。

——可又焉知她在等何人呢?

她在等的,又是何种结束呢?

蝶儿站直身,一刀从墙中□□,她向如悠走去。

——那片她曾独居的雕花楼外,层林应当仍茂然如旧吧?选个时候,一起去走走吧?

她停在如悠身边,如悠再次抬头,勉力而深切的,向她展露最后一个笑脸。

——那间洞房的花烛,烧了大半夜,应当还有短短一截子吧?选个时候一起点着吧。就摆在屋子里,我们一起看着它,待他燃干最后一滴泪,我们再共对一地裸/露的夜色,共话一窗雨。

她等的不过就是这些。

她闭目,扬刀。

——啊,是了。雨。又是雨。那一天大雨,你对我说,天空中的两片云是不能相遇的。你又说,有些东西是终其一生都无法改变的,比如说血统,还有——

还有——

赵如悠在刀光骤落中低下头,唇齿翕动,默念了什么。

蝶儿的双目蓦然睁开。

——她想起来了!

刀锋便在此刻大步跨过颈项。

干干脆脆的一声响。

赵如悠的身子倒下。

那浸过他此生最后三字的血,也在静止了片刻后,从那空荡荡的颈口里,争先恐后的涌出来。

有些东西是终其一生都无法改变的,比如说血统,还有——

蝶儿站在渐积成湖的血泊里,仰面向石顶,终于干渴着泪痕未尽的两眼,张开双唇,无声的呼喊起来。

还有——

爱。

“我爱你,蝶儿。”

他最后说。

笑得像一个人事不知的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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