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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3)(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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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条沉黑的石径向下走,摸着两侧阴湿的水墙垣,就这样一直向下,向下,便可看到些微的光。

那光也是水嗒嗒的,飘在四下水嗒嗒的暗里,活似溺过河的鬼,发出嘤咛的哭。——哭声是噼啪的火炭之响,沾着重重地苔意。

——这是一座黑石牢。

——自己正被四道锈兮兮的铜锁,双足双腿地缚着,捆在这石牢里。

赵如悠眨了眨眼,视野终于恢复了半分的清晰。他能看到一道影子斜斜打在这黑洞洞的牢内那唯一一朵幽白的光里,顺着脚步的渐渐迫近,逐渐拉直成奇诡的细和长。他想抬手望其顶,脊髓中洞穿而过的一阵剧痛便直通到脑子里。

他低低的哑吟出一声,便听到了有人叹息。

叹息声极低,沙哑一如那唯一的浸了水的光。

“如悠啊……唉,你这孩子,倘打从一开始边听我的劝,何至沦落于此。”

赵如悠垂着的脖颈忽然僵直了。

他感到一股凉从膝盖骨一路打杀上来,浸得他每一寸筋骨与血肉都成了青灰色。然后他就像一具爬满了地衣与苔的石像那样艰难的抬头,看到眼前立着的男人时,他一度以为这是一场荒唐大梦——若不是体内未消的余毒依旧倦着翻江倒海的痛的话。

男人负手而立,衣衫与边幅都毫不讲究,他向他歉然而又冰凉的垂眸,苍老的眼底有深醉复醒的沉倦。

“……三叔……”赵如悠沙哑出声。

然后也恍然省识到——这也许是他此生最后一次唤这称呼了。

三叔赵长生听着,微一勾唇,似笑又不似笑。然后他撩杉坐下,竟就这么与赵如悠对坐在这冰冷的石狱里。

“也不用刻意做出惊讶的样子吧?你打从一开始就没信过我,不是么?”三叔拍了拍衣尘,一副家常的口吻。而他的侄儿与他对面而跪,手脚都被钩锁缚着,衣上满是尘土与血渍,曾干净俊秀的一张年轻容颜如今污得黑白不辨,他只是淡然看着。

“你最终仍是选择饮了如久的那杯酒。”

三叔淡淡的吐出了这句话。

赵如悠无言。

他的记忆带他回归昨日的夜宴——那一天,早有预知刺宴上会有自家人于子夜方过时献毒酒的他,本已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也撰好了拒绝的理由,独独未料,那场敬酒的,竟会是三叔与二弟两人。

“……是‘两生花’。”

赵如悠终于挤出一句,声音低如悼念。

三叔又是涩涩一提唇。“不错。”

“两生花”之毒,可蚀骨,噬魂,让人先历万般痛苦,最终连心智也被一点点磨去,形同行尸走肉——听得似乎无比骇人,其实解毒之法也简单得很——只要在服下“两生花”的半盏茶功夫内,再度服一次“两生花”,便可解毒。

然而时辰一过——便是神鬼亦无门了。

——那个时候,赵如久与三叔的酒中,都下了毒。

且是“两生花”之毒。

若然赵如悠没有得到密报,他便会放心大胆的饮下两人的酒——然后,一夜平安。

“我知道我身边一直有你的探子,只是到底是何人,我这么多年也一直没能查出。”三叔道,“且四大刀宗结盟之夜迫在眉睫,要查探子,一来兴风作浪,恐为外人所知,二来也没那么多功夫了。所以我干脆放任——转而选了‘两生花’这种特殊的毒——你的人应当没有安插得太深,这点我从你曾从我这里探得的关于对付蝶儿的情报就能看出。——他们只能得到泛泛的消息,因此投毒之事探得到,但投何种毒却未必得知,我只有赌这一点。”

一旦赵如悠知悉宴上将有毒酒,他定会心有提防。

这便是“两生花”的胜机。

“可我一直以为……你会选我那一杯。”言及此处,三叔忽然苦笑。

老二赵如久性情暴躁,急功近利,年岁愈长,那为拼一口气可以六亲不认的孤执性子更盛。当年家里的选拔他被一个十几岁的女娃打败,心中不服,本就显见。直至如今,恐怕那股不甘之火仍在烧着。家中对老二的猜忌本也不小,将这笔脏账栽倒老二头上倒也算是顺理成章——就连赵如悠,虽一直对外爱着兄弟情面,不得不将老二收在身边,实际在无处不防他吧?

——三叔本是这么想的。

可他错了一次。

“你终究是……错了一次……”

赵如悠接道,忽的,他浅笑了。

三叔抬起头。

这个末路之囚,一夜间被至亲之人摆了两道,如今剧毒在身,已是翻身无望,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三叔皱起眉。

赵如悠继续笑道:“……不,你此生,何止错了一次……你一直硬挺本家,从少壮到白发,从家父的青年,到晚年,直到我继位,那口口声声的兄弟血,家族义,被你一辈子甘苦地咬到今日……其实,你何曾真正在乎过兄弟?”

三叔仍皱着眉。

这时赵如悠抬起眼来了。

那一对清泠泠的眸子,从血污与灰土染满的面孔上瞪出来,竟一如往日的雪亮,而澈净,清明且有力——一个年少的孩子纯洁却坚定之力。

“你真正信过兄弟么?——真正信过,爱过,在乎过那些与你一同刀口上舔血,却一直引领着潮浪与巅峰的兄弟……不。”赵如悠摇摇头。他笑了。孩子气的清丽与残酷。那个酒后吐真言的凄凉汉子的身影,像蘸血作画那般描摹在他瞳子里。

“你追的,只是那风口浪尖,只是那潮头与巅峰——因为你拼了半生,付出了不比他们少的血与汗,却始终到不了巅峰,所以你恨,你也怕——你恨那些东西永远变不成你的。你又怕,若遂了这些恨,你将离他们更远。——所以你才死忠本家,你不想让下半生从此荒凉——实际上,赵长生,你这辈子已经荒凉了!从你有这个念头的时候起,你已经活得不能再荒凉了——”

三叔蓦然暴起。

像是被什么点着了,他忽然跳直了身,猛的踹出一脚,本就跪着的赵如悠被他一脚踹翻在地上,预读又开始作祟,他痛得浑身发抖,却不出一声,低低的笑从喉底溢出来,他缓缓又支起身,吐出喉底积的一口血来。

斜睨回去的视野里,三叔正剧烈的喘息着,魁壮的双肩上下起伏,若伤兽。

“……妈的,只是黄毛小子一个……”三叔瞪着他,双目都瞠红,声调陡然扬高,开始暴吼,“你掌家才他妈有多久!你懂个屁——你懂个屁!凭着一个婆娘刻意输了擂场就把你抬到家主的位子上去了,你这辈子顺得这么窝囊废你有什么脸说我!?——你知道我历了多少吗!?我走的桥比你走的路还要多!你经了多少风雨见了多少世事,你一个小鬼屁也不懂就敢指着我说三道四!?——简直是扯淡!你那个什么四大刀宗联盟也是扯淡!——四大刀宗怎么可能结盟?!从你三叔我生下来的时候这四家就没停战过!结了盟要怎么办?你杀过我的门生我也杀过你的门生,宿仇要怎么清算?若是有的子辈私底下与别的门徒争执出了人命,你又要怎么办?这盟要保下去你要付出什么代价?——那个杜山主就是个榆木脑袋,亏他这把年纪的人了也能叫你几句娃娃话给说热了脑袋——我告诉你,这结盟本就是纸上谈兵!那三家现在同意,是因为他们自知势弱,找个靠山好过全家灭口,你倒好,实力压倒却偏偏想着搞联盟——不趁现在这个机会全灭了三家,等你把他们养肥了他们便会反咬了!你当江湖是什么!?——他妈的人情义理都是说书段子!江湖不是说书段子!”

江湖不是说书段子。

这句话,赵如悠不知从三叔那里听到过多少遍。

——其实,真正对他言传身教了这句话的,也就是三叔。

从那个他眼中铁铮铮的汉子哭倒在一推酒肉坛子里的时候。

还有这个口口声声兄弟血义的汉子在大侄儿酒里投毒,顺手又诬陷了二侄儿篡位的时候。

——他便已彻底知晓了。

赵如悠笑了。

他浑身痛得直欲求死,却是放声在笑。他边笑着,血便从口中呛咳出来。和着眼中滚出的泪,无比狰狞,都一并被石泥的牢底舔了去。

不知用了多久,他才止了笑。

三叔站得直直的,瞪着他。

他停了笑声,动作缓慢而艰难,但他终还是跪直了——他无法支起双膝,因那脚镣紧紧地拉着他——不过他也不在乎。

因在他眼里,眼前的这个男人压根不需他站起来去俯视。

单用膝盖,也足够看清他了。

赵如悠忽向地啐了一口,吐净口中的血。

于是他开口,就依旧是白白的牙。

“那么——你便杀了我吧。

杀了我,拿下这个赵家,再也不必怕人评说无血无情无义。赵家不会记你的叛,我也不会记你的叛。

因为,你压根不是赵家的人。

家父没有你这样的兄弟。我也没有你这样的三叔。

你什么人都不是了。

——所以,放心大胆的,端下这个家吧。”

如果——这江湖真如三叔所说,全然不是说书段子的话——

下一掌沉沉向胸口劈下来,赵如悠失去意识前,脑中一闪而过的,仅是这个念头。

那么——所谓的薄命红颜,香消玉殒,也只是段子里的佳话吧?

他的蝶儿就可以跳出这些段子的俗,从此平庸一生,也是平安一生。

——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他宁永远不瞑目的去渴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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