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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4)(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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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大哥……当时宴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你能讲给我听么?”

“……啊?”

因为浴室里传来的声音,本就被水汽晕得闷了,和着水的哗然,传到守在卧室内的胡鸩耳朵里,已似隔了一层纱,不能听得分明。他只隐约觉得是夫人在叫他了,以为要添水什么的,只循声去了,却猛撞见了哪一帘朦胧对岸,赵雨蝶半露在水雾中的赤、裸的背,只幽幽然背向着他,若一面无瑕的璧,让他只觉被一股热潮定在那里,也动作不得了。

这时蝶儿又开口了,依旧是用静静的声音。她从水中拾起一臂,轻拭着肩头,那肩线便也如水,潺潺地就流了下去。

“胡大哥,可以说给我听么?……那宴上的事。”

原来她问的是这个。

胡鸩“嗯”地一声点头,脑中还被这女子水雾中氤氲的胴、体撩得不清不楚,脑子好像給割成了两半——一半分明地知晓着自己听到的到底是什么,另一半却是混沌,全不知该回答什么。所以当嘴皮子开始动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已应下了。

“当时,时辰正好是三更刚过,酒已经转敬过一周了,这时又有人站起来敬酒——正是赵如久二爷。——我当时也在场,看出家主眼里有极大的震动,当时还纳闷怎么着了,却见他已是接过那杯酒,一饮而尽了。——事后,家住的状态就开始有些古怪,我本也没在意,只以为是家主喝得有些高,精神恍惚了,三爷却看出不对,站起来就要去问问家主是怎么回事……结果,三爷就要起身的时候,忽有一片箭雨,自宴厅四面大窗射入,当场就射伤几人,众人大哗——这是,席间,和着门口侍卫,殿内守卫,以及席间的几个本家子弟都猛地站起,拔刀亮剑,向着崔,徐二家,二话不说就斩去了。”

蝶儿的动作停了。

她仍是赤、着身子,半身浸在水里,水雾仍自冲撞,她却不动了。那背影就似半片月色冷凝,冰结在层云涌动间,胡鸩不觉又是一阵痴。

“这么说……他们造乱,打的是赵家——是如悠的旗号?”

声音泠泠的传来,胡鸩一愣,又回了神,忙点头称是。

“否则,二爷——啊不,赵如久那厮,又如何占得了一席之地?他叛兄逆族,纵闹得翻这场宴席,这天下之大,又如何能容得了他?——只可叹家主……他既已知宴上将生变,为何,为何还要去喝那杯酒啊!”

胡鸩的声音越发低而纠缠,猛的抬脚朝地上狠狠一跺,一脸悲愤洒了一地。

蝶儿不言。

她想要追溯如悠最后一次离家时的背影——可她还是怎么都想不起来。

“……他终归是个不疑兄弟的人。”

最终,她轻轻的开口。胡鸩一愕。

“他宁疑那探信的下属,甚至疑接信的我——可他不疑兄弟,他不疑二哥。”

微微垂目,蝶儿牙尖颤抖,终还是紧咬了唇。

“……这个傻瓜。”

胡鸩眨眨眼,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个一生卑顺,安静而沉默的女子,竟发出了这样任性子的嗔怒,或者是此生第一次。

亦是最后一次吧。

他想着,微微张着嘴巴。

那个孤寡而年轻的女子赤、裸的肩背就飘摇在眼前,仅仅一纱之隔,加几层云雨,终可一苇以杭,或一羽渡之——然而那些飘忽,细弱如凉月的背影,此刻却仿有一种力量。

——那力量来自弃绝,来自孤寂,来自长久的沉默与仅此一声的嗔怨与悲泣,让他不能不肃然。

胡鸩盯着赵雨蝶。

——什么时候起,那个幼弱伶俐的女孩子已成长——并残堕成这副模样了呢?

蝶儿或许也在问。

她问天——她微微侧了脸,望向浴室顶头那一格小小的窗子,窗外漏进的月光遇了她沐水的肌肤便掩面合羞,她将长发一撩,他们湿润如藻荇地黏在胸前——

胡鸩不知她是否得了答案。

他只是看她低头。

然后,突地——长身而起!

是的。仍是沐浴中的赵雨蝶,就这样赤、裸着未着衣的身体,猛的从水盆中飞身而出。

水珠大扬。

水声哗然。

一片青白的水花和着厚溽的雾一同向门帘上泼来,胡鸩下意识的用手护前,指缝间,那赤、裸的女子一甩发,一片晕蓝的光凄旋而下,踏在她的影子上——那影也恍如她的胴、体般,是洁白的。然后她扬手,不知捞了何物,骤然向着水盆抽去,那物体在她手里,便化了刀光——如月般轻薄,亦如月般苍白惊艳的刀光。

那一刀出去,水盆登碎!

木屑纷飞,和着破碎的水。

——原来水也是可以被斩碎的!

胡鸩第一次见识,他连眼都忘了避,直勾勾盯向浴室之内。

那些被击碎的水色啊——他们虽死而不屈,千片万片的雹雨那样,尸身四散时也带着力量,泼到墙上,墙也被噬出一个个洞眼。

泼到帘上,帘也毁了面目。

泼到窗上,窗纸忽然尽裂,将满天夜色一并放进来。

——若是泼到了人身上,那此人的心,必也要被这本浅酌低唱,似温淳博大,却骤然暴怒起来的水,掏个底朝天吧?掏罢之后敲敲问问,那心底子里,究竟是什么颜色。

让人心胆俱寒的水。

——与斩碎这池水的,让人心胆俱寒的刀。

胡鸩不敢置信的,又将目光移向赵雨蝶。

蝶儿此时已披了衣——她从浴盆里跳出,直接落座于浴室里放衣的柜上,一双畸形的足此刻全然裸、露出来,在月色的抚摸下,足背分分明明的白着,足尖却分分明明的向后拗着,让人看了不仅心疼,更生出一种扭曲的恨煞来——恨这畸形的世间,非要将一切纯粹的,自然且美的,生生扭曲成和自己一个样的畸形,才叫痛快。

她却丝毫不在意袒出自己的足。她一手笼在前襟上,将草草披起的外衫紧贴在身上,另一只手按在柜上坐稳——却没有一只手,有空握刀。

这让胡鸩纳闷了——就在方才,他真真实实的看到了刀光,从她手中暴射出来,如一个绝情女子的甩发,就这么向那无情的一潭流水抽去——怎么会又,凭空消失了呢?

“呵,不愧是大嫂……封刀如此多年,依旧有此等刀意。”

先闻声,后见人。

蝶儿不做声,静静地看着一个人从落尽的水,散尽的雾间露出一个形影来,目光没有丝毫颤动,却是胡鸩一眼看清那人,便脱口大叫出来:

“你——赵如久!”他咬牙切齿,一指指住那人,“你——你竟还有脸出现在此!”

“我有没有脸轮得到你评说吗?”来人正是赵如久。他斜眼一睨胡鸩,戾气登时毕露——可他一身打扮与一脸倦容,实在是不衬此戾气的,注重修容如赵如久,从没将自己搞的如现在这样狼狈过——他青衫已半灰半残,酒污路尘尽染,毫不像是在追杀人的,反像是正被人追杀的,且半面衣袖还藕断丝连的耷拉着,正是被蝶儿方才一击所斩。

但他瞪胡鸩那一眼依旧尖刻无比。胡鸩大怒,当即探手向背,口中大骂:“也好!今日便杀你在此,替大当家雪恨!我胡鸩与你——”

“拼了?……呵,大嫂以衣代刀,斩我半面衣袖,还没说要与我拼,你他妈算老几?——端的可笑!”

最后四字一字一句,声声掷如金石。赵如久的目中也陡曝出一束金石之辉,话音未落地,手中的刀已是合身而上,甫出即是一套“悲欢离合”的离字部。

胡鸩大惊。

——不光是惊赵如久这样干脆利索,二话不说就立即动杀手了。

——也是惊他口中那句“大嫂以衣代刀”。

方才那斩碎一池水的如月刀意,竟只是她轻薄一衣?

念头未罢,刀光已在眼前。

胡鸩已来不及多想了。

他口中厉喝一声,竟徒了双拳,运起真气向那一刀格去。

“住手!”

横空劈来半句清叱。

那是句清亮而高亢的女声。

可胡鸩自赵雨蝶六岁看到她长大,就从未听她发出过这样恣肆而嘹亮的厉喝声。

以至于他一开始还没能认出来——

那斩水割袖的刀光,已再一次旋来。

蝶儿长发粗挽,往背后一甩,身不离橱柜,只抬起衣摆——长及曳地的纱裳下摆翻飞而起,柔若无骨,却在甫触了赵如久的刀光之后,陡然变作略不血刃的刀兵。赵如久知这轻薄一裳的厉害,刀势立回,横刃一挡,却是挡了个空。

在他因惊讶而瞠圆的目中,那纱裳的摆向他厉削过来,却在即将触上他的刃光的时候,猛的逆旋,如舞踏的伶人宛然逆折的腰肢,却是向着身后的胡鸩扫去的。

——胡鸩始料未及会有这招。

他的真气在蓦见蝶儿出手相助的时候就已经散了,此时也可谓无物护体。

于是他条件反射的要去摸刀。

——可没有刀。

他身上没带刀。

——他恍得这才想起来,那是因为三爷命他不要带刀。

“届时你会和那个□□独处——虽然我觉得她多半不会疑我所言,但以防万一,还是不要带刀,这屋中,也要将所有可强作刀具的东西收拾走——这女人手上一旦夺了刀,主动权便不是咱们的了。”

胡鸩彻底僵在原地。

蝶儿的裳摆,便这样势如倾倒的漫天华月般,浩然向着他怀内潮落而去——

然后,堪堪地,不多不少,不前不后的,正停在他颈项上。

纱裳重落作柔若无骨的飘然轻薄,仿佛一派无辜。

“大嫂……”

赵如久刀都没收,只这样怔怔然望着蝶儿,口中吐出这样失神的一声。

蝶儿不看他,两眼只是幽幽然盯在胡鸩脸上,胡鸩已僵硬得连颊上一丝肌肉都动不了了。蝶儿没有表情,一张苍白的,犹有水意的面容仿佛经了揉洗的月色,光华拖得很长很长,长到看不尽的夜的边缘里去。

许久,她落了一声叹。

“如悠信的人,我也信得过。”

胡鸩一下子睁大了眼睛,赵如久看上去也甚是惊讶,只听胡鸩突然大吼出声,再也忍不住似的:

“夫人!您怎么能受这家贼惶惑!?——您和大当家都存念兄弟情义,然而不是每个人——”

“那么,胡大哥,你能答我一问么?”手微微低了低,纱衣的边幅因此而柔顺地擦过胡鸩脖颈,反让他心中更加悚然了。

她忽扬起眼,一双湛碧的瞳子冰泠泠落尽胡鸩喉口里。

“为何你身上没有带刀?”

胡鸩一下子愣住了。

蝶儿的神情依旧安静,那不是被背叛的痛,而是已洞明一切的死。

“你若当真奉三叔的命为我护卫——为何身上不带刀?这一屋子,看遍了也没有一柄利器——”她摇摇头,“你在怕我。”

这一句淡然吐露,却远比刀锋尖锐。

胡鸩的脸登时变成了灰土色,一时的羞恼之愤让他直欲暴起,然而——

正如她所说,他怕她。

他动一动,这个女人用三尺霓裳也可致他于死地。

胡鸩咬牙站在当场。

可他已无力辩驳。

蝶儿回头看向赵如久,赵如久身上的战意已收敛,此刻垂刀站着,只似一袭落魄青衣挂在残败的月华上。

“二哥……”这么多年,她依旧改不了这个称呼。尽管赵如久早已不称她“小妹”而称她“大嫂”,她依旧保有对这个仲兄的仰望,与畏怯。

“如悠他……究竟在哪里?”

赵如久摇摇头。

“我不知道。”退了戾气,他的声音第一次听着如此老实坦荡,甚至是恸切而悲苦的,“宴上之乱闹得很大,崔徐两家都折了大半数的关键人物,余下的落荒而逃,恐怕到了家里就该准备翻脸的准备翻脸,该准备投降的准备投降。我与杜山主在群困中完全帮不上忙。杜山主总砍不得赵家的人,只得去急拦自家人,然而死伤已造下,什么都不能挽回了。乱群之中我根本追不及大哥的身影,一个恍神,他人已不见了——估计是被三叔掩护着带出去。恐是那杯酒之毒让他一点抵抗的能力也没有……”

“那杯酒,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蝶儿一意追问。赵如久面上神情更是复杂,痛苦矛盾之色百般纠缠,终于他深吸一口气,猛的弃刀,向蝶儿重重跪了下去。

“——对不起!我对不起大哥,也对不起大嫂!

实际上……实际上三叔蓄意发乱,我也知情。

我虽不是直接知情,然而三叔插了人线在我这里,一些异动,几点风声,我总能察觉,虽不确切知晓三叔的具体谋划,但我知道今日宴上会出大事——我却并没有去管。

我……我其实一直都看不惯大哥。看不惯大哥做什么都一帆风顺,连家住大选也可以用那样窝囊废的办法拔得头筹,有总一副仁人君子,宅心宽厚的模样……他自然宽厚了,从小他便被爹爹和其他长辈们捧在手心里,事事优于其他弟兄,他当然后那个余裕去显出一派君子之风。而我们几人,不论怎么努力,怎么流血流汗的练武,总也要屈居在他的翼蔽之下,半点不甘,也要换得不义的骂名——去他妈的什么世家大族!这全家的人都病了!全天下人的眼都是歪的!——这么多年,我对大哥言听计从,实际是早已对这一大家子麻木了。家族如何,又与我何干呢?反正,我稍涉主权便是叛,稍言责任便是篡,这病态的一大家子——我也懒得管了。

所以,宴上我不改步调,依旧按原先计划的,在三更刚过时敬酒——然而三叔也在同一个时刻与我偕同敬酒,我当即就有些疑惑了,但猜不透他究竟打的什么主意,却见大哥的表情暗了,我这才恍然,三叔是这样的策划的——

他刻意让大哥事先探知了宴上杯酒之毒一事,如次大哥便会事先提防,可万料不到敬酒的不是一人,而是两人。——堂堂四家之宴,强势如老山杜家,弱势如崔徐两家都在看着,大哥身为家主,本身拒自家人的酒,外人看来便容易起猜忌,若只搪塞一人,倒也罢了,如今胞弟与亡父之兄一起敬酒,两个人一起拒绝,便很不是那么回事了——我知道大哥心里定在挣扎,不知该选何人的酒,我心里只是冷笑——他终归会拒了我吧,我想。这么多年,他虽看似对我信赖有加,心中不可能不存猜忌与芥蒂,倒也罢了。反正,三叔所下的毒当是‘两生花’之毒,两次服毒反而无事。可不论他喝谁的酒,中毒都是铁定的了。

然而——我万没料到的是,他最终,选了我那一杯。”

言及此,忽有一行泪自赵如久脸上滑下。他目光直直,恍然又回到了那日宴上,能分分明明的看到长兄当时的表情。

“他最终……饮了我的那一杯。”

他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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