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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2)(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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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未至正午,这不大的擂台前已挤满了人。

蝶儿从不知晓原来赵家的根系是这般庞大。在武林之中他尚是一颗新生的树秧,然而细数其埋于地底的根须,却已是盘虬卧龙了数年,蛰伏了好大一片蠢蠢欲起的土地。

她属本家的庶出,随在赵孤北所领行于最中央的一列队的最后。因是女子,位置毫不起眼,四下顾望都被黑压压的人影遮蔽了视线,那些壮志满怀的青年的叱咤风光如暴雨前的积云,让她心中无端就敲起了鼓。她攥紧两手跳脚向队列前头望去。他们都行得太过严谨了,她用力的跂足也只能望见一片青色的肩梢,像晕足了意韵却总不肯落笔的丹青,沉甸甸地凝在她心里。

她终于还是放弃,队伍落座的时候,她眼前大致现了擂台的全貌——一圆花岗岩垒砌的半高的台子,中央青鼎中燃的火色漫了视野里半个天空。

半个天空都是灰褐玷染的红。

每个男人的脸也通红。

他们的手微抖,鞘中的刀发出难以遏制的激越的鸣吼。

蝶儿看着这些干巴地燃烧着的乌沉一众男子,忽然就平静下来了。

一段当风卮酒的潜导,吟诵过后,烽烟将息,青鼎中乙只剩了星点奄奄的残烬。赵孤北才扬袖碎觞,擂台四角羯鼓骤然响彻了广场——那兆示着比武开始了。

司仪的宣读声在大风过耳处显得单薄不经,第一场对决的双方却已踏着稳重的步子上场了。蝶儿识得对面阶梯走上的一人。某次盛大的家宴上曾用眼角瞥过她,露出了鄙夷与猥琐交加的笑。说是赵孤北夫人之弟的儿子桑正夫。他此时挺胸抬头的走上擂台,像个真正浩然磊落的丈夫。他的对面,是赵如恒三哥惯来紧皱的眉头。

赵如恒的一手已微微触及了刀背,小巧的刀柄像是爱人的玉手那样被他珍重地包在掌心。他走上来的时候,右足有意无意的向后拖着——那是悲欢离合刀中,悲字诀的起势。

台下有许多明眼人看出了其中的小动作。他们并不窃语,却俱在目中流露了惋惜——但看起势,赵如恒当是个扎实的料子。然而如此下意识的漏了招子,恐怕已是上场便输了一乘不止。

很明显,桑正夫也看出了门道,他唇角不易察觉的扬了手中木刀也抽了出来——本赛旨在切磋,故而一律使用杀伤力弱的木刀——他仿佛不耐其轻便的,刀柄在手心一跳。

赵如恒的刀,也就在这一跳间——横出!

“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

那刀柄的一跳尚未落,桑正夫却是悠然闭目,自己将一句悲字诀吟诵出来。

——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

这刀光,本是万古同悲,一世羁泊的广漠刀光,那嚎啸不得,皓首穷年的怅惘,长悲,本已如霜如刃,平砌入了这平劈而来的一刀中。

却被对手早早知悉,桑正夫刀面一横,便如一壶浓酒,将这亘古的悲愁顷刻浇熄了。

赵如恒便在此时睁开眼。

那眼中,锃然迸出的,并非绵长浩大的悲苦。

——却是长抑而高扬的诧然盛大的光。

是劈砍了层林,却终引燃了燎原大火的光。

是亢然酣饮了天宇的光。

——是刀光。

——“醉笑陪君三万场,不诉离伤”的刀光。

桑正夫好像傻了。

他被压抑的凄楚的故事,到了结局出乎变成一些潜力的光明和敞荡给诓得傻眼了。

他竖起的刀锋就像笑话一样。

那悲则纵逆,欢且狂奢的刀,戮破这一纸笑话,就像史诗碾过的呕哑的民谣一般轻易。

赵如恒仍是皱着眉。

谁也没看清他究竟是如何将“悲”字诀在打出的一瞬猛然转悲为欢,其间的衔接滴水不漏,连桑正夫之父桑蔺,都看得叹为观止。

虽然败的是他自己的儿子。

在儿子被一刀刺入,整个人摆出擂台栽在地上时,却是他这个做父亲的第一个霍然站起,拍手叫好。

台下这才被一点明火点燃,也成群的拍手叫好。

——本家的子弟,果然不同。

他们脸上有着光明的赞誉,又对自己的子孙有着驱不散的担忧和紧张。

赵如恒躬身行礼的时候,赵孤北脸上却什么神色都没有。

这个年迈的男人如同一块铁,慢慢锈蚀在那里,却毫不改冰冷与坚硬之实。

这一场战后的清扫没有过多久,便传来司仪再度报起名的声音。

赵如恒在场上一直站到本家次子赵如久的名字被报出。他的刀输在五招之内,一起一落颓然得毫无悬念。

三弟拾起折断的木刀,从擂台上缓缓走下,目光冷得似乎——心在天山,身老沧州。

他埋入依旧漠然瞠目,好像没有从这场简陋的败落中回过神来的人群,一席布衣,低下头就毫不突兀的融了进去,像青烟融入繁冗庸碌的尘海。

很久之后蝶儿曾经问过赵如恒,为何,他以那样笨拙的刻意,漠然败给了赵如久。那是他心中,在想的到底是什么?

赵如恒沉默了一阵,这个惯来乖巧而安静,锋芒内敛到几乎要消弭了存在的家族三子,在生平唯一一次流露的那股刻骨的哀沉中,缓缓说道:

那个时候,他注意到了赵如久的眼神。

他其实本抱着即使与兄弟抵刃,也要堂堂正正,直战到力竭而退的那一刻的决心,才站上了擂台——正因为是兄弟。正是兄弟,才值得起这样问心无愧,全力以赴的刀锋。

可赵如久的眼神,让他彻底寒了心。

“他打从一开始便未曾将我当兄弟,那双眼里,疯了似的燃着的,只是家主那个位子而已。”赵如恒低声,睫毛垂得小心翼翼,似怕惊破了旧梦。“他眼里根本映不出我的模样来。

——那一刻,我只觉得,什么也不想争了。”

然而蝶儿使劲地想,用全身力气去回忆,也记不起当自己站到如久二哥对面时,那个遍体离奇的次子是什么表情。

啊啊,也许,是她自己的眸子里,也在疯了似的燃着什么吧?

一个卑微而顺从的小女孩子,惯来一身轻白绉纱躲在那些昂扬男子巨大的背影隐蔽里,低下似乎安恬,而了无奢望的头。

如今,她真正挺直了脊骨站在那些巨大阴影的簇拥中,她的足下是旷袤的原野,头顶是啸驰的天风。

一刀在手,她那时的眼中,定然有着焚尽了日月天书的痴癫的自由。

赵如久扁着目光,他看着对面而立的那个高矮宽窄俱是他一半的女童,仿佛睇视世上最荒唐的笑话。

“这是怎么回事?”连刀也懒得提起,他问那个报名的弟子。

弟子似乎也很茫然,他对着名簿上的名,一字一字又一遍重交:“这……赵雨蝶,是这个名字啊……”

这的确是个极其尴尬的时刻,台上几乎是鸦雀无声,所有目光都凝聚在这个二少爷败敌无数的木刀刀刃与这个女童柔若无骨的肩梢上,好像无论如何也不能联想前者将后者一击敲碎的场面。赵如久求救似的望向台下的赵孤北。

肃然的父亲静坐安然,宛如一尊风化的雕像。

“……这有何奇怪的?家族规定,家主之争,有家谱上列名的每一位同辈弟子擂台相竞,以择人选。蝶儿名列家谱之中,自然也当出擂。”他低哑地做出宣布。虽然音量不大,却内力暗运,洪亮的传遍了整个原野。他苍老而锐利如鹰隼的眸就这么厉然削上赵如久。

“怎么?如久,为何不拔刀?——蝶儿都已经拔刀了。”

那一刻,赵如久深刻的体会到,父亲病了,而且病得很重,他染病的并非脏腑而是双目,以至于将一个无名无分的野丫头推上神圣的家主竞技的擂台也可以如此坦然理得。他的手神经质地攥紧了刀,直至颤抖的地步。

然而蝶儿已率先行礼了。她一手持刀,一手握拳,向一直没能正眼平视,甚至未曾列位同席的二哥,如同一个风尘江湖客那般,有模有样的一拱手。

“二哥,请了。”

赵如久便第一次对自己尊崇并挚爱着的家族的刀法产生了破天荒的遗憾。

他憾这四字里只有悲欢离合,却无愤无恨,不能让他稍一释此刻已濒将崩倾的情感。

他也抬起了手。

——却并没有还礼。他已不耐那些繁冗的多礼了。他只想早些将这荒谬的戏结掉,用自己惊艳卓绝的刀锋,用自己胜利的姿态。

反正,这个丫头的上场,也只是走一个场面而已,不过是为了延袭那些狗屁不通的祖宗规矩,也没有什么。

他只要让她完满谢幕就好。

最后,家主依旧是他的。

——没错,他生未逢天时地利,二十几年来只有流血流汗来弥补这强取豪夺的人和。他终于拥有了这一机会,他如何能放过?

他与某一位自生下来起便享受嫡长子特权,因此可以可了劲的扮演那宅心仁厚的大家子弟,只要长袖善舞便可名利双收的幸者不同。他连那一袭风华白衣,古袖危冠都不曾被赐予。

他只能一刀一泪,挥洒这个属于他的家门,属于他的江湖大梦。

即便背负狭隘与不义的骂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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