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二十四章。上(1 / 1)
仲王华昱龙和太傅养女许孟娘之间情深意浓的传言,忽地在首都之内被广泛传开。
不论是宫里还是宫外,大家对于华昱龙的认识都很陌生,仅止于他儿时所受的极大恩宠,以及新皇登基那时替冤臣翻案。
传言仲王体弱,相貌虽俊逸挺拔,性子却冷漠孤傲难以亲近,即便有不少官家千金想攀上他,都碍于他冷寒的性子而怯步。
甚至还有人以这点大作文章,推论仲王实为龙阳之好,所以才会过了娶亲年纪却迟迟不娶,但不久又被推翻,于是仲王的真实性向为何也始终成谜。
这次传出他与太傅之女一见钟情,着实吓傻了不少人。
但自从可以时常在城中各处见到两人相偎身影,大家也就习惯了。而仲王的柔情更是令城中不少女子暗叹孟娘的好运。
而这孟娘就更令人好奇了。
虽身为太傅养女,但总有个来历,因为大家都明了,这孟娘许是哪家贫苦姑娘配不上王爷,所以让太傅收为养女──
可是偏偏这孟娘就像是无端出现似的,查不到来历。
也罢,总之大家好奇归好奇,也不是真要查个什么,于是这两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的形象也深植百姓心中──
看,眼下这两人不就出现在市集里卿卿我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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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和华昱龙一同从布庄里走出,雪方停,但空气的温度还是有些低,华昱龙搀着孟婆的手臂,小心翼翼的动作不能看出他有多珍视。
「来,小心些。」他放低声嗓,柔柔轻哄。
孟婆不由得轻笑出声,「阿煜,我还未如此不济。虽说受了你身上的热还未退,但仅有些许不适罢了。」
前几日华昱龙因为晚寝,而让吹进房内的冷风冻了身子,一早就烧起高热,因他还得早朝,孟婆便二话不说地将热转到自己身上,这会虽退了热,但身子还带不适,又因两人大婚前得先将嫁衣和一些东西给备好,不得不出门走一趟,也难怪他紧张。
「还逞强,今早不知是谁起身时又跌回床榻。」
这人还真敢说……若不是他缠了她几乎整夜,她又怎会──
「你还说……」想起昨晚旖旎的□□,说不出口的孟婆只能面色带粉,瞋他一眼。
虽然孟婆此时是太傅之女,是华昱龙还未过门的妻子,但仲王府邸没有一个奴仆不晓得,这孟娘姑娘很得仲王喜爱,对外虽以「培养感情」的名目住在府内,但早已是这府邸的女主人了,仆人私下也都以王妃称之。
现下只等婚期到来将之娶进门了。
「是是,是我错了。」难得见她娇态,他心口一悸,勉力维持自己仪态,佯装笑闹。「饿不饿?『扬翠馆』的菜烧得极好,我们去那里用膳吧。」
言谈之间,华昱龙就要扶孟婆上马车,她闻言止步,一双美眸对上他。
「我想走走,我们步行过去好吗?」
「但妳身子……」他一顿,显然不是很同意。
「无妨,我想走走。」孟婆摇首,十分坚持。
「好吧,大不了妳走不动时我背妳便是。」华昱龙拢了拢披在孟婆肩上的大氅,接过马夫递来的伞,宠溺地道。
孟婆浅浅一笑,牵起了华昱龙的手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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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忆宫
何忆采端坐在椅榻之上,手上端着暖手的茶盏,正飘着淡淡的茶香。
何如将收集到的情报禀报,却是让何忆采脸色一片铁青。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
「娘娘息怒!」何如跪了下来。「探子已查访许多人家,但孟娘自出现开始便是在太傅府邸,除了太傅,任何人都与她毫无关系──」
何忆采抿紧唇,忽然一股作呕的感觉涌上她喉头。
「呕……」
「娘娘!」何如赶紧起身,跑到她身前,替她拍抚背部。「请娘娘小心身子,您近来食欲不佳已令何如担忧,切莫为此伤了身子,不值。」
「何如,妳去请御医吧。近来本宫身子不适,时不时泛上一股呕心感,实在有异……本宫虽猜测,却还是需要御医诊断──」等待不适过去,何忆采喝了口茶才缓声道。
何如毕竟跟了何忆采许久,她这番话一出,她自是知道她揣测什么。
「是。奴婢这就请御医来为娘娘诊脉。」语落,便赶忙着差遣其它宫女伺候,自己前往御医院请御医去了。
枭国历二十九年冬末,忆贵妃诊出怀有龙脉,恩宠达至顶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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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国历三十年春,枭国各地选秀开始,两个月后,经过初选的女子方得入宫。
同年春,皇上择期于六月初八让两人举行婚礼。
于确定仲王婚期的三日后,忆贵妃于早晨向皇后请安,回宫之后便腹痛不止呈小产之象。
御医抢救不及使枭国第一位皇子就此夭折,皇上为此震怒,无人可阻。
施皇后自此被废,打入冷宫,而忆贵妃也因此受封皇后,威望又高了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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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露宫
一派冷清。
偌大的宫里只有她一人,除了定时送来膳食的宫女会来之外,这里只有她一个人。
曾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后,如今却是成了冷宫里的妃──何其讽刺。
明明已是春天的绿意盎然,朝露宫之内却是萧索,似冬一般寒冽。
施月荷褪去皇后时的华贵装束,一身简朴素衣,于井旁打水。
「皇后娘娘到──」
这声礼唱忽然让她有些恍惚,施月荷停下手边工作,朝来人一礼。
来人声势浩大,颇有炫耀之意。
施月荷不以为意,只是淡──都已是这个时候,再争也无用。
「参见皇后娘娘。」
在她面前的皇后,几日之前还是在她之下的忆贵妃。
「姊姊免礼。」何忆采娇婉嗓音轻扬,莫名令人自心底泛起一种怜惜。「先下去吧,本宫有体己话想和姊姊说。」
「是。」
施月荷一双眼眸直瞅着她,看着她屏退众人。「我和妳没有什么体己话好说的,妳不如就开门见山说清楚吧!将我诬害到如斯境地是妳厉害,我认了。」
「哈哈哈哈……」何忆采闻言,竟是低低的笑了起来,然后是张狂的笑。
竟有悲切恨意。
「我诬害妳?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但这远远不够,只是夺去妳后位还不够!妳欠我的更多更多──」何忆采冷瞪她一眼,出口的言语都深藏着恨意,逼得她咬牙。
「什么?」施月荷不解其意,皱起了眉。
「当年妳为了夺得后位,让妳爹和丞相连手和工部勾结,陷害我夏家一门,害我一家惨死,妳敢否认?」何忆采进身一逼,绝丽的姿容被恨意扭曲。
施月荷一愣,吶吶地说不出话来。「妳、妳妳……妳是夏采荷?」
「对。」何忆采微笑,嘴角的弧度却极浅,阴狠更甚柔美。「看不出来吧?我得贵人相助,将原本的脸又做了点变化──成了这副容颜。就像夏采荷,但又不像……」
「妳──」
「施月荷,妳终究连我的替身都当不了!事实证明,皇上爱着采荷甚过妳,就算夏采荷已死去妳仍是输──」何忆采大笑,「这个位子本来就是我的,我不过是拿回来罢了。」
「……妳狠,竟能螫伏不出至此。为得后位,连自己的孩儿也可舍弃──」得知真相那一刻的错愕不过也是转瞬,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她很快便恢复正常。
「如今后位妳已夺去,妳我之间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请皇后移驾别处吧!臣妾身体抱恙,就不送了。」
何忆采却动也不动,径自朝她笑得无害,却于笑容底下涌上一股狠意。「不呢。妹妹还有一件事,需要姊姊帮忙。」
「哼,妳需要我帮助?未免太过可笑!」
「一点也不可笑呀。因为我需要的是姊姊的命……」何忆采扬手就是一个巴掌,啪的一声极响,将施月荷打得倒卧井边,何忆采将她自井边拉起,双手掐住她脖颈,把她往井口压下──
「呃……住手、夏采荷妳疯了!」施月荷双手紧紧抓住她的手想扳开,奈何她的力道是要致她死地的凶猛──
「疯?也是,为了这刻我等得几乎发狂。姊姊安心上路,很快会有人去陪妳!」眸光凶煞一现,何忆采指尖又收紧几分,用力的连指节都发出抗议声。
最后一口呼吸消失之前,她只听得她阴狠的语气,令人心寒冻骨。
随后一道落水声响起,井边只剩何忆采一人。
水花溅上她袖口,她不以为意,伸手拨了去。施月荷,夺去妳后位除了是复仇之外,亦是筹码之一呀……
她得赶在阿昱和那女人成亲之前阻止他们!若是不及──不!她绝不让他们顺利成亲!
狠戾阴毒闪过她眼底,她走离井边几步,随后是慌张的大声嚷嚷:「不好了、不好人,快来人呀──姊姊落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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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国历三十年春末,废后施月荷因对自己所犯的错感到羞愧,于皇后去冷宫看望之时投井自尽。
一个月过后,传出皇上华宇莫龙体微恙,须得好好休养,自此国事有大半都落到仲王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