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十七章。上（1 / 1）
泉妃罪责确立，已下旨三日后于咏泉宫服刑。
而念其太尉一家对国家社稷有功，其女虽是秽乱皇室血脉，却也只是削去其官爵，贬到边境之处，十年内不得再入首都，其族子也不能考取功名。
而华耀念其夫妻情分，准她于第三日服刑之期回到咏泉宫，于咏泉宫服毒自尽。
行刑前一日，柳妃特地从柳絮宫来到了天牢。
泉妃经过了这些日子，早已心如死灰，见到柳妃来，已无当初的狠怒。
「事情如妳所愿，妳可开心了？」泉妃没有让柳妃说话，而是在瞥见她来的当下，随即冷讽出声。
儿子被处以环首死刑的那天，她的心便死了。这皇宫啊……果然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原以为自己争了这些年、斗了这些年，就要稳于这后宫之时──
竟也是硬生生地被扳倒。
到头来，一切不过也梦，也不过是空。
柳妃拧紧秀眉，虽然那日被赏耳刮子的仇仍在她心上，但她又怎会不懂其中异处──而这亦是她今日前来的目的。
「妳那日说这事是我指使，有何证据？」
泉妃冷哼，一个眨眼却是不愿理会。
「泉妃！说话！」柳妃虽是斥喝，却不知是否因为她嗓子细，于这黑暗天牢竟是如同细语低微。
「还需要我说什么？如果妳想逗弄将死的虫子，妳还真是找错人了。」
「泉妃，此刻我没心思与妳贫嘴，我只想知道妳当时何出此言？」柳妃一急，呼吸没拿捏好，又急急喘起气来。
泉妃不以为意，嘲讽地睐她一眼，「真是绝情呢……亏那人还这样处心积虑地为妳。」
「什么意思？」柳妃心头一颤，抿着唇等着她后话。
「什么意思？」泉妃嗤哼一声。「妳不是要那人来报复我吗？还用这种屈辱的方式……真是高招啊！」咬牙，泉妃怒瞪她一眼又说：「妳少假惺惺装无辜了。罢了，事已至此，我也挽回不了什么……我的报应是妳，有一天妳也会有报应的！哈哈哈──」
仰天笑毕，泉妃勾起冷笑，「柳妃，妳可要小心，妳虽待她如姐妹，但她未必就真的敬妳如姐。可别算计到了后头，最后是为她人作嫁呀──」
柳妃闻言见状，步子退后了几步，娇芢身躯轻颤，婉儿赶忙扶住。
「娘娘小心。」
「不可能、她不才不会！婉儿、婉儿回宫去……」柳妃厉声驳斥，随后的语音淡微了起来。
泉妃一番话如同小石投入她心湖，脑子突地翻涌起许多画面，柳妃身子止不住地抖，嗓音都发颤，脚步虚软的很。
「回宫、回宫去……」只能说出喃喃不断这句。
「是。」眼底滑过一丝异状，婉儿不动声色，乖巧地扶着柳妃回宫。
泉妃目送两人离去的背影，眼眉挑起的笑都是冷凉刻薄。
她既不得好死，她也要让她们不得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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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絮宫
柳妃自天牢回来之后便很不对劲。
颤抖和苍白都已不复见，但她却是坐在床上，低敛着眼眉不知在思考什么。
一旁的熏香飘着淡淡低迷的香，惑着人的心绪。
有可能吗？会是泉妃说得那样──
「娘娘、娘娘──」
「什么？」柳妃猛地回神，有些惊魂未定的看着婉儿疑惑的脸。
「娘娘想什么呢，奴婢唤您好多声了。您还好么？」婉儿收回担忧的目光，见柳妃没有下文，才又继续说：「璇妃娘娘有要事见您，见吗？」
柳妃一愣，半晌才颔首答允。「好，让她在大厅候着。本宫一会过去──」
「是。」婉儿接令退下，叫了两个宫女替柳妃梳理换装。
柳妃端坐在梳妆台前，右手掌心却是紧捏着袖里的东西。她纷乱思绪还未理清她便过来，是急着知道结果还是又想算计什么？
柳妃凝视着镜中的自己，彷佛下定了决心似的──
眼底闪过一抹狠戾光芒。
燃在一旁的迷魂暗香恍惚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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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晚膳时分，柳絮宫内灯火通明，厅内的桌上是精致华丽的菜肴，璇妃已坐在桌旁等她。
柳妃自外头走来，正见璇妃端着茶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璇儿，想什么呢？」柳妃走了近，在她面前的位置落了坐，语调慢慢透着一丝优雅。
「我在想泉妃和那刺客的关联……可是总觉得好似迷雾一般，都透着一股诡奇。」璇妃沉吟之间又是一阵懊恼，轻咬下唇的模样很是困惑。
「到底是谁出的手？」
璇妃专注地思考中，却没发现柳妃的异状，仍在想其中的纠结。
柳妃望着她，却不知在想什么，半晌才说话。「璇儿，茶水冷了吧？先别想这些恼人的事了，我这儿有新的茶叶，要不要试试？」
「咦？姊姊要亲自沏吗？」璇妃好似惊讶，却更像惊喜。看得出来柳妃此话很令她开心。「好呀，许久不曾喝到姊姊沏的茶了呢，我想喝。」
「好好，那妳稍等我。」柳妃起身离去，嘴角是温柔的笑意。
「嗯。」
璇妃目送柳妃和婉儿离开，浑然不觉死亡即将将她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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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洒进柳絮宫，带来一阵舒爽的气味，外头飘着淡淡的花香入窗，还没有人唤，柳妃便自己醒了过来。
一时之间，竟觉得有些恍惚。
坐起身来，她不禁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额际，脑海闪过几幕画面──
璇儿来找她说话，然后她问她是否要试喝新茶……等等，她在璇儿茶里放了什么？摇了摇头，脑海中的画面却是模糊一片，恍若被人罩了面纱似的，怎样都看不真切。
「娘娘、娘娘──」婉儿着急的嗓音从外头渐近而来，十分慌张。
柳妃蹙起眉，额际忽然划过一道尖锐的疼感，她不禁身子一缩。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疼痛渐缓之后，她才能说出这么一句，婉儿正好也气喘吁吁的来到她面前。
「娘娘、今早玉璇宫的宫女来报，说是璇妃娘娘猝死宫中！」
「什么！」柳妃惊愕，整个人站了起来。「是谁、是谁──」这消息简直让她不能置信，昨日还与她说话谈心的人怎会──
婉儿吞吐之间，竟是不敢对上柳妃的眼。「是、是……」
「究竟是谁？婉儿妳为何不说？」柳妃几乎站不住脚，伸手攀住婉儿手臂。
「娘娘！您是不记得了还是装傻？」婉儿也是一脸惊恐，秀颜上的表情复杂的不知该如何形容。
「什么？」柳妃不懂这陡来问句，呆呆地有些茫然。
「御医院说璇妃娘娘乃是身中剧毒而死，而昨日璇妃娘娘自早膳不及用膳后便再没有用膳，只有在柳絮宫用晚膳……」婉儿一边道，一边小心地看着她脸色，像是想求证什么。
忽然额际又是一阵抽疼，柳妃身子摇摇欲坠。「什么意思……意思是本宫害死璇妃？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娘娘！」婉儿扶住柳妃软下的纤躯，哭了出来，「侍卫已经在宫里搜出了害璇妃致死的□□了呀！就算不是您做的，铁证如山，咱们无论如何也脱不了干系的！」
「怎么……可能……怎么会……是谁……」柳妃跪了下来，头一次觉得身子重的她撑不起来，晃了晃头，却是一阵晕眩。
阳光忽然被一道身影隐住，带出颀长却又淡冷的身形──
柳妃抬首一看，竟是华耀本人。
「皇上……」想起身行礼却不知为何使不上力。
「如儿，朕没想到连妳也是这样……」华耀这一句，低微却又沉重，好似藏了万般复杂情绪在字句里纠结，却又似云雾般淡渺。
「妾不是……」还不及为自己辩解，柳妃整个人支撑不住地晕了过去。
只剩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