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21章（1 / 1）
“阿玛！阿玛！”
书房外的走廊上隔着老远就传来了女儿的嚷嚷声，我瞪了某个在一旁故作正经却又显得极为幸灾乐祸的人一眼，无奈地从软榻上磨蹭下来，堪堪将闯进门的女儿接在了怀里。
这转瞬之间又过了五年，当初那个白白胖胖的小娃娃也长高了不少，如今也已有十岁了，比起别家的千金小姐倒是结实得多，也不枉我时不时教她些骑射马术。
这五年来，皇太极多得是勤于吏政，出兵的机会反而少了，这也给了我很多时间和家□□儿相处。在这五年里，头一年香岚就给我添了个胖小子，阿玛给他取了名字叫岳科铎。小家伙长得虎头虎脑的，很是叫额娘喜欢，连连抱着都不想松手。而就在三个月前，我的第二个儿子诺尼也出世了，这会儿该是待在香岚边上让嬷嬷给带着的。
说起来香岚为我生的这三个子女，这一个个的倒真是有意思。
长子虽是打小就养在额娘身边的，倒也不会太过骄纵。平日里老喜欢扮作他玛法的模样板着小脸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直逗得额娘大笑不止。偶尔见着他拿着从夫子那处借来的书坐在院脚的亭子里看，小眉毛时而皱起时而飞扬，倒是自得其乐得紧，有时叫我无意中见着了也是忍俊不禁。
次子尚小，却是不爱哭的，见着人就咯咯咯地笑，笑得周围的人都忍不住一起笑了起来。额娘对他也是极喜欢的，直说会笑的娃有福气，时不时就跑过来将诺尼抱到院子里一边逗他一边遛鸟，直遛得那只养了近十年的肥鹦鹉都学会了诺尼的笑声，一张口就是咯咯咯咯的声音。
至于我这个大女儿东卓，我怎么也想不出来，为什么会养得这般活泼好动呢？东卓长得像香岚，眉眼之间倒有些我的轮廓，虽不能说是难看，但却多得些男子的英气，少了几分女儿家的秀气，若是换上了男装，必定是个招财童子的模样。可惜这孩子实在是跳脱得可以，成日里学着那些男孩子爬上爬下的，时不时还做些无伤大雅的小坏事。若是我不在府里的时候，她简直就无法无天起来了，有时连她额娘都管不住她，整一个小恶魔。不过她的那些事情确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她自己也会把握好分寸不会伤着人，几次三番下来的，大家也就渐渐习惯了，偶尔还会帮着她做些小恶作剧玩闹一番。
“东卓，怎么又闹腾成这副样子了？”我没好气地捏了捏女儿的脸蛋，又掂量了一下她略有些发胖的小身子，似乎又重了些呢。
“阿玛！阿玛！”东卓不依了，扭了扭脑袋开始撒娇，“我这是想去找塞亚玩呢，可是额娘非要阿玛给个应允才肯放我出去。”
“你额娘这也是为了你好。”我笑着揉了揉女儿的小脑袋，复又瞪了已经笑出声来的某人一眼，继续哄着东卓，“你先去准备准备，一会儿阿玛就差人送你去塞亚那里。”
连着哄了好些时候，又许了东卓一些事物，这才堪堪将小魔头唬住。待到她终于跑了出去，我这才将视线转回那个早在一旁笑了良久的人身上。
“珂合扎你到底笑够了没有？”看着珂合扎那副忍俊不禁的样子，我气不打一出来。别以为我不知道刚刚是谁和东卓说什么塞亚格格刚刚从蒙古科尔沁部回来，什么听说那里很好玩，塞亚格格去了也不知道看到了些什么有趣的事情之类的话。要不是你珂合扎多嘴，东卓会想要去找塞亚玩吗？哼，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那塞亚的额娘嵩姬和雁姬交好，雁姬今天伺候了那个老夫人用过午饭之后就去了嵩姬那处吃茶聊天，这会儿定是尚未回去的。
“好了好了，兄弟我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会儿找你也就是想请你帮个忙。”珂合扎好不容易止了笑，又顺势端了茶杯喝茶，以掩饰嘴角那半天消不下去的笑纹。
我闻言斜眼瞟他：“无事不登三宝殿？可怜我这书房的门槛都快被你给踩踏了。”
珂合扎接着喝茶，只拿着眼睛偷偷望着我。我无法，只得唉声叹气一番，这才示意他赶紧说明来意，否则非弄掉我一身鸡皮疙瘩不可。
“十年前，就是你大婚之前，曾经帮我说过一门亲事，可惜没成。所以这次还是想依仗兄弟，再帮我说上一回。”珂合扎话音未落，却是惊得方才坐倒的我一下子爬了起来。
“你想娶雁姬？！”我压低了声音问他，却怎么都掩不住我的惊讶之色。
珂合扎亦是同样的讶异，即刻又摆正了面色：“怎么了？”
我连连缓和了几口气，这才压下了心惊，皱眉道：“雁姬早已经嫁给了努达海，这你可知道？”
珂合扎点点头，道：“这我是知道的。”
我咬着牙，直觉一阵荒唐：“那你还说要娶有妇之夫？”
“你不是想要对付努达海吗？”珂合扎随意地摆了摆手，原本挡在他嘴边的杯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放回了桌上，“但是那个雁姬却是我中意的，我倒是希望能够让她做我的继福晋。你也是知道的，我夫人去得早，未曾给我留下一子半女。而我额娘日渐高龄，身子也是越来越差了，只盼着我能再娶。可这京城里面，合适的女子并不多，何况我这是再娶，也不想找个不通事务的媳妇儿。后来听你说要对付努达海，我这才想起来当初你和我说过的那个雁姬就正好是努达海的夫人。我又去托人打听了这个雁姬，倒真是个不错的女人。如若你这里行得干脆，在事后我也会想法子娶她过门的。”
“东卓挺喜欢她的，你若是能娶她为妻，这自然是皆大欢喜。”我沉吟片刻，心思直转，只觉猛然间一片清明，连日来的苦恼似乎找到了一个及恰当的解决方法，心里自发地下了个决定，定然会是极好的决定，“原定的计划可能会有些改动，你我再推敲一下吧。”
和珂合扎再商讨了些时候，他又自告奋勇地说去帮我接东卓回府，即能够见上雁姬一面，有能顺便在我这里蹭上一顿晚饭。
我催促珂合扎出门去好让我小睡一下，却不想他一只脚踏出了房门之后又转了回来。
珂合扎略显得有些局促地趴到软榻一边，伏在我的耳旁小声说道：“听说圣上快不行了，这储君之位得着多尔衮和豪格挣来抢去。到如今，你又是想要站在哪一边呢？”
我困得不行，却也对珂合扎的问题忽视不得，又不想说得太过明白，只闭着眼睛道：“我跟着我玛法。”
珂合扎笑了一声，丢了句“我走了”，便转身离开了。我心里有些好笑，却也有些暖意。至于珂合扎想要娶雁姬的真正理由，只要他是真心待雁姬好的，我又何须如此在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