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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是认为是我害死了谭文汇?”
郑东宪极其冷静的看着我,等待我的回答。这个时候,我却不敢肯定自己所猜想的了:“我听到他们就是这样说的。”
“唔。除了月华和林增才,还有谁那样说过?”
“那个穿淡红色的上衣,上衣上有一颗胸针的那一个女的。”
“她叫云芳。”
“哦?”
“月华、云芳和易立冰关系很密切。”
“啊?”
“而林增才最近有急事要易伯伯帮忙。”
“你的意思是,她们是因为易立冰的缘故才故意这样说的?”
“这个聚会根本没人会注意到谭文汇,这些人全都与他素不相识,你不想想为什么大家却忽然把这件事说得这般的高调?”
“啊?”
“这个圈子,很简单也很复杂。简单的地方是:我们都是对彼此有用的人,谁都说不上哪一天要请求哪一个人的帮忙;复杂的是:我们都很亲密,但心里却不会把另一个人当真正的朋友。我们是一队战略同盟的伙伴。”
“我不懂。”
“我一直都不让你走进我的圈子,是因为我认为你应付不来,事实上果然是这样。有很多人,他们说着最动人的话时,心里却想尽办法希望剥下你的皮、吃了你的肉。”
我扁起嘴巴,无言以对。因为我忽然记起,那一个月华其实开始时在厨房的土墙后明明说过她知道我是谭文汇的妻子,但过后,她在宴会上却装作全不知情,然后一个劲的说谭文汇死得冤枉。
“可是,她们为什么要中伤你和谭文汇的关系,那样的话,你一定会生气的。她们也捞不到任何好处。”
“我说了,她们和立冰关系很好。”
“你是说……”我尖叫着,两只脚跺着地板:“她们是故意要离间我们的?”
“否则,你认为谁会对谭文汇有兴趣?他在我们任何人的眼里都是不值一提的角色。”
“什么?”我瞪着眼望他。
他也狠狠的望着我:“你认为我们一年一次的聚会,却把时间浪费在一个不入流的基金经理的身上?你容易相信别人,这个我不怪你。往后,你要是再在任何人的面前说:谭文汇是你的老公,我就……”
“怎么样?想杀了我?”我心里来气:“我本来就是谭文汇的妻子,你要是觉得丢人,不想没了面子,大可不和我一起的。我又没有逼你。”
“路晓晓。”
“哼。”我寸步不让,他的嫌疑犯的位置都还没有拔乱反正呢,居然就呼喝起我来了:“我知道我配不起你,在你的心里始终介意我和谭文汇的往事,但是,你再介意,这也是事实,无法改变的事实。”
“你到底明不明白?我不在乎你和谭文汇的过去。我只想你记住,现在你不再是谭文汇的太太,你是我的女朋友,听懂了吗?往后,要是有人问你,你要说:是的,我是郑东宪的女人。”
“我不。”我扭头,噘着嘴角:“你甚至连聚会都不愿意带我来,这间屋子要不得是易立冰,到今天我都没有见识过呢。”我夸张的摸着旁边的一个花瓶说:“都是很贵的啊,有人肯定是怕我是小偷,来到的话,打包带走。”
他从后抱起我,面容尽宽:“谅你也带不走。”他在后面摇着我的腰:“你啊,就是不明白。这个圈子的人,脸上泛着最真诚的笑容,行的却是最苟且之事,我不想你置身其中,自寻烦恼,更不想那帮人玷污了你的眼睛。”
“那为什么易立冰可以置身其中?”
“立冰不同,她能把人一口吃了,而你呢,被人一口吃了之后,还为人歌功颂德。”
“现在吃了我的人是你,你是不是也一直在骗我?”我围上他的颈,试图精明一点的望着他的眼,可是在他的眼眸里我读不到一丝的情绪改变。我忽然害怕,他本就是一个让人看不穿的男人?还是我着实没有本事看穿他?
他吻我那双张得有点刺痛的眼:“你啊,可以被我牵着鼻子走,是你的福气,是我们的福气,这样想想,不是更好吗?你本来就不是一个复杂的人,何必一定要把事情想得那般的复杂?”
“那么,文汇的事情,你知道多少?为什么有那么多人认为和你有关,而且都是言之凿凿?”
他沉思了一下,苦笑:“有些事情很难说清楚的,商场的规则,就是唯利是图,追求最大的利润。重组河池化工,这本是我们当初的设想。但进场后,才发现,这并不是一个好计划,内里的因由很难对你言明。但是,我们开始的时候,确实是有过图谋的。但是,中途出了变数,我们为了自保,自是要让人接盘,至于消息是如何泄露的,谭文汇又为何会坚信不疑,重仓进场,这都是我无法预料的。只能说,这一盘生意,谭文汇成了最大的输家。其实,这一次,明宇国际也亏了钱的。只是我们的投资理性,是一笔可以承受的损失。而谭文汇,从一开始便走错路了,赌徒心态,最终害人害已。”
“你真的不是故意害他的?”
“我为什么要害他?给我一个理由。法官审理犯人时,首先便要研究动机,我的动机是什么?啊?”
我冲口而出:“因为你想得到我,从一开始,你对我都是不择手段的。”
“是吗?”他哈哈的大笑,居然像是要笑出眼泪来:“你确认那时候,我便喜欢你了?便可以为了得到你而不择手段了?”
“啊,对啊。”我为自己的愚蠢懊恼:“那个时候,你根本就不认识我。”
“唔,很好,很好。”他笑着,却把头转向了窗外:“我还不认识你的时候,便知道谭文汇未过门的妻子很美丽,但很笨,我要很艰难的害死她的未来丈夫才可得到她,是这样的吗?”
我无地自容的把脸往他的怀里埋,我怎么可以这么笨呢?想的都是经不起推敲的念头。但我仍然口硬:“有可能的啊。反正,我一定会查清楚的。”
“公司有那一次交易的报表的,你可以调出档案来查。”
“真的?”
“真的。”
这一下,我开始觉得自己过份了,这才想起刚才在他的密友面前对着他大啊大叫:“谭文汇是我的丈夫,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害死了我的丈夫?”
我满怀歉疚的用肩头轻撞他的胸部:“你刚才一定很生气吧?”
“哼。”
“对不起,我下次会很听话的。”又撞了一下。
“哼哼哼……”
“啊,不要生气了。”我尽量像猫一样在他的怀里窜来窜去,把他的耳垂咬得搔痒难耐,他终于展露笑颜。我长长的叹了口气,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太多的发生才好,总有一天,他会对蠢笨的我失去耐性。
我应该学聪明一点的。要像易立冰一样聪明。
我被郑东宪逼着留下来,我本来坚持要回家的,因为过几天妈妈便要回家乡,我不舍得她,想要多点时间陪她一起。
但我今天表现不好,待罪之身,只能听从他的吩咐留下,我发现我越来越听话了。
睡得朦朦胧胧,伸出手,一直摸索,却没有人。我从模糊的梦中回过神来,只见他正站在露台上,烟雾一圈一圈的在他的身旁缭绕。
我蹑手蹑脚的上前,从后抱紧了他,拼命的打呵欠:“为什么不睡觉?”
他没有回头,轻握我的手,摁灭了香烟:“这么早醒来?不多睡一会儿?”
“你都不陪我。我不睡了。”
“怎么可以,晓晓怎么可以不睡懒觉。”他夸张的把我抱住:“不睡懒觉的还是晓晓吗?”
我推开他,他看上去有心事,表现才会过份的招摇:“你有心事吗?”
“唔。”
“什么事情可以让你在早晨5点便起来?还想不通吗?”
他好久都不说话,静静的站着。露台的风很凉,秋日的清晨,总会给人一种萧条破败的感觉。即使眼前的大院子里仍然绿树成荫,繁花似锦,却仍然挡不住干燥的冷风吹过时引起的由表及里的干涸。
他凝视我的眼睛,严肃得就像我们在谈论终生大事:“晓晓。”
“啊。”
“我要你答应我,有一天,不管在你眼前的事实有多丑陋,你都要记住:相信我。”
“记住什么?”
“相信我,明白吗?要相信我。”
我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他,我也很想相信他,相信我爱着的人。但是,太多的不确定了,太多的意外了,不是吗?
我低着头:“将来,你会让我看到的事实有多丑陋?”
“我只是说如果。”
“唔。”
“明天,你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好吗?”
“明天?不行。”
“为什么?”
“妈妈和晓光过几天要回去了,我舍不得她,想要好好的陪一陪她。”
“舍不得,就让她们不要回去。”
“妈妈不愿意,是我的错,她的心死了。”
“你的错?”
“唔,我安排她见了易古学。”
“易伯伯?”
“啊。”我抬头望着略显惊讶的他,说出让他更惊讶的事实:“易古学和妈妈从前曾经在一起。”
“什么?你妈妈就是易伯伯的旧情人吗?”
“啊,看妈妈和他的反应,绝对错不了。”
“哈哈哈……,你妈妈还真是不赖,居然是易伯伯的旧情人。”
“什么啊?说得好像做过易伯伯的旧情人,是我妈妈的荣耀似的。”
“当然了,要是别的女人,写一本《我和易氏掌门易古学不得不说的故事》,估计能卖个满堂红。”
“你有病。我妈妈才不会拿这件事情出来炫耀哪。直到现在,她都没向我提过,是我狡猾,偷听到的。”
“你坏了。”
“唔。可是,妈妈被易古学骂完了,她气不过,坚持一定要回去,我都恨死姓易的了。”
“这也怪不得易伯伯。我听说,易伯伯在和立冰母亲结婚之前,有过一段非常刻骨铬心的爱情,最后是那个女人骗了他。”
“那肯定是妈妈了,他就是骂妈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就这么跑了?丢下我一个人跑了?”我学着易古学的声音怪叫着,把郑东宪逗得大笑。
等待他笑完了,我认真的问他:“如果有一天,我也成了你的旧情人,你会不会也像易古学一样恨我?”
“不会。”
“这么肯定?不可能。”
“我不可能会恨你的。”
“为什么不可能?爱情就这样,爱的越是刻骨铬心,恨得也就死去活来。相爱的时候,固然是甜蜜,分开的时候,却一定会埋下伤口。无人可以幸免,除非我们不曾爱过。”
“我们不会分开的。”
“这个谁说得准,大部分人在爱着的时候都想和对方一生一世的,但又有多少可以获得圆满?”
“路晓晓,你好悲观。”
“本来就是,文汇从前也说过,会一辈子守护我,给我依靠的,可是他却毫不留情的抛下我走了。”
“我说过,不要提他。而且,我不是他,明白吗?我不会放开你,永远不会。”
“你和立冰相爱过的,你不也放开她了吗?”
“她和你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唉……”他又长长的叹气:“从前,我以为,如果我要找一个伴我终生的人,立冰是最适当的、也是唯一的选择。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有了你。”
“立冰一定恨死你了。”
“我觉得她恨你多一点。”他侧脸笑,却露出深思的表情。
“我知道,你认为她昨天故意陷害我。但是,你明知这样,不怪她吗?”
“我会让她离你远一点,但是我不怪她。”
“为什么?”
“因为,她不择手段的要得到我,就像我不择手段的要得到你一样,都是一个为爱痴狂的可怜人。我为什么还要怪她?”
“你不可怜。”我用手扶住他的帅脸,他的嘴罕有的嘟着,露出心酸的表情。
“我可怜得很。”
“你不可怜,你得到我了。”我再也无法让他如此感伤,一个一直像钢铁一样坚强的男人,突然流露出来的悲伤,会更让人的心无边无际的软化。
我哄他从感伤中走出:“你今天很坏。”
“怎么坏了?”
我双手缠上他的颈,嘴唇在他的脖子上磨啊磨:“我们昨晚都没有做。”
“哈,路晓晓。”他笑了,却故意忤着不动,我摇他的手,拉他:“你不喜欢和我做了吗?”
他的手用力的撑着露台的栏杆,抿着嘴笑。
“喂,给点反应啊。不要得寸进尺了啊。我已经很低姿态的哄你了。”我转头,扁着嘴巴就要跑回房间去。他却从后一把将我抱住,把我的腰身抵在栏杆上,用唇碰我尖尖的下巴:“得寸进尺?”
我徉装尖叫:“不要,会被人看到的。”
然后,嘴唇便被含住,只能发出“嗯、啊”的声响。
这一次风暴就这样浪荡的结束,然而,更大的风暴正在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