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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到更衣室换回了寻常的便服,郑东宪和莫少龙已经早早的换好了在等我们。
我远远的便见到郑东宪和易立冰站在一起,一对壁人,天生一对,地设一双。
华英不禁拉了一下我:“不要过去。”
“为什么?”
“这个场合你认为合适吗?”
“你以为我要干什么?”我生气了,华英的眼神明显不信任我。
我扯过背包,头也不回的奔出大堂,室外月明星稀,树荫下有鸟儿吱吱喳喳的叫声。华英追上我:“晓晓,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在你的眼里,我是狐狸精是不是?”
“晓晓,我没这样说过。”
“可是,你的眼睛告诉我,你是这样想的。”
“当时有几百人看着你与郑东宪接吻。”
“那又怎么样了?又不是我逼他。”
“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生气。应该生气的是易立冰,她的男朋友爱上了另一个女人。你是胜利者,为什么还要生气?”
“我没想过要胜利,我只是推不开他。”我明白这很难解释,但我真的只是想要刺激一下易立冰而已:“我想让易立冰吃醋,我想破坏他们,就这么简单。”
“破坏他们对你有什么好处?如果你根本不爱郑东宪的话。”
“我任性,好了吧。我看不惯易立冰高高在上的样子,我就是不能让郑东宪幸福的过日子,好了吧?”
“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性子一向都很平和,但却总是不喜欢易立冰,没想过原因吗?”
“看不惯,也要原因?”
“因为,你喜欢郑东宪。”
“笑话。”
“晓晓,不要自欺欺人。”
“李华英。”
“你难道就一点都觉察不到你自己有多依赖他吗?”
“我没依赖他。”
“没有吗?可是,只要你出一点点的状况,你都本能的向郑东宪的身边靠。”
“不是。”
“不是?晓晓,对自己坦诚一点,你喜欢郑东宪的,他也喜欢你。”
“不是,我说了不是。”我有点狗急跳墙,用手中的包包狠狠的打着华英。
华英这个人的特点就是死不悔改:“是,我说是。我和你们相处了两天了,我和莫少龙就是一对局外人。郑东宪看着你的时候的眼神,简直是爱到发烧了。”
“烧你的头。”
“你烧了我的头,我也要说。你真的不知道自己有多依赖他吗?你被人搔扰的时候,叫的是谁的名字?你掉到水里的时候,双手紧紧抓住的又是谁?”
“那是因为,只有他在我的身边。”
“是因为,只有他在你的身边,还是因为你的心里只有他。”
“李华英,我杀了你。”我真的想打死她,她明明知道我有多恨郑东宪,明明知道是郑东宪间接害死了文汇。
“其实,你对郑东宪的恨有点莫名其妙。商业社会,文汇欠了郑总的钱,他追债,在情在理。”
“好,你帮外人。卖国贼,汉奸,走狗。”
“哗,还有更严重的骂法吗?”莫少龙走近了我们,他拉着华英,看起来他们的感情也有了突飞猛进:“饿吧?我们去吃迟来的晚饭。”
华英兴奋的和他探讨饮食之道,莫少龙在前面频频点头,我无聊的跟着他们。像我料想的一样,郑东宪再也没有时间搔扰我,他现在一定在和易立冰烛光晚餐。
哄女朋友,他应该很有本事。
莫少龙帮我拉开了凳子,望着我阴晴不定的脸:“郑总和易老先生有事要商量,迟一下他会过来的。”
“不来最好,我们可以自由自在。”
最终,他还是没有回来,我的肚子很饿,但却一点儿胃口都没有。我慌张的发现,我真的如华英所说的,很依赖郑东宪。
在被人搔扰的时候,我不假思索的叫着他,当我沉下水底的时候,我的脑海里只有他。即使是林小娟欠下高利贷的时候,我想都没想,就去找他。
我似乎真的习惯了把难题交给他。
为什么?
怎么办?
回到酒店,莫少龙说郑东宪让我们在这里等他。大堂的沙发很舒服,靠在宽大的椅背,我很自然的睡着。
梦里还像是泡在水里,但梦里的水是冷冰冰的,他在水里抱着我,温柔的吻下来,突然那一张脸变成了易立冰的,她冷静从容的对着我笑。易古学在水池边上慈爱的望着她。她泡在池水里,公主裙仍旧飘飘若仙。他与她热烈的相拥,我在深深的池子里挣扎,没有人理我,我沉了下去,水铺天盖地的向我漫了过来,我想要呼吸,却更大口大口的喝了水。水涌入我的肺,呛咳,无法呼吸……
我醒了过来,用力的喘气,庆幸自己还没有成为水下亡灵。
华英在另一沙发上与莫少龙小声讲、大声笑,一看就知道她春心荡漾。
我们下榻的酒店是属于温泉景区内部的豪华酒店,配套设施应有尽有。和其他五星大酒店不同的,也是这间酒店最有价值的地方便是:酒店依山傍水,掩映在大片的天然林木之间,天然大氧吧和原生态温泉环绕着大酒店,听说价格贵得惊人,是富人云集的居所。
我不是富人,今天是沾了郑东宪的光,有幸到此人间仙景一游,怎么说也要玩回票价。
我径直往外走,华英和莫少龙追了上来:“刚才见你睡着了,我们只好在旁边守着你。差点错过了好节目。”
“什么好节目?”
“今晚温泉落幕之后,酒店有一个庆祝酒会。是易立冰举办的。”
“为什么要举办酒会?”
“这个五星级温泉旅游度假区,易古学买了下来,送给易立冰当生日礼物。现在,易立冰是这个五星级景区的最大的股东。”
“哗,有钱。”华英发出一声哀嚎。
莫少龙:“我们也是刚刚才知道,因为易古学要给易立冰一个惊喜,连郑总事前也没有收到消息。”
“所以,你们才会选择来这里。还……”华英偷看我,显然指的是我和郑东宪的泳池热吻事件。郑东宪也可算是倒霉倒到家了,居然来到女朋友的家里偷食。
“其实我们之前也是收到邀请信,才带你们一起过来的。只是没有料到是易立冰主办的而已。”
“哈哈……太好了,活该,想要算计我,却把自己装进陷阱里了。”我冷冷的笑,说出来的话恶毒得连我自己都觉得毛骨悚然。
莫少龙的眼神很奇怪:“你们今天晚上的事,我相信郑总并不害怕让易立冰看见。只是,作为前男友,这始终不够礼貌。”
华英惊叫:“前男友?易立冰和郑总已经分手了的?”
“有大半年了。”
“啊,为什么?”
我极不厚道的插嘴:“为什么?肯定是移情别恋、始乱终弃嘛。”
“那个人是谁?可以让郑总放弃易立冰这么完美的女人?”华英和我齐刷刷的盯着莫少龙,他却耸耸肩:“我不知道。但是,现在易立冰和郑总还是好朋友,他们两家家族渊源,当年郑总是易古学看着长大的。”
“不可能,郑东宪不是17岁才回郑家的吗?”
“但他回来后,易古学一直都在帮助他,易古学和郑洁池是多年好友,生死兄弟,他的判断对郑洁池影响很深。”
华英又在捏我:“哗,厉害啊,那么隐私的事,郑东宪都告诉了你。”
隐私?要是她知道我就是她当初不屑一顾的滨江酒店的无知小蜜,估计她能当场吐血。
庆祝酒会开在顶层的最大的宴会厅,走进去,一眼便看到郑东宪,他穿着一套合体的休闲服,正与旁人谈笑风生。我不得不承认,他很帅,很高贵,不管有多少人一起站着,他总能吸引你一眼便看到他。
鹤立鸡群。
他向着我们的方向点了点头,扯出一丝礼貌的微笑,便又顾着和别人聊天。我的心中有气,我不应该来这里的,辛苦了一天,最后还要来这等场合找罪受。
我在可怜的胡思乱想,居然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
我意外的上前,竟然是易古学。他表现出一向惯有的风度,儒雅的端起面前的香槟酒对我说:“路小姐,这么晚了才来吗?”
“啊,我本来想到温泉区走走。”
“有心事吗?”
“啊,不是。”
他指了指前面的酒桌上摆着的各色点心和洋酒:“你喜欢喝什么?”
“随便吧,我对这些细节不在乎。”其实,我很在乎,但我明白不应该在这样有品位的男人面前卖弄。
“酒桌上的细节可以不在乎,但对人生其他的东西,却不能不在乎。”
“易伯伯,请你明示。”我听得出他话中的机锋,我上一次见到他,适逢妈妈向他借钱。当时,我很多谢他借给了妈妈20万,可以帮助我脱离郑东宪的20晚20万的魔掌。但如今,他眼里的慈爱和礼貌已经变得很客套,一种生意场上惯用的客套。
“你妈妈,她最近好不好?”
“啊,她很好。谢谢你在困难时期给我们的帮助,妈妈说,她会尽快把钱归还给你。”
“不用了。我和她一场朋友,不必为这区区20万而伤神。”
“我知道易伯伯不在乎这么一点钱,但是,我们还是不想欠你的。”
“是吗?你不想欠别人的债?”
“当然不想。”
“那么,你丈夫生前欠下明宇国际的,你也不想欠吗?”
我的声音变了:“那是我欠郑东宪的,似乎还不劳易伯伯你担忧。”
“像你这样的女子,应该还有许多东西值得好好的珍惜的。比如:女人的名声。你不是打算拿自己的肉体或感情来还这一笔帐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一刻,我曾经对他那莫名其妙的好感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一个有夫之妇,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别人的男朋友亲热,在外人的眼里又是什么意思?”
“哈,这件事你应该质问的是你的未来女婿。至于我,我所谓有夫之妇的名声,似乎是我自己的私事。”
“你不能明白我的一片苦心吗?”
“对不起,我不明白。”
“小宪对你,只是一时好奇,你又何必往这浑水里插上一脚?”
“你又怎么可以肯定他对我只是一时好奇?如果他对你的女儿情深似海,他又怎会大庭广众的吻一个没有人要的单身寡妇?”
“男人总是没有定力的,面对诱惑,有时候不免情难自控,但是,梦总有醒过来的时候。当初的神魂颠倒,也只是雄性激素分泌过盛而已。你精心设下情欲的陷阱,猎获的也不过是一个无心的人。”
我无语了,这个儒雅的、风度翩翩的成熟男士,却有一套如此高明怪诞的理论。
“你凭什么认为,是我勾引郑东宪的?”
“这是直觉。或者说,我理解你。”
“我们见面不够两次,你居然说你理解我?”
“我理解的,你很像你妈妈,和她当年一模一样。”
“什么?”我站了起来,气得发抖:“你是说我妈妈吗?你为什么中伤我的妈妈?”
易古学阴沉沉的脸上牵扯出一道冷冷的笑容:“我中伤她?回去问问你的妈妈,她做过什么?”他哈哈的大笑着:“当然,她不可能有胆量告诉你的,她怎么可能会告诉你她根本就是一个*。25年后,她找我,仍然只是为了钱。”
我怒不可歇的伸出手掴向他,他却在半途紧紧的捉住了我的手:“不要在我的面前装清高,谭文汇死了,你心急的想要重新找一个靠山,但是,请你离我女儿的男人远一点,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
他摔开我的手,一个人走进人群中,衣光鬓影间,他手举着名贵香槟,在人流中来回穿梭,儒雅、风度翩翩。
但我终于明白,真的是一个梦,这个在我的心中无比慈爱的长者,原来只是另一个美好的梦。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对易古学的印象会如此的深刻,也许是因为妈妈的泪水。我错以为他是一个值得妈妈为他流泪的男人。我曾臆测过他也许和妈妈有过一段情,他们有过甜蜜的过往,而他是一个值得妈妈25年后,放下矜持求助的人。
而他却说,我的妈妈根本只是一个*。
我真的想要打醒他,既然他只是把妈妈看作一个无耻的女人,那么他为何又要假惺惺的奉上20万,以让妈妈在艰苦忍耐的岁月里平添更大的感情的债。
是我错了,我不应该让妈妈因为欠下他的债,而要在午夜独自泪垂。既然同样是出卖,我怎么可以放任妈妈出卖自己的尊严,而换取我的?
我走向了郑东宪,他正在和两名男士耐心的攀谈,他们有着同样的彬彬有礼、淡定从容。我从不曾走进郑东宪的圈子,但如今,我想要走近他。
我明显察觉到,我离郑东宪越近,我身上所凝聚的目光就越多,这一群人当中,很多人都曾经在今晚的泳池边上流连过,我能找到几张熟悉的面孔,他们在我与郑东宪相偕走出泳池时都以惊讶的目光看着我们。
这个圈子的人,应该都明白,郑东宪与易立冰相爱。但我今天要告诉他们,不是的,郑东宪爱的是我。
我要告诉易古学,我和我妈妈一样,都不是*。即使是,也是战胜他的女儿的*。
我走过去的时候,从易立冰的身旁经过,她仍旧笑得从容,把手中的香槟一饮而尽,没有看我。
但我知道她在看。
郑东宪早已停下来,不再谈笑。持续的淡定变成一种更炽热的迷惑,他应该从不曾见过我以这样深情的眼神去凝视他。
我相信,我一定很美。
我把手挽在他的手肘里,踮起脚尖,嘴唇送到他的耳边,刚好触碰到他柔软的耳垂,我的声音温柔得不像是我的:“给你三秒钟时间考虑,同样的条件,20万20晚,Yes or no?”
他根本没有考虑,连1秒钟都没有停顿:“No。”
我当时是真实的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