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身份暴露(1 / 1)
长恭的眼神坚定,长公主不免心疼。
这个孩子,什么时候都这么要强。他或许本不该出生在这个世上,但是,他却凭借着自己的勤奋和天赋,学到了高强的武艺,得到了将士的拥戴,得到了世人的敬佩。
他值得身边的人去爱。
可是,他的新婚妃子,那个陈国公主,明明就是在欺骗他!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长恭被蒙在鼓里,也算是赎罪吧,她要告诉长恭实情。
“长恭,且不说你生母的事。那个若藜,你不觉得她有些熟悉吗?”
长恭点头,虽不明白长公主为什么这样问,但他确实觉得若藜有些眼熟。
“她就是……”长公主刚要说她便是那天在宴席上出现的紫衣少女,便倒了下去。
“大娘!”长恭上前扶住她,探她的鼻息,还好只是昏睡过去,他心下疑问,为什么她会突然昏倒?
他的眼神下移,注意到长公主颈部有一根银针。长恭拔出银针,嗅到上面有羊踯躅的辛辣气味,明白这根银针上有麻沸散,此时他又看到针尾的点点墨迹,眉头一皱。
“快来人!”长恭叫来宫人把长公主扶到卧房的外帷躺着,看她气息平稳,走到锦屏后,看若藜还安安静静地躺在内帷,于是出来问宫人:
“刚刚有什么人进静德宫没?”
“回王爷,没有。”宫人摇头。
长恭的神色更加冷峻。这时若藜缓缓睁开眼睛,走出内屋,看长公主躺在胡床上,指着长公主用手势比划着问他发生了何事。
“她只是昏倒了,没有什么大碍。”长恭看了一眼长公主,又回头望着她,声音变得冰冷,“你倒挺关心她的。”
若藜不由得凝眉,一丝不安划过脸上,但很快消失,她又找来纸笔,写着“她是我们的母后,理应如此。”
她写的什么长恭没有注意,他只是看着她的手,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我们该回去了。”长恭不管她写些什么,又向静德宫里的宫人说:“静德皇后醒来找人通报我一声,我一定马上来看她。”
他又深深地看了若藜一眼,“片刻都不耽误。”
若藜无法为自己辩解什么,只能跟着他离开。
刚刚他的眼神好奇怪,有些冷,有些无助,有些难过。
她依旧走在他身后,他一言不发,步伐有些快,不再照顾她的速度。
垂柳千万缕,系不住人心。
回到兰陵王府
长恭一回到房间里就满屋子乱翻,好像在找些重要的东西。若藜见状找来纸笔,书写“王爷在找什么?臣妾帮你找。”
长恭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驱散了刚刚他的冷漠,若藜一时沉迷,忘掉了他还对她有疑心。
长恭道:“那好,我要找一把戟,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跟你同名同姓的小兄弟的东西,我误拿了她父亲的东西,那把戟可是好东西。”
“原来那把戟真的是他拿走的!是他间接害父亲成了不讲信义的小人!使得父亲被侯景害死还身败名裂!”若藜心中的痛大于震惊,她是多么相信孝瓘,相信这个萍水相逢便帮她对付坏人的善良的孩子不会是个贪心的人,他不是故意的吧,这一定是个误会。
“帮我找找看吧。”长恭挠挠头,“我忘了放哪了。”
若藜点点头,帮他一同寻找,找了片刻之后,她便听长恭在身后喊:“哈!找到了!”
她回头看到长恭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铁盒,上面不染一丝尘埃,长恭把铁盒放到桌上,打开来,那真的是当年父亲护送之物!
若藜咬了下嘴唇,手有些颤抖。
长恭看着她出神地望着这把被斛律伯伯误认为傲君戟的武器,眼中泛着晶莹的泪光,于是起身:“你先帮我看着,我去如厕。”
看着他离开,若藜再也忍不住心中的苦楚,趴到那个锦盒边,伸手取出这把戟,它真的跟父亲押送之物很像。她去扣动戟柄上的机关,却没有反应,莫非,这不是那人所说的傲君戟?
“这把戟不是傲君!”
熟悉的声音传入她耳朵,她愣住,回头看长恭,手足无措。
“你跟斛律伯伯一样,都是先去找这把戟的机关,斛律伯伯告诉我这把戟与傲君很像,唯一不同的便是它单月牙刃,没有机关。”
长恭从她手里拿回这把戟,扣动着戟柄的机关,依旧没什么反应,他放下这把戟,笑道:“若藜兄弟那么讨厌我,不想跟我相认吗?”
长恭盯着她的眼睛,眼神灼热,若藜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会被认出,但没想到那么快。
她依旧假装,装作不解的样子,烛光下长恭的眸子渐渐变冷:“这把戟是你的,你拿去吧。”
若藜想去接,但最后还是摇摇头,一脸无辜。
“装聋作哑挺累的,小梨姑娘。”长恭笑了,她看不出他的笑容中有什么感情。
若藜又是一阵惊讶。
“你怕我听出你的声音,所以才装哑是吧。”长恭虽是询问,却语气肯定。
“你的破绽太多了。”长恭敛起笑意,“大娘是中了沾着麻沸散的银针才昏倒的,宫里戒备森严,没有人进来,只可能是静德宫里的人做的。那时你装作头痛在卧房休息,但其实趁宫人不注意偷听我们讲话对吗?”
若藜静静地站着,依旧不开口。
“那根银针上有墨迹,你看看你的手。”
若藜低头看中指上确有墨痕。
“这应该是你今早写字之时染到手上的吧。”长恭走上前去,抓住她的手腕,若藜微微有些吃痛。
“大娘正要说关于你的事,就被银针刺了,你不觉得太巧了吗?”
若藜依旧沉默。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我想你装作哑女就是为了怕我听出你的声音。”长恭冷静得可怕,“我大胆地猜想,你就是那年的小公子,我二哥当时已经看出你是个女孩子了。”
“你刚刚的所作所为证实了我的猜想,你识得这把戟。”
“你做这么多是为了什么?伪装自己,以三个身份来到我的身边。”长恭问她,忽又垂下眸子,神色黯然,自嘲道,“我又何必多问,你是陈国公主,必定是来获得齐国情报的。我真是活该碰到你。”
若藜摇头,开口道:“不是这样的。”
“第一次,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你的生命里,或许你在我生命里留下的痕迹更深,那时我以为邺城建康相去万里,我们再没交集。”
“第二次,我没有认出你是谁,当我知道又回到你身边时,我心里如此矛盾,想留下来却不得不走。”
“这一次,我只是奉太后之命来与齐国联姻,我以为我们之间的缘分就此割断,命运却让我成了你的妻子,我感谢命运的安排。”
“我会当一个贤妻良母。”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长恭心动如初。但他是齐国的王爷,是齐国的将军,而她是陈国人,还曾隐瞒身份来到齐国皇宫,他不得不防。
“你要我如何信你?”
“信任是要积累的,只要你给我机会,我会让你看到我的诚意。”若藜认真地说。
“那好,我问你,你上次来皇宫是为什么?”
只要你说真相,我都会接受。
“我只是游历至此。”她还是不敢说是来找陈昌皇子并刺杀高洋的。
谎话是那么明显。
“这就是你的诚意吗?”长恭竟乐了,“你歇着吧,我走了。”
“你说的信任,就慢慢积累吧。”
转身后,长恭面露悲意:
你走后,再没有人做得出那碗白果薏米糖羹的味道了。
看来他不信,若藜也笑了,笑容中夹杂着些许苦涩。
她的破绽太多,他又何尝没有破绽——那把戟既然是找了好久都找不到的东西,为什么还会被保存地如此之好!锦盒上纤尘不染!
既然你已经怀疑我了,我就告诉你真相,告诉你我的经历,我的身世,以及,我的心。
可为什么,你只关心我来到你身边的目的?
只因你是齐国人,而我是陈国人?
若藜转身看着桌上的兵器,疑惑又生,这把戟不是父亲丢的,长恭却说是那天从客栈里拿走的,他没必要骗她。莫非之前有人掉包?这个人会是谁呢?是父亲弟子中的一个吗?
她不相信,那些师兄都是看着她长大的,又都死于家中的那场大火,她不愿去怀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