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第五卷 囚笼篇 第十节（1 / 1）
一夜辗转反侧，思绪纷杂，直到天色麻麻亮才勉强睡着，不久被听到有人叩门，我应了声，披了外袍，整了整头发才开了门，正是丫头领了大龙跟子书来。
大龙一见我，急道：“清儿姐姐，王爷发了很大的火，非要把我们撵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看子书还睡眼惺忪的样子，心疼的抱起他跟怀远睡在一起，拉了大龙出了卧室，打发了丫头，对大龙安抚道：“大龙不要心慌，以后暂且住在这儿，跟清儿姐姐一道。”
大龙犹疑的眼神望着我：“清儿姐姐，你真的要跟皇帝结婚么？”
我一怔：“大龙，你听谁说的，哪有这回事。”
大龙垂头低声：“清儿姐姐把我们丢开几天，跟皇帝游山玩水，我是知道的。王爷是因为这个生气才把我们都赶出来的吧。”
“大龙。。。”我按上大龙的肩膀不知如何解释。
“清儿姐姐，你为了照顾大龙和子书，留在王府做了福晋，大龙好久才接受这个事实，我知道清儿姐姐是想让我们有个安定的归宿，但大龙有句话说，大龙也长大了，有力气赚钱打工了，我们没必要留在这样的地方，清儿姐姐我们一起去过老百姓的日子，好不好？”
我呆了呆，我又何尝不想去过普通的日子，可是我又怎么能这么轻易离开，日本人不会放任何人离开新京皇宫的，更何况失去王爷的庇护，日本人怎么对待我们孤儿寡妇还不知道，现在寄托在皇帝的羽翼之下，亦是谨慎小心，不得不为之的。
这些我又不知如何告诉大龙，回了神安慰道：“大龙，给姐姐点时间好不好，让姐姐来处理这些事情。”
大龙紧握紧拳头，想说什么却又没说，重重叹了口气，转身出去了。
我扶住额头，只觉头昏脑沉。
孩子们对换了住所倒新奇的不得了，更何况溥泽的玩意儿比王爷那儿要多些，舶来品，贡品，私家藏品，新鲜物什倒暂时吸引了孩子们的目光。
我按住太阳穴，蹙着眉头，头疼欲裂，这时有人替我揉了揉太阳穴，我稍舒口气，吩咐道：“晴秋，轻点。”
须臾好多了，睁开眼，拍了拍睛秋的手：“真是多谢你了，晴秋。”
“晴秋”扑哧一声笑了，我回头，居然是溥泽：“怎么是你？”
溥泽坐到我旁边来：“本来就是我啊，只是你把我当成晴秋罢了。”
我想起刚才的亲昵动作，低了头。
“晴秋回我说，你吩咐她抓了些治头痛的中药，你看，这是薰衣草精油，外国人的玩意儿，可以涂抹在太阳穴，可以缓解头痛，安定情绪。”说着，沾了食指上来替我揉，我拒绝道：“我自己来吧。”
溥泽按住我推挡的手，轻轻把精油揉按在太阳穴上，面对面近在咫尺，这么近，不由心乱神迷，复又低下头去，鼻翼却萦绕淡淡的花香，混着男子的气息，兜头罩脑淹没了我。
溥泽揉了片刻，手指尖却慢慢划到了我的脸颊，他指尖仿佛带着火焰带着我的脸上跟着酡红火热，我偏开头，闪过他的手，手足无措的。
“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欲问行人去那边，眉眼盈盈处。”溥泽吟出诗句，淡淡的声音绕过我耳，饶是多情缠绵。
我面上先是一红，又是一怔，问道：“你哪学的词来？”
溥泽呵呵笑了：“那天看雾淞听你念了句，听来甚是美好，这几天便翻了翻，才学的，只是记得这上半阙了。小齐，你读的书多，教我下半阙可好？”
溥泽讨好的叫我一声小齐，直把我叫的震惊的不得了，前尘往事攸的翻到面前，仿佛宜远在我面前也低低的柔情的唤了声“小齐。”我情绪酸软，心潮波澜迭起，直漾的眼中也热热的，我眨了眨眼睛掩过那阵情绪，想了想，“那下半阙是，才始送春归，又送君归去。若到江南赶上春，千万和春住。”
“不好不好，什么才始送春归，又送君归去。下半阙便忘了吧，只记得上半阙就好，小齐长的美丽，眼睛仿佛会说话一样，眉尖蹙蹙，直是让人神往。”
我好笑道：“倒没有人这么夸过我的样貌，叫我惶恐。”
溥泽执起我的双手，急道：“居然没有人夸过你么？”
“恩”，我点了点头，然后脱口而出的：“难道你不过是因为我的容貌？才，才。。。”我咬着唇下半句没问出来。
溥泽抿着嘴笑了，站起来摇头晃脑的，几分稚气：“说来也奇怪的，我也是见过不少貌美的女子，也不知道怎么着就这么喜欢上你了，你问我为什么？我也说不出来的。我几次遇见你跟怀远跟子书大龙他们一起嬉闹，那种场景让我心里很温暖，很羡慕。你带给我的感觉，就像我画中画的那样，大片的橙色，大片的暖色调，如冬日阳光，暖洋洋的温和，看着便让我高兴，开心，欢逸。我在日本自由受限，很少有交心相谈的朋友，平日上学画画之余，会定期去教堂诵读圣经，在教堂里那种平静的静谧的地方仰视上帝，想象着天堂的详和安宁，看到你们，仿佛走近了天堂，那温暖的阳光中，碧空之下，绿茵之上，天使们玩乐嬉戏，愉快的笑声，那种遗世独立的美好，与世隔绝的快乐，天堂也不过如此吧。”溥泽失神的模样，仿佛又在触摸那种他渴求的境界。
我思忖，也许溥泽口中那种感情便是天伦之乐吧，溥泽从小失去家庭的温暖，对家的渴望是种本能的亲近，所以他才会把天堂这样美好的境界等同于人世间的亲情画面。
溥泽回过神微笑：“我就是这样不由自主的受到吸引，喜欢去接近你们。”
我低下头，捧住了腮，两颊如火如荼，心中仿佛有什么在发芽破土，卟的一声，颤巍巍的摇曳，在召告着她的存在。
晚上，溥泽又来看我，进了门就自顾自的忙起来，把个小物什摆在桌上，我瞧着，是个月牙儿白的酒壶一样的东西，大肚小口，肚子对开了两个洞，口上搁了个小小的盘子，溥泽肚子里燃了蜡烛，盘子里倒了些精油，冲我说：“好了好了，下午忘了告诉你这个法子，对失眠头痛很好。”
不一会儿，屋里弥漫着淡淡的薰衣草的香味，我嗅了嗅，甚至是香甜：“我跟婆婆学药材时，也知道薰衣草的入药功效，只是没见过这种法子，倒也新鲜。”
“呵呵，日本用这种芳香疗法流行已久，用在按摩休闲养生很多方面，我闲来无事就学了学。花啊木类果类的都可以提炼，尤以花类精油最为馥郁，洋甘菊精油，茉莉精油啊，玫瑰精油，天竺葵精油等等，各有效果。”
我抿嘴笑了笑：“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
“怪不得细竹阁的被褥上有股特别的味道。。。”
“弄久了，免不得什么都沾染上一些，便是我衣服上也是常薰的。”
我想起下午，他与我面面相对近在咫尺，那漫天弥地的气息心头一颤，沉默不语。
溥泽也默了会儿，然后低低的说：“细细算来，现在正是樱花烂漫的日子，我以前住的院子就有一棵樱花，每每这个时节，满树烂漫，如云似霞，无风自落，如花雨一般，我常立树下，看落英缤纷。。。”
“砌下落樱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我禁不住附和一句，把原句的“砌下落梅”改成了“砌下落樱”来应景。
“对对，真是这样，太贴切了。樱花种类繁多，有寒樱、河津樱、雨情枝垂、染井吉野樱、大岛樱、寒绯樱、雏菊樱、及一系列八重樱。其中最常见的非染井吉野樱莫属，约占日本樱花数量之八成，花形为粉红色花瓣五片，但最漂亮的是枝垂樱，枝垂樱又称瀑布樱花，如粉红瀑布一样悬挂下来，极度的诗情画意。关于樱花树，还有一个凄美的爱情传说。”溥泽卖了个关子。
“什么传说？”
溥泽展露笑颜：“樱花缩放数月，每天都有很多情侣在樱花树下，聊天谈心，每个人都希望得到爱情，得到幸福。樱花树上的妖精，樱之花，她看到别人这么幸福，自己也想得到，就独自离开了樱花树。
她找了好久好久，他才出现，他开始为她带来快乐，照顾她，他们一起聊天聊到深夜。樱之花这才知道他的国家因为船的迷航来到了这里。樱之花知道他终有一天会离开，为了珍惜这段时光，她每天都跟他相遇到樱花树下，天天聊天。。。
但是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他要离开了，来跟樱之花道别，樱之花虽然有所准备，但还是禁不住这样的生离，只是背对着他，说了个哦。后来他走了。
樱之花一个人在樱花树下哭泣，樱花花瓣为了安慰她而飘落下来，微风吹过，满地的花瓣飘了起来，樱之花哭了几天几夜，最终决定，还是回到了树上。
几年后，他回来了，他竟然回来了，他到了当初约会的地方寻找她，想告诉她，他是为了她回来了，他已经爱上了樱之花，但是伊人杳然无踪。当他听到村里人在流传樱之花的传说的时候，他才知道一切都晚了，他在樱花树下发誓，希望所有有情人都能终成眷属，不要再有谁像自己一样错过了。这次，他再也没有离开樱花树，直到死去。
也许是命运的安排，樱之花转世投胎成为世人，她来到樱花树下，觉得这里似成相识，风突然刮了起来，花瓣如雨落下，她的帽子被吹到地上，被一个男子捡了起来，是他，这一世，他守在樱花树下，这一世，他们不会再错过了。”
溥泽讲的很慢，声音低沉盅惑，我被他带入了满天繁花似锦的世界，那个世界的男女擦肩而过，回眸之间，生世相离，缠绵悱恻，哀婉动人，我，被打动了。
“几百年过去，樱花依然绽放，许多情侣为了这个传说来到这里，见证自己的爱情。”溥泽来握我的手，缓缓靠近，俊朗的面容在我面前越放越大，吐气如兰，“等我们离开，我就带你去樱花之地，去看花雨，感谢上苍，让我们相遇，我们不会错过。”
溥泽急促的呼吸拂过我的耳畔，在我脸颊印上一吻，气息拂着我的面颊，擦着脸颊痒痒的，不由一阵脸红心跳。
溥泽微凉的唇覆上我的，我脑中轰然一响，炸的一片空白，溥泽双目紧闭，我能看到他长长的睫毛在不安的抖动，好不容易放开我的唇，溥泽微喘着气，微眯着眼睛，哑哑的声音说道：“小齐，我早就想这样做了。。。我，我喜欢你。。。以后我都会陪着你。。。你陪着我。。。你带着怀远子书他们玩耍，我便在旁边画画。。。”
溥泽这样说着，我脑中便禁不住描绘出这样的场景，憧憬无限美好。离开牢笼，无拘无束，遇到心爱的人，白首不相离。含饴弄儿，其乐融融。我醉了，醉在这样的未来之中。
闭上眼，感受心底柔和的悸动，如潮汐慢慢起伏，不断上涌的海潮，一次，两次，三次，冲刷着身心的尘埃，单纯唯美，持久馨香。
溥泽在我耳畔低唤：“小齐，小齐。。。”直唤到我心里，柔肠百回，酸软酥麻，溥泽解开了衣衫，我一阵清凉，忍不住瑟瑟发抖。溥泽抱着我，喃喃：“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感觉寒冷，我会给你温暖。。。”
我放松身体，感受溥泽，溥泽温柔而缓慢，压抑着冲动，小心翼翼的，他含住我的耳垂，再放开，轻声说话的气息吹着湿湿的耳垂凉凉的：“小齐，叫我溥泽。。。”
我迷迷糊糊恩了一声回应，随着呼吸呵出：“溥泽。。。溥泽。。。溥。。。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