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第五卷 囚笼篇 第九节(1 / 1)
我惊喜不胜,指着前面的影子,拉着溥泽连连说道:“是白狐,福晋要猎的白狐,居然,居然被我看到了。。。”
那白狐听到人声,转回头看了看我,虽远,但白狐的翦瞳若水,乌黑如潭,神秘深幽,带着震慑人的勾魂摄魄,皮毛光泽油亮,身姿矫健美态,一时之间我倒呆了。
御用挂和守卫官俨然也看到了,贪婪惊喜,跑上前拔出枪射击,子弹擦着白狐的身子射入雪地中溅起雪花,树枝的冰凌也籁籁下落。
“不要啊。”我冲上前去夺他们手中的枪。
溥泽厉声喝斥,御用挂不甘心的哼了一声。
我回头看,那白狐已经窜出好远,优美的身形,后面拖着蓬松的尾巴,在山沿上站定,又回头瞅了瞅我们这边,小巧的头颅高昂着,目光逼视,甩了甩尾巴,我这才发现,她有三条尾巴,我吃了一惊,真是少见!
白狐清啸一声,伶俐的转身,奔下山边,不见了身影。
御用挂和守卫官估计也看见了白狐的特别,跟溥泽抱怨,溥泽面露微愠,蹙着眉跟他们争论,御用挂和守卫官悻悻的这才闭了嘴。
经此一事,御用挂却不愿溥泽再远行了,沿原路返回。
溥泽拉着我的手,捏着我的手心:“那白狐倒是罕见,居然有三个尾巴。”
“山海经上说,青丘国在其北,其狐四足九尾。狐生多尾是早就有的,只是多是传说,今日一见,倒真是大开眼见。不过我们刚见的三尾狐道行还浅薄,修行时间还不够吧。”
“齐清,以后我叫你齐清吧,你倒是知道的多。”溥泽微眯着眼睛笑着,那清亮的眸光便被敛了,只觉得温柔多情的很。离我这么近,这么清晰,跟我昨晚回想的那个动作是一样的,原来,他的小神态,我竟记得很是清楚。想到这一层,便有些心虚,东拉西扯的遮掩慌乱:“小时婆婆替我请过先生,所以胡乱的读过一些书。你可读过《封神演义》,妲已就是只九尾狐呢,更不论《聊斋志异》、《阅微草堂笔记》这些,记载的九尾狐的传说就更多了。先生还说,九尾狐出,乃世间将有大乱之象。
我记得苏管家跟我说过,福晋跟王爷初见时就遇到白狐,没多久,光绪帝便逊了,不知这回要应什么事呢。”
溥泽呵呵笑了:“齐清的脑袋瓜子竟往不好的事情上想,福晋跟王爷伉俪情深,焉知不是因为是白狐定情?你我也遇白狐,说不定正是大大的好兆头。”
我被溥泽说的一羞,咬着唇不愿再说话。回去的路上,溥泽说些闲话来逗我,我浅浅应着,气氛却比来时柔软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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溥泽在日本人的带领下又视察了一天基建,我只身待在细竹阁却待不住了,溥泽看出我的焦急便安排着回去了。
一路上我归心似箭,想着怀远不定哭闹成什么样子,而自己在密山府游玩的欢快,便更是愧疚。
进了缉熙楼,天已经黑了,我念儿心切,一路跑回,把溥泽一批人甩在了身后。怀远竟是不在卧室的,秀儿说是王爷让丰儿抱去了,这又匆匆跑到王爷的住处。
甫一进厅,看见王爷倚在张躺椅上,我离开时,王爷病这么重,现在王爷已能起床,我不由开心:“王爷,身子大好了?真是太好了!”
王爷拍了下椅把手,重重的哼了一声,嘶哑着嗓子说:“你还有脸回来?!”
“王爷?”我疑惑而不安。
苏管家从内室走了出来,沉着脸色说:“福晋,自从你跟皇帝出去,王爷就不愿意好好静养,足足在这儿坐了三天等你回来!”
啊?我不明所以,愣愣的看着王爷。溥泽御用挂守卫官他们也赶了上来,在旁边站定了。
“齐清,你本是来历不明,使计当上本王福晋,现在你不改本性,勾引皇帝,给本王王府抹黑,本王绝不能容你!”
“王爷,您在说什么?不是您。。。”
王爷又怒喝一声:“你不用狡辩了!你跟皇帝在我眼前就眉来眼去,当我这个老头子不知道吗?现在你又跟皇帝幽会出游,你让本王的脸往哪儿搁!苏管家。”
苏管家上前捧出休书家谱玉碟金册和福晋吉服,王爷拿起休书一下掷在我的脸上:“如此不守妇德,实在难容,这是休书,滚!”
我何曾受王爷如此厉声对待,不由跪下哭了:“王爷,我没有啊。。。”正说着,只听哗啦啦一声响,王爷把封福晋的玉碟金册在地上摔了个粉碎,我被吓的一呆,止了哭声,泪水含着无限委屈,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坂桓大佐,金子参谋还有一些常驻的关东军官也来了,却没有上前阻止,只是围在旁边窃窃私语着什么。
王爷显然是怒火中烧,目眦尽裂,执着剪刀冲着福晋吉服就剪了下去,那丝绸上绣百花繁复,结珠缀玉,王爷重病未愈,手脚无力,一剪刀下去只剪了一些,眼看着衣服也跟他作对,恨恨的把衣服和剪刀往地上重重一丢。
气喘吁吁的引起一阵急嗽,直咳的要把五脏六腑也咳出去,我上前想去替王爷拍背,被王爷大力一拨:“本王不要你怜悯,苏管家,把那孽子抱出来。”
丰儿抱了怀远出来,递给苏管家,怀远早听到我哭,又眼见这么多人各怀鬼胎的表情,王爷凶神恶煞震怒无比,扁了嘴嚎啕大哭。
“也不知是谁的孽子!难道要让本王替你来养,你别白日做梦了,你不再是本王的福晋,他也再不是世子,从此被逐出苏家,剔除家谱,老死不相往来!”
我听此,泪又止不住落了,想起王爷平时声厉内茬,但很多时间对我甚是关怀,眼下他重病缠身,我不敢忤逆违拗,跪下磕了三个头:“王爷,好生保重身子要紧!”
王爷并不拿眼看我,闹了许久疲态尽显,躺着喘息未定,我上前接过怀远,一时无处可去,却不得不走,怀远在我怀中哭啼不止,我心亦是伤痛连连,低头走了几步,差点撞上人,我抬头,真是溥泽,心里不由生他的气,如果他不是刻意弄出这些误会,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溥泽拦住我,越过我冲王爷冷声说道:“王爷既然不容,我正乐得不用开口跟王爷索爱,如此以后,齐清便由我来照顾,再与你苏家无关。”
溥泽这话说的削冰切雪般的冰冷,仿佛连着君臣的情谊也摞了开来,我不由担心,溥泽揽过我肩,低声说:“不要说话,先跟我回同德殿。”
我跟溥泽回了同德殿,围观的人也慢慢散了。
溥泽安排我住进了内室客房,安排要我跟怀远的饮食,怎奈我情绪不好,食之无味,勉强吃了点,把怀远喂饱,拍哄许久才入睡。
溥泽这才把丫头婆子都打发了,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我在对面对他纳了福,说:“多谢收留,今日天色已晚,明日我便会打点行囊,离开新京皇宫。”
溥泽到我旁边,拉我坐在沙发上,我微有不安,离他远了一点,他叹了口气:“枉你聪明,怎么看不出来这是王爷一计。”
“啊?”我不解的盯着溥泽。
溥泽把我碎发捋到耳后,叹息说道:“王爷本来告诉我要这样做,我起先也不同意,但王爷说他病入膏肓,估计是逃不出去了,他唯一的心愿就是你跟怀远能离开这儿,开始新的生活。王爷叫我先瞒着你,如今事已成,你千万不要妄动,不然王爷的一番心血就要功亏一篑了。”
“什么?”我被震惊了,原来这是王爷的一片用心良苦。我突然想起自己刚入王府,王爷宠溺我的态度,热泪盈眶,呆呆的问:“计划什么时候离开这儿?”
“最快一个月,最迟三个月。”
我想起山田医生曾说,王爷至少还有三个月的生命,王爷的两个儿子都不在,怀远是王爷唯一的子嗣,我跟怀远先离开,王爷就会连举幡送终的人都没有。遂道:“我跟怀远要留三个月。”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想等王爷故去后再离开。但有些势力只能王爷调动,所以这件事情,只能在王爷生前才能办。如果王爷不生这场病,大家会一起逃出去,但是天意如此,王爷舍弃了自己安排了这么多事情,如果违逆王爷的意思,你跟怀远没有顺利离开,王爷肯定入土都难安。”
泪又一次落了,事事果然难全。我点了点头。
溥泽叹了口气:“你先住在这儿,缺什么就告诉我,我会派人打点。”
“子书和大龙呢?”
“你放心,他们明天会来。”
我拭了拭泪,不语,溥泽拍了拍我的肩:“今天路途劳乏,早点休息吧,你换了地方,怕不怕生,可要我陪你?”
我急急摇了摇头:“这怎么可以。。”
“怎么不可以,现在在别人眼中,你就是我的女人,时间长了,我是免不了要跟你做做样子的。”
虽知他是逗我,但这样的话还是让我红了脸,低声嗔怪:“你在说什么呀!”
“哈哈,大不了我还打地铺罢了。。。又不是没打过。”溥泽站起身来推开出去了,只留我在沙发上干坐着,溥泽的脾性跟初见时变化了许多。初时觉得性子淡淡的,仿佛什么都引不起他的兴趣,现在时而顽劣时而谐谑,让人哭笑不得,只是这样的他更亲和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