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二章 无法满足的爱（1 / 1）
周日下午，笑初又去了秦木石那里，其实原先没打算要去的，而且昨天她已经去过了。
之所以突然想去看他是因为早上她收到了家里寄来的包裹，妈妈给她寄了好多肉松。家乡的肉松是很有名气的，自从来到北京，就没机会吃到了，所以，一拆开包裹，她立刻像个孩子一样跳了起来。
赶快先拆了一包，舀了一大勺放在嘴里，又香又酥，还是记忆中那熟悉的味道，吃起来让人又激动又心酸。就是这样，很多东西，拥有的时候并不觉得什么，只有失去了才会让人倍感怜惜。
拿了一袋送给陈彤，剩下两袋，她想给秦木石。算不上多么珍贵的东西，但是这么好吃的肉松，一定要让他也尝尝。
现在她只要看到好看的书，就想让他也看看；听到好听的歌，就想让他也听听；吃到好吃的东西，就很想让他也尝尝。对她而言，是多想和他一起分享所有的美好和欢乐啊。
敲响秦木石的家门，门开的时候，她情不自禁地绽开一个最美丽的笑容面对他，可是，那笑容却凝固在嘴边了。
来开门的不是他，是陈彤的二师兄张浩。
二师兄看见笑初，倒是忍不住高兴起来，“咦，笑初，你也来找秦老师啊。快进来。”
笑初疑疑惑惑地跟着他走了进去，就听见书房里有很响亮的说笑声，好像来了好多人。
这时，有人从书房探身出来问，“张浩，是谁来了？”
二师兄笑着说：“是小师妹。”
笑初看见那个问话的人正是她的师兄，就很亲热地跟他打呼，“师兄，你也在这儿。”
“咦，是笑初啊。我还想是哪个小师妹呢。你也来找秦老师？”
笑初赶紧解释，“我来找秦老师借本书。”说完却想起了包里的肉松，脸不由地红了一下。幸好没有人在意。
走进书房，发现屋里果然有好几个人，她认得都是系里的师兄。秦木石和他们坐在一起，正满面红光地说着什么。
笑初叫了他一声：“秦老师。”
他看见她，怔了一下，她赶快说，“我正好路过，想看看您在家吗，我来拿那本《唐代壁画研究》，前两天您答应借给我的。”
他点头说，“好的，你先坐一会。刚好他们几个来找我聊天。”
其他几个师兄也都很热情地招呼她，她找了个椅子坐下，却见张浩已经捧着一杯茶进来了，眉开眼笑地送到她面前，口里还直说，“外面很冷吧，笑初，赶快喝点茶暖和一下。”那副殷勤的样子，就好像她是在他家里做客一样。
大家见此情景哄的一声都笑了，倒弄得笑初不好意思起来，又不知说些什么，只好红着脸接过那杯茶，道了声谢。心里却在想，好久没见，这个二师兄怎么还是这样子啊。
这时，就听见她师兄开口了，“我说张浩，你别光是对我师妹献殷勤啊，我可告诉你，师妹最听我的了。”
大家又开心地笑了。笑初愈发觉得尴尬，却也没办法，只好专注地喝茶，假装没听见。她偷眼瞧了一下秦木石，发现他也正带着个意味深长地笑，研究性地看着她和张浩。
她忽然有点心烦，不想再坐下去了。于是站起来说，“秦老师，我先拿了书回去，不打扰你们谈话了。”
秦木石还没来得及回答，有个师兄已经接了过来，“别走啊，等会我们请秦老师吃饭，一起去吧。人多热闹些。”
“对，一起去。”其他人也热情地说。
“谢谢师兄，我不去了，晚上已经和同学约好了。”笑初推辞着。
秦木石这时已经把她说的那本书找出来递给她了。她接了过来，道声谢，就要告辞。
他倒也没说什么，张浩却又主动表示要送她，真是让她郁闷。她一边往外走，一边连声说，“不用送了，我自己出去就好。你们聊吧。”赶快打开门跑了出去。
一直到出了月亮门，还有点心慌气短的。早知道他们在这儿她就不来了，笑初有点后悔地想。她和张浩根本就没什么，可是师兄们都知道张浩喜欢她，他们又爱开玩笑，万一让秦木石误会了怎么办？瞧他刚才那副表情，不就好像都明白似的。那他会不会生气？会不会觉得她是个不够稳重的女孩？会不会以为她谁都喜欢？
她越想越烦闷，心里真是恨死了那个二师兄，简直想把他叫出来骂一顿。
沮丧地在校园里胡乱走了一会，冻得脸冰凉，最后只好回了宿舍，恹恹地趴在桌上，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着书。
突然短信响了，她没情没绪地打开瞄了瞄，“晚上要记得吃饭啊。”是谁啊？没头没脑的。再往下一看，居然是秦木石发来的。
她顿时高兴起来，原来他并没有生她的气。而且，他一定知道她这会儿心情不好，所以特意发个短信安慰她。她以前跟他说过的，只要心情不好就不想吃饭，原来他记住了。
她立刻觉得所有的沮丧都不翼而飞了，温暖的阳光又重新回到了身边。
晚上，笑初在宿舍里写论文，好几门选修课都要求交一篇论文作为期末成绩，再没意思的课也得对付着写一篇交上去。
正写着呢，屋里的电话响了，她随手拿起话筒，“哪位？”
“是我。”
“秦老师。”她轻声说。
“晚上吃饭了吗？”他柔声问。
“吃了。您和师兄们一起吃的？”
“嗯，刚吃完回来，他们几个下学期论文开题，今天拿了开题稿来给我看看。你下午怎么突然来了？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是想给您送点东西。后来看师兄他们都在，我也没好意思说。”
“什么东西啊？”他好奇地问。
“先不告诉你，看了你就知道了。”笑初故意说。
“好，那我就先不问了。”他开心地笑了。
“您自己在家吗？”笑初问。
“对，他们吃完饭就回去了。”他说。
“那，你等我，我现在就过去。”
她挂了电话，去镜子前看了看，镜子里的女孩眼睛黑亮，皮肤闪着珍珠般的光泽，只有嘴唇略显苍白，她随手拿起唇膏抹了些，给自己增加点亮色。然后满意地点点头，穿上外衣就出门了。
走到他住的家属楼前，还没进月亮门，就看到前面有个人站在那里，等她走近，才发现是秦木石。
她快走两步过去，“秦老师，你怎么在这儿呢？”
“我出来等等你，天太黑了。”他温柔地说。
“没事的。您喝酒了？”
“嗯，他们非要让我喝一点。脸很红吧。”
“还好，有一点红。”笑初抬头看看他，他正含笑地望着她，脸是比平时红了些，不过反而显得更年轻了，而且因为脸红，倒显得眼睛更黑更亮了，看她的目光也越发柔情起来。她立刻觉得心里有一阵热流涌起，暖暖的滑过她的脸。
“我们进屋里说吧，外面很冷，你别冻着了。”看她穿得不算厚，他怜惜地说，“怎么穿这么少？这几天很冷。”
“我不冷，你忘记我是南方人了，南方人都不怕冷的。”她笑着说。
“哦，谁说南方人不怕冷？南方的冬天不是比北方暖和吗？”他奇怪地问。
“一听就知道您没在南方生活过。其实南方冬天很冷的，虽然不到零度，但是没有暖气，又湿又冷，哪像北京的屋里，热得都要穿衬衫。不过我们习惯了，也不觉得冷了。以前学校里也有很多北方同学，只要一刮风，他们就要穿上厚衣服，看得我们都想笑。你不知道，每年元旦聚餐时，本地同学穿短袖的都有，可是北方同学却人人一件高领毛衣，对比可强烈了，好玩极了。下次冬天时你一定要去南方呆几天，感受一下跟这里的不同。对了，您不是说去过南方吗？是冬天去的吗？”笑初连说带笑地讲着，脸颊泛着娇羞的红韵，眼睛里波光流转，看得秦木石几乎呆了过去。
笑初说完那一大堆话，没听见回答，她看了他一眼，却发现他正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她的脸禁不住红了，低下头没敢再看他，轻声说：“我们进去吧，你刚喝了酒，别着凉了。”
他们一起回到屋里，她从包里拿出肉松，说，“这是我妈妈寄来的，我们家乡的特产，很好吃的。”
他看了看那两袋肉松，笑着说，“是你妈妈寄给你的，那多珍贵啊，你自己留着吃吧。”
“我还有呢，想让你尝尝，北京可买不到这么好的肉松哦。您要是喜欢，春节回家我多带些回来。”
他只是笑着看她，并没说话。倒是她突然想起什么，“呀，我去给您泡杯茶吧，可以醒酒。”然后就走到厨房去了。
放好茶叶才发现水瓶里没有开水了，不知道是不是下午的时候让师兄们全喝光了，她只好打开煤气，重新烧点开水。结果等她烧好水，然后端着一杯绿茶回到书房时，却发现秦木石不知什么时候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或许是晚上喝了点酒的缘故吧。
笑初把茶杯放下，轻手轻脚地到卧室拿了床薄被，悄悄地盖在他身上。然后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带着点疼爱和怜惜地看着他。
可能是太累了，这样靠在沙发上居然也睡得很香，脸上的表情似乎放松了许多，没有那么严肃，也没有那么认真了。嘴角带着个浅浅的笑，只是眉头还微微皱着，有什么心事吗？平时他倒不怎么忧郁的。
笑初还是第一次看见秦木石没戴眼镜的样子，她这才发现其实他长得很好看的，五官尤其的清秀。难怪他妻子容貌一般，女儿却很漂亮，应该是长得像他吧。她想。
她这样看着他，只觉得他睡着的样子好像跟平常不太一样了，不像在讲台上讲课的那个秦木石，也不像给她改论文时的那个秦木石，倒像一个淘气后睡着了的孩子，激起了她心里蛰伏许久的母性。特别是像现在这样，柔和的灯光下，他的脸上有一层朦胧而温馨的味道，一点也不陌生，反而让人更想亲近了。
不知为什么，她突然就有想吻他一下的冲动。
她的脸红了，虽然此时屋子里并没有别人，他也还没醒，但她仍然觉得有些羞涩，还有些不可思议。她怎么突然会生出这样的念头呢？居然会主动想去吻一个男人。而且还差点就要那样做了。
接着她又有些难过，她知道她是不能够吻他的，无论是把他当成孩子还是当成男人，她都没有那个资格。因为他并不是她的。
她很坚决地站起来，轻轻地打开门走了出去，再小心地把门关上。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冬夜里的风吹着她的脸，有些刺骨的寒。她没觉得冷，只是心里有一些莫名的惆怅，挥之不去。陈彤说的是对的，她不可能永远只满足于远远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