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三十四章：人离[修]（1 / 1）
第三十四章：人离
她睁开眼时便知自己已躺在客栈的床榻上，屋里弥漫薄荷之香。薄荷有缓解松弛压力，疏风清热的功效，她知道这铁定是羡尘姑姑放置的薄荷膏。腹下之痛缓和些许，不再像起初那样撕心裂肺的绞痛。在谷中每到潮湿阴雨天便会如此，她知道自己体内湿气甚重，若不以真气舒缓活络经脉便会导致此结果。这病怕是好不了了。
她苦笑，自己的孩子早早离开人世而孩子的父亲却在和别人双宿双栖。她抬眼望向床榻顶处的纱帐，隐隐约约缠绕着许多红线，数也数不清。
“愿得一人心，白头不相离。”
四下静寂无声，只徒有她一人喃喃呓语。卓文君固然爱她的司马相如，可是男人生来薄情，留住他的人留不住心又有何用？也许这个时代的男人更是薄情的，前一刻对你百般宠爱后一刻便把你踢得远远的。
可闫梓宇是这样的人吗？她不敢确定，现在想来，当时他的眼神分明有些许道不明的思绪，但她猜不透。
“吱”一声，门悄悄被打开，绛红斜眼望去见红莲慢慢走来。一瞬间心中混乱不已，那些记忆随着之后的一切一起填满心口，仿若之后失忆的人不是她而是另一人暂居她的身体。她怎会不记得跌谷之后的事，和他对她的情，这种奇异的感觉使她很不自在。
心中有一方角落填满的是他的身影他的照顾他如沐浴春风的笑容。还有那满花树下深切的一吻，不是没有对他动情的，但此刻心里复杂万分，不知如何应对不知该如何坦然。
她只知道那一次跌谷便改变了这以后的一切，以及纠葛的情。
“身子可好些了？”
红莲慢慢踏步而来。
“好多了。”
绛红淡淡道。
沉默须臾，她以为他不会再开口，却听他说道：
“你可都想起来了？”
他的声音略有些嘶哑，却像是压抑了许多情感从而勉强的问。
“想起什么？”
绛红撇开眼问道。
“以前的事难道你还没想起来?”
红莲站在床榻前面凝视她。
“真会说笑，哪这麽容易就想起了？倒是怕那人会生气，咱们还未给他道喜呢。”
她终是不敢与他对视的，这一望便觉得他要把自己看穿，便匆忙闭上眼。她在撒谎，绛红知道自己眼下这么做有多么的无耻，可她此刻却还不想伤害他或者是自己。就算是自欺欺人好了，她宁愿活在没有纷争的世外桃源处，也不要在此干涉其中。她宁愿当那个“初来乍到”的叶绛红，也不要像现在这般为情而苦。
既然事已至此，她不可强求什么。所谓的山盟海誓已是昨日，她发誓从即日起便要做回从前那个没有烦恼的她。
红莲没有回答，就只是坐在对面深深地盯着她，似要把她刚才那番话听个明白。但是红莲心里知道，其实她早已想起任何事，她的眼神出卖了她。在她的手脱离他掌中时，在她眼神中充满悲痛欲绝转身而去时，他都看得一清二楚。他并没有拆穿，但是他的心却生生被捏碎。
可是，只要能待在她的身边便是幸福的。他不奢求什么不是吗？
他起身，换上从前那般笑容开口道：
“姑姑说明日便动身去翠竹谷找师傅，你要是身子不便就不要跟着去了。”
“我身子倒真有些不适，我可以先回润玉堂。”
眼下她不想见到闫梓宇，更不想见到墨圣高深莫测的眼神，一切都使她太累无法招架。她依然记得墨圣说过她会加害他两个徒儿，一切似乎都开始灵验了。
“润玉堂？”
红莲诧异的问道。
“最近才想起这些，润玉堂的老板就是我。我可以先去那里住一阵子，你就放心去做你的事吧。”
“也好，那你处处要小心。”
红莲说完便走出去，把门关好。一切又归于寂静让她感到一丝孤独。好像又回到了从前，只剩她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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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看过那密诏了？”
星辰穿着耀眼明黄的金玄衣坐在玉座上，威严轩昂不曾褪去，却是增添了几分疲倦。
“前些日子才收到的，不过一切还是按原计划执行。”
闫梓宇一身蝙蝠暗纹藏青色蟒袍使他更加神采奕奕，精神抖擞。
“边疆急报，此时没有空暇去应对这些事。朔国已经攻占北边泉瀑城，对我们非常不利。”
星辰想到此更是深深紧皱双眉，眼下不得不用到傅墨毕竟一部分兵权还掌握在他手中。
“卫子仪和傅墨我们必须重用。既然我们已经知晓栾宁儿从中作梗，便等师傅来了再作定夺。”
“也只能如此了，过几日你便前去与霍达汇合。三日迅速攻下城池朕信你的实力！”
“为臣领旨。”
出了宫门闫梓宇才重重舒缓的吐口气，繁琐的政事让他头昏脑胀，近日边疆紧急之事闹得全城沸沸扬扬，人人惶恐，看似天下太平的日子怕是要爆发大规模斗争了，四国金戈铁马的战争即将要拉开布幕。
他没有即刻回到自己府邸而是转去润玉堂的方向。
打从大婚第二日起，他就知道她在那里，他知道她没有和红莲一起走。心中是欢喜的，可他从未有一次与她见面，只是默默地知晓她的一切事。现在的他还没有资格去束缚她，而她亦是没有记起他不是吗。闫梓宇抬头望了望冬日里的天空，此时她应该是在为病人诊病吧？
刚走到门口就犹豫的停下脚步不知该不该进去，随即看着里面人潮涌动，还是打消了念头改为走后门，此处地形他早已熟悉掌握。可他每走一步都不知自己为何要在此时去见她。
金国都城属于偏北地区，一到冬天便会有寒风刺骨凌厉的大雪飘然而下，像是为都城披了一层乳白的霜，金国另一个称谓便是“雪国”。天气也时而阴晴不定，此时正赶上腊月，天气更是肆虐的萧条。
绛红医治了最后一个病人后已经觉得自己下腹不适，忍着痛回到后院。自她说明自己真实身份后便长期在此居住。虽然很少打理润玉堂，但生意到还像往日一般兴隆，赚的银两也是一笔惊人数目，润玉堂已经成为名人来访的名望之地。落花书香满院飘，现在的她已经有富贾一方的感觉，到让她很是宽慰。可一切也要归公于得力助手赵管家和其他人的一起努力。
天气越发寒冷，激发了体内的湿气攀升趋势，时常夜里痛的醒来。即便吃了姑姑留下的凝露丹，还是会经常浑身没劲，严重的时候便像瘫痪一样不能动弹。
绛红走的一急便跌到了白雪皑皑地上，雪花溅了满身。刚要起身便已被人一把抱起，一惊呼侧头竟看到那万分熟悉的脸庞，心蓦地沉下来，身子微微颤抖。他怎么会知道这里？
闫梓宇沉默的看着她却不开口，抱着她走进闺房把她放置塌上。他见她的脸异常的苍白，身子比先前更加瘦骨嶙峋，心中痛惜怜爱百味杂陈。
“多谢闫公子。”
绛红强忍心中悲恸怨恨之情，淡淡开口。
他依旧沉默，空气中渐渐凝聚了压抑的气氛。他低头看着她身上还没化去的雪花，抬手想帮她擦去。绛红见他把手伸来，身子一颤便闪躲开，徒留他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中。
“若是闫公子没什么事，绛红便不送了。”
她镇静的面容下掩藏了她心中惊涛骇浪对过往一切追溯的无奈。
“你脸色不好，怕是湿气过重导致的。”
闫梓宇收回手，在宽大的袖口里握紧。这一面的相见是隔了多少个日夜白昼疯狂思念得来的。可相见却不能相认，他看着她憔悴的容颜，她细长的睫毛忽闪在自己的视线里。没有等来她粲然一笑，而是她陌生客套的生疏。
“没想到闫公子也是位好医者，我的病我自己会好生照料。”
“红…你……难道你真的忘了我吗？”
闫梓宇蹲下身抓住她冰凉的双手，眼眸深邃的望着她。他知道自己现在不该如此，可一见到她对他的冷漠淡然他就控制不了。
“还请公子自重。”
绛红仓惶的抽出手，他的眼就如一潭明镜的湖水，激起轻轻涟漪波荡她已碎的心。都走到这般地步，闫梓宇你还要说些什么呢？一想到他对她的无情她便收起自己脆弱的不忍。
“无论如何，红儿只有你要相信我。”
他站起身来，面脸悲恸落寞的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