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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情殇
[若是我想离开这里你可同意?]
[你最好把这个念头打消。]
[那好,我们不如就此做笔交易。]
[你凭什么以为我会答应你?看来你早做好准备了。]
[若是你没有在限时范围内还清钱,这张纸就作废。]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
叶绛红从噩梦中惊醒过来,蓦的睁开双眼,后背渗出丝丝冷汗。她大口喘气,额头也有细密的汗珠流下。脑海中无端端的徘徊着一些陌生的片断,如丝般的记忆不断纠缠,一些人还有他。
他是谁?为什么每每都在自己的梦中出现?那双深褐色的眼眸无时无刻的紧盯着她一举一动的感觉。她只要一闭眼就陷入深渊的痛楚里。那是她失去的一部分,她知道。
绛红疲惫的起身,奔波了三天已是精疲力竭,原本想在床上小憩一会,却不曾想到进入了一个冗长的混乱的梦境中。
天色渐渐的暗沉下来,云霞慢慢退去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阴风刺骨的嘶吼声。她担心红莲,她已经是一天没见到他人影了。从出谷到这里反倒有了些不习惯。宁静的日子终归是要被打破的,她总有种不安的感觉,却说不上来。
“红儿是我。”
突然门外熟悉的声音响起,绛红连忙冲到门前打开门闩,却见红莲身形立在眼前,隔着月光,她看到他披散的黑发和他俊逸的脸庞,淡淡的笑着凝视她,一种朦胧感油然而生。他的微笑总是给人一种烟波送爽的感觉,很是舒心。
“你怎么才回来?”
绛红道。
“今天去见老朋友了,明天我要带你去见他。”
红莲走进屋内道。
“我认识吗?”
绛红问道,眼中满是欣喜。
“嗯。”
绛红待他说接下来的话,可却见他沉默半晌的背对着自己,欲要开口他便说道:
“明日他要大婚了。”
“是吗?那可要恭喜了,可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绛红轻轻地开口道。
“红儿,无论如何明天你都不要想起什么。”
红莲转过身直视她的脸,一种纠结的表情呈现在他的脸上,她从未见过。
“只是想起一点,还没有头绪。怎么会这么快就记起来呢?”
绛红微微一笑且不解的看着他。
“你不会懂,我不想让受伤害。”
红莲无奈的摇头,这一刻他是多么的自私。他心中有个欲念他不想让她去见闫梓宇。他害怕至此她的生命中没了他的身影。一切都变了不是吗?师弟将会娶妻而他可以名正言顺的去保护她。
“说什么傻话,我倒是怕受你的害;出谷前日你说的话可还曾记得?倒是让我伤了心。”
“红儿,我收回自己的话可以吗?这辈子我要好好拴住你。”
红莲渐渐迈开步子靠近她,只这第一步他便有万劫不复的感觉,伸手紧紧的用力的把她抱在怀里。仿佛她就是他生命中的一部分。
“你说的,那可要好好抓紧我。”
——大婚 闫府
闫梓宇一身绣金凤呈祥纹的大红色喜袍站立在前庭,明月并未当空却是阴云不定阵阵细雨滴落,秋风瑟瑟刺骨的吹拂在脸上。他沉思着仰望漫无边际的黑夜,剑眉微微一蹙,手中拿着一方块蜷缩的小纸条。思绪万分,嘴唇紧抿在一起,都按计划顺利进行。
今夜他便娶她为妻,今夜一切都即将归于结束。
他不能去见她,红莲说的对,眼下必不能意气用事。就算红莲牵杂了其它因素在其中,他也不可贸然行动。既然已经知晓栾宁儿和师傅的一层关系,那么事情就更不能按常理出牌。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另一个游戏的开始。
他说今晚她便回来,那么他又该以何姿态去直视她,而她是否已是相见如陌?想到此嘴角轻微一扯,心中惨然。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否是对的。
“少爷时辰到了。”
管家站在门口轻声道。
闫梓宇闭了闭眼,便转身回到那个熙攘吵闹的宅府里,这一步他踏出得甚是艰难。
穿过长廊回到大堂里,里面早已坐满了满朝文武当朝百官,聂将军和闫老爷,人人面上红晕,谈笑风生,品酒高谈论阔。好一片热闹之景,但他却停在原地看着眼前,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他想起那个初夏之夜,她和他并肩坐在藤椅上乘凉,用他带回来的冰块降温。微风拂来,清清爽爽沁入人的心,而她的笑却仿佛仍历历在目。
“站在那干什么?还不快进来。”
闫老爷见他一动不动的站在外门边,心有不满道。
“诗儿怕是要到了,到时候你可别忘了要踢轿门。”
闫老爷小声在他耳边吩咐道。
“我知道了,今晚来人众多,怕多生异端我到前厅去看看。”
“聂伯夫我到前面去招待客人,您慢坐。”
闫梓宇向聂将军说完便急忙走到了前厅,其实他是想看看多日未见的她。四下寻找却未见红莲身影,只见霍达和星云都是正装出席而来。
“怎么这么急?”
霍达神情有些疲惫,血丝布满眼中,眼圈略微发黑。而身侧的星云虽仍是一脸稚气,但却早已改了发式变成为人妇。黑发盘成简单的云颦髻,穿着一身暗褐色的束腰裙,展现略微清涩的身体。神情仍是有些惆怅,金国可爱的公主如今却多了份女人味。
“我在找师兄。”
“红莲是要带绛红来吗?”
昨夜他和顺二便得知红莲未死的消息。
“嗯。”
闫梓宇简单回答道。
“你不该让她来的。”
霍达叹口气,却不知自己到底是为谁而叹气。如今他身边是金国公主,圣恩难为,什么都变了。自己娶的并非心意人,而闫梓宇要娶一个他不喜欢的人为妻,委屈了聂远诗也负了他人,霍达心中不是滋味,他心中隐藏秘密的一道门好像硬生的裂了一个缝。
闫梓宇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的看着门外。
星云望着他二人都是心有所思,心里更是难过不已。为何只有自己被排除在外,为何没有人来问问她的感受。自嫁给霍达,她就从未见他坦诚相待,笑脸迎人。对她总是毕恭毕敬,仍是“公主”不离口。她不已是他的妻子了吗?虽然自己也有万般的不情愿可她还是懂得做了他人妻子便要一生一世相随的道理。
别人眼中她是娇纵野蛮的公主,可她的心思却是如流水般细腻,所有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却不出声。她知道他的心里没有她,亦如自己心里还有她的闫哥哥一样。这都是命,她信命却也无奈。只可惜再不能回到从前,回到那个明朗的春天,她和他放风筝的时候了。
“聂小姐到!”
门外传来嘈杂的乐曲声,敲锣打鼓唢呐声此起彼伏在远处响起,此刻鞭炮声肆虐的燃起,混杂着雨中潮湿的气味刺鼻难闻,噼哩啪啦的声音刺耳难听。闫梓宇好想把自己的耳朵捂住,什么都不要听到。可是不该来的还是会来,该来的却至今未现,但改来的却又不该来。
“闫哥哥,祝你幸福。”
星云勉强的微微一笑,她知自己的笑容此刻一定很僵硬。
“星云长大了。”
闫梓宇轻轻一笑便转身迎到门口,星云望着他略微驼的背影,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对她微笑,以后再无交集。
“请新郎踢轿!”
媒婆尖锐的声音响彻四周,围观人一大堆的簇在一起看热闹。闫梓宇下了台阶,走到轿门口犹豫半刻便抬脚向轿门踢去,随后便打开门迎接新娘。鞭炮声仍旧不停的响着,伴随喜庆的乐曲他把新娘背到了身后,一步步走进宽阔的大门里。
而他不知红莲已和绛红站在人群里观望。绛红盯着远处的那个陌生又熟悉的人,看着他胸前的大红花,似鲜血般光亮刺眼。她想闭眼,可却又控制不了自己不去望他。这个人便是她记忆中的全部,而今日他光鲜亮丽满身喜庆的站在几步之外,背着他的新娘缓缓进入另一个地方。雨渐渐的大起来,打在绛红和红莲的身上刺骨寒冷。
红莲见她沉默不语盯着远去的背影,便急忙抓住她的手问道:
“还要进去吗?”
“为何不进?还没恭喜人家呢。”
绛红向他会心一笑,拉着他的手进了府邸。
“新郎新娘向双方父母跪拜!”
闫梓宇拉着聂远诗的手一步步走进内厅,他的父亲还有她的父亲都是满脸笑容的望着自己的子女,以为这一刻便是之后的永远。一种窒息的感觉让他心中悲痛至极,抓住她的手略有些颤抖。
按礼数他们跪在地上相继敬茶,聂远诗全程一句话未说,安静得在红铺盖下沉默。
“双亲送礼!”
绛红静静的站在他对面望着闫梓宇的背影,为何心里有些难受?为何自己心中忐忑不安?他们不只是朋友而已吗?他□□的背影笔直的跪在地上,她紧咬着下唇却不知何故。厅内吵闹之声、酒杯掉地杂碎之声、鞭炮肆无忌惮的炸响之声、媒婆刺耳之声就好像一道道催命符一样,脑海里不停的闪现那些有他的场景。
不,不是这样!为何那些记忆里全都变成了他的影子?
绛红只觉腹部之痛又随之而来,疼痛难忍袭遍全身。那种感觉好像又要回来,她后怕她后退她想离开人群,她不想见到他!
直到闫梓宇和新娘回身面对面的时候,他下意识抬头见到了人群中的她,那个数月未见相念相思的她。他深褐色的双眸骤然变亮带着悲痛带着欣喜带着无奈,五味杂陈尽显在眼底。他的眼眸深邃只为一人,就那样紧紧的注视人群之中那个人。
绛红望着他的双眸,心中一凉,身体微抖。只一瞬泪水便决堤般冲出眼眶,她心痛如刀绞,排山倒海而来的是沉痛不堪的记忆。而她的手亦是被另一人揣得紧紧的,丝毫不松开。
“夫妻对拜!”
[你还笑!]
绛红捶打他的胸膛,自己已是急出了泪花。
[不笑难道哭吗?]
他见她为他掉出眼泪,莫名的心痛。
[你可不能死!]
……
[知君心者,非你莫属。]
他笑起来,顺手拿掉她发上玉钗,青丝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知我心者,非你莫属。]
……
“送入洞房!”
[你可要说话算数。]
[什么?]
[你可要负责。]
[放心,我说到做到。你也千万不能死。]
[红儿,如此多好。才试出你的真心。]
…………
绛红眼泪簌簌流下,那些记忆就在见到他双眸的一刹那轻易而回。下腹之痛让她脸色苍白,胸口略有郁结之气。
闫梓宇为何你要娶他人为妻?那么我是你的什么?你的誓言又在哪里?
他的双眸连同他坚硬的身躯一同转而背对着她,他拉着他的新娘,牵着别人的手走进了那个洞房花烛夜的房门。
仿若一切都是造化弄人,一切都是昨日之事。曾经的海誓山盟都在昨日化为骨化为灰。
“走吧。”
绛红艰难的开口,慢慢抽离自己的手,只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她松开他手的霎那,红莲便知自己再不能抓住她了。那些甜蜜短暂的回忆已过,心中隐约能听到心碎之声。但他却只是默默跟在身后。
外面细雨纷飞,随之便愈来愈大。斗大的雨水一颗颗滴在潮湿的地面,然后慢慢陷入泥土中没了痕迹。烟花炮竹的气味伴随在空气中扑面而来,雨打在她苍白的面容上,颗颗滑落,只觉得冰凉透心。
她思绪杂乱的走在大街上,双手抚在下腹之处。心中窒息感越加逼上心头,回忆从前换来的却是情何以堪。突然口中一股腥甜涌出,一瞬间便破口而出,一口鲜血吐在了地上。绛红刹那间无力的双膝跪地在雨中,任凭无情的雨和风吹乱她的发丝打碎她的心。
她虚弱喘息间看到他的身影跑上来,那个一直默默在背后支撑她的人,随后便昏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