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断肠花（1 / 1）
听到苗清慧的惊叫，卫正国冲了进来。第一眼便看到了倒在地板上卫如侬，以及脸色如灰的苗清慧。
“正国，怎么办？如侬好像没有气息了。”
卫正国忙奔了过去，没时间安抚苗清慧，他伸手掐卫如侬的人中。一连掐了好几次，卫如侬才悠悠的转醒。
“如侬，你没事了，谢天谢地！”
耳边传来苗清慧惊喜的声音。嘴角浮起一丝苦笑！她，总是这般清醒啊。别说是这片刻的昏迷，就算她真的断送了性命，怕是到了阎王殿，也还是会被遣送回这世间吧？她的罪，还未还清啊！倔强的用尽全身的力气，卫如侬从地板上撑起身。努力的牵唇微笑，泪却止不住的滑落。
“他们。。。。。。葬在哪里？靖凌吗？我得回去看看他们。”
“如侬。。。。。。”苗清慧表情僵住，口中的苦涩让她不知该怎样说：“车子追尾之后立刻起了火。我们去辨认的时候，已－－面目全非了。尸身在当地便火化了，我们是带回来一些骨灰，但是并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
仿若被一柄尖刃硬生生的插了进去，卫如侬听到了心底流血的声音。再也无法直着身子，她木然的躺下，拉起棉被捂在头上。苗清慧欲拉下被角，却被卫正国阻止。
“没事，等一下让想容过来陪着她。现在，让她一个人侍着就好。”
倔强如她，是不会在人前放声大哭的。所以，他们该给她一个独处的空间。让她失声痛哭也好，摔东西也罢。伤痛若只是藏在心底，只会霉烂流脓，发泄出来，总是好的。
关了灯，门被带上了。外面最后的灯线也被掩上了，无边的黑暗来袭。踡起身子，此时的她，竟已没有了泪意。怕是，泪已流干了吧？今后，还会有什么在等着她？可以肯定的是，她的未来，定还是这般多灾多难的吧？
可，为什么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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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台上一盆还没有开花的雏菊，让卫如侬的唇角轻扬。想容，竟还是这般执着呢。
卫想容顺着她的眼光，脸上有着心事被看穿的暗红。
“还没忘了啊？”
卫想容胡乱的挥手：“哎呀，只是习惯啦。再说，雏菊开花的时候还蛮好看的。所以就。。。。。。”那样若有是无的情愫，只是她莫名的单相思而已。也或许，她不曾喜欢过人，而肖诺只是她青春期无处安放的心的一种寄托而已。说不清也道不明了，她究竟是真的喜欢他，还是只是习惯了这份守望。
卫如侬淡笑：“他一直不曾知道吗？你该告诉他你的心意。即使被拒绝了，还比这样无望的守候着要好。”
表白吗？卫想容的心间闪过一丝苦涩。想起前几天，她在公交站台等车的时候，意外的遇到了安雪昀。
安雪昀和肖诺就读于同一所大学，而在这三年当中，和在高中一样，肖诺依然是很多女生争相追逐的对象。只是他的孤傲也一如往常，不曾有人入过他的眼。虽然肖诺早已否认对卫想容动过心，但只要看到她，安雪昀还是一肚子的火。故意的向她搭话，安雪昀装作不经意的问她：“好久不见了，你要去哪里啊？顺路的话，我们一起叫出租车吧，省得站在这受冻。”
卫想容有一种小三见到正室的不自在，尴尬的向她笑：“我－－去同学家，在锦岚园。你呢？”
“锦岚园吗？真是不巧，我要去的是丰华园。”丰华园？据说肖诺家就在那边。卫想容僵着笑脸，知道安雪昀是故意让她难堪。
“那，再见！”
。。。。。。
她脸上的暗沉让卫如侬扬眉：“如果不能说出口，那就潇洒的转身离开啊。想容，习惯可以改掉的。何必无望的等待下去，真心若是寄放在不懂珍惜的人身上，便是廉价的。”
“我只是－－希望我的爱情，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或许我坚持的，只是如此而已。”
“一生一世。。。。。。一双人？”卫如侬一愣，心底有什么浮现，却被她生生压了下去。
卫想容手足无措：“姐，不是，我的意思是。。。。。。”
“没事。”她的心，已经坚已不摧了，不是吗？
“姐，”卫想容小心翼翼的问她：“当初，为什么不打电话回来呢？我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我姨夫是广宁的代市长，如果让他帮忙，这是他权责范围之内的事，他不会不管的。”
卫如侬苦笑：“有什么证据？如果当时查办的话，最多张素凤会被冠以收容卖淫罪，而唐锦城依然可以置身事外，我并没有指控他的证据啊。而且，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样的仇人，我怎样也该是亲手将他们送进监牢的，不是吗？”
不知道这些年来她究竟经历了些什么，但，即使是用想的，卫想容也觉得寒意逼人。她，是如何度过这些日子的？
当初卫如侬打掉胎儿时，卫想容对她的不满溢于言表。而这一次回泽安，她以为迎接她的，会是卫想容的鄙夷，但是却不曾见到。是－－怜悯吧？
“对了，你什么时候回学校？”卫如侬转开话题。
“要过了正月十五呢。”卫想容闷闷地回答。是她自己不争气，考了个不入流的三类大学。唉，一年下来放假的时间几乎比在校的时间还长。“不过也好，妈说年初七主是你的生日，正好可以在家帮你过生日呢。”
她的生日？卫如侬沉声：“婶婶还记得？我自己都已经忘了。”她已经几年不曾过生日了。不等卫想容回答，她伸手抚上雏菊的叶子，像是在问她，也像是在喃喃低语：“它开出来的花是什么模样的？我还从来没见过呢。”
卫想容看着她，窗外的阳光照在白雪上，白色的光线折射回来，映在卫如侬的头顶。洁白却伤感的她，让卫想容突然想起了校园里的那株秋海棠，而它还有另一个名字：
断肠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