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紫炼血(1 / 1)
“早想尝尝紫炼血的滋味,这回一试,果然,名不虚传。”
海峻脚下微一踉跄,吉丽亚赶忙出手相扶。
佑宁眼光流转,扫遍他全身,只见左侧袍袖凌乱,
伸手揭开宽大的衣袖,小臂上一块铜钱大小的青紫赫然进入眼帘。
“这丫头,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男女授受不亲呢……”
海峻哑笑,看向允农和秋怡,随即急喘着,跌坐在地。
“海峻,不可运功抵抗!”允农支住他颤抖的身体,急声低喝。
紧闭双眸,海峻强扯出一抹笑。
说话间,佑宁已接过小童递上的解药,
挑起一小块红色的药膏,细细敷于伤处,
吉丽亚启开海峻紧咬的唇齿,把佑宁递上的一颗丹丸送入他口中。
“调息抵抗疼痛会领经脉错乱,只能静卧,等药力发作。”
佑宁轻轻拭去海峻额上的冷汗,她知道这紫炼血的滋味儿。
“哥哥们对尹家知道不少,江湖人都以为紫炼血只是折磨人的手段,实际它还可折损功力,”看着药膏完全融进皮肤里,她又取出一些敷上,“有功力的人中了此毒,通常都会运功自保,功力越是强劲就越糟糕。”
自己初进尹家时,尹父为了逼问她的底细,就曾下了紫炼血,把她关进囚室。
她没有什么内力,实际上,挨几日痛楚就会没事。
但尹轶鸿急怒之下,竟自服此毒,并运功抵抗,结果经脉逆转,险些丧命。
就此,尹父对她的种种试探才有所收敛。
现在想起那时的情景,还心中感喟。
“我把小童交给哥哥们处置,这个丫头我不要了。”
佑宁看着渐渐变成淡紫色的伤口,面无表情的说。
“小童对我还算客气,用的不是尹家最厉害的那些手段,”解药已经发挥效力,海峻盘腿坐稳,缓声道,“解药给的也及时,我们就算扯平了。”
最后这句是冲着小童说的。
“再说刚才局面混乱,小童必不是有意要伤海峻哥。”许晔拽了拽小童的衣袖,忍不住插话。
小童不理会他,垂手而立,“我,听凭夫人发落。”
佑宁没有说话。
只有许晔这个傻瓜会以为是误会,小童如此伤害海峻,实在让她无法忍受。
“刚刚确实误会重重,佑宁你就不要再计较了。”秋怡低声应和。
第二次把眼光落到秋怡身上,佑宁察觉到一种敌意和歉意交织的情感。
秋怡下意识的避开那道犀利的眸光。
刚才的事,她确实很诧异,秀清的人只不过靠近了布头儿,却一下子闪出那么多黑衣人。
秀清也有些不对劲儿,混乱之下,他不去保护玉儿却来护她,结果竟让玉儿和布头儿同时涉险。
而佑宁的人好像要除玉儿而后快。
难道吴家和尹家是宿敌?
难道,她许家也和这些恩怨有关?
海峻的人又为何一直守着许府?
这些到底是怎么回事?
“海峻,我们换个地方?你能行吗?”允农一直蹲在海峻身边,紧握他的右手,看着伤处的变化。
“嗯。”海峻轻点头。
“还要多少时辰才能恢复?”允农抬眼看了看佑宁。
“再敷两次药膏,”佑宁低声答,“还得两三个时辰。”
不远处就是秋怡的房间,允农温声问道,“秋怡,扶海峻到你房间,可好?”
“好。”秋怡也温声答。
“小童、许晔,照顾好玉儿和布头儿,”允农抬头看着两个面色凝重的年轻人,“不能出一点儿差错。”
他声音不高,但不容置疑。
两人不约而同的点头,然后看了看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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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怡的房间里,淡雅安静。
海峻强忍着剜心蚀骨的刺痛,开着允农玩笑,“也有这么一天,要你伺候我,真是,老天有眼。”
允农微笑,扶他卧于榻上。
“晚上的针灸,让吉丽亚,代劳吧?”调侃的眨眼,海峻借此转移注意力。
允农轻笑着配合他,“不用,差一日,无妨。”
“你怎么,这么狠心,折磨我这伤者。”
“你手法熟练呀,神医。”想起在安宁苑的日子,允农不禁莞尔。
佑宁小心的再涂一层膏药,
海峻忽然紧闭双眸,哼吟出声。
“怎么,好像,比刚才还严重了?”秋怡焦急的出声。
“姐姐不相信佑宁吗?”紧盯着海峻的伤口,佑宁像是在自语,“海峻哥和我不同,他内力深厚,必会受更大苦头。”
“你曾中过紫炼血?!”
允农声音低寒凛冽。
“是八年前了,我刚到尹家的时候,”他又担心什么呢,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佑宁轻声道,“尹轶鸿的父亲对恒崖一带非常敏感,为了试我的底细,他也算是费尽心机。”
陈年往事了,有些记忆已经淡如烟尘,
但,那种撕心裂肺的疼,还印在脑海里。
“那,后来呢?”秋怡忍不住问。
“后来,轶鸿回来了,他……舍命救了我。”
不想再回忆那些过去了,和尹轶鸿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历历在目,
佑宁忽然心里升起一丝令人心悸的想念。
挨过一阵疼,海峻缓缓睁开眼睛,右手悄悄搭在允农的手腕上。
“尹轶鸿有情义,也有治世之才,尹家以前行事诡异,但如今已渐成大气,”佑宁仍是低着头,“哥哥姐姐如不嫌弃,佑宁愿做引荐,咱们可以和尹家永结同盟。”
抬起头,她看向连允农。
他沉默不语。
“难道哥哥们也有一统之心,想和尹家争个高下?”
想起刚才的场面,不论连家军,还是海峻的黄衫军,都是些训练有素,以一当十的精锐。
如果真的兵戎相见,必是尹家的劲敌。
“佑宁,这世上有绝云气,负青天的大鹏,也有嬉戏于篱院,汇聚于乡野的燕雀,”允农轻吸口气,沉声道,“权倾天下非我所能,也非我所愿,能保一方平安,足矣。”
“这样才更加要和尹家结盟,如果对抗,结果必然惨不忍睹。”
“哥!”
佑宁话音刚落,海峻突然出声轻呼。
“管好你自己吧,”允农反手握住海俊的手,缓缓起身,“秋怡,你照顾海峻,我出去看看。”
佑宁眼神清冷的看着允农的背影,“我并没说错什么,他为何如此?”
“佑宁,我,提醒过你,”海峻忧心的坐起身,自己身上的痛楚好像变得并不重要了,“别和他提尹家,别提什么结盟。”
“这是大势所趋,难不成,哥哥们想象吴秀峰一样吗?”
她心里很是气闷,口气也变得焦躁不安。
秋怡一惊,“你,是什么意思?”
低头又一次替海峻敷好膏药,佑宁平复着心里的烦躁,“如此戡乱,佑宁只是不希望三城有什么意外,并无他意。”
屋里,陷入压抑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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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许府一片灯火。
不放心海峻的伤势,允农也留宿在此。
为不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吴秀清已经带着亲军返回恒崖镇。
秦宣等人,也被安排在城里居住。
四下里一片宁静,
一切,仿佛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佑宁一直陪在海峻身边。
他身上的毒已经解的七七八八了,人也昏昏沉沉的睡了好一阵。
手执一本医书,佑宁秉烛夜读。
“吉丽亚……”海峻含糊的叨念。
听到呼唤,吉丽亚无声无息的跃入室内。
“我在这儿。”执起他的手,吉丽亚声音颤抖。
她一直忙着安置尹家“客人”,
海峻受伤,城里又危机四伏,她必须万无一失的完成允农布置的任务。
巡视归来,隐约听到他的呼唤,才一下子心疼不已。
他,真是个,白痴。
以身试毒,这又是在搞什么花样呀。
佑宁起身,微笑着准备离开。
“佑宁,去看看允农吧,”海峻缓缓睁开眼,“带上我给你的银针。”
身形一滞,佑宁回头望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