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影初现(1 / 1)
银白色的光晕在山谷中流淌,初阮芊抱着狼崽们走到一处岔路口。左侧的路径覆满发光的苔藓,隐约能听到泉水叮咚;右侧则隐在巨大的蕨类植物后,光线昏暗,透着未知的沉郁。她指尖的狼头玉佩微微发烫,指引着她走向右侧——那里,正是月神祭坛的核心方向。
刚拨开挡路的蕨叶,一阵极轻的衣料摩擦声突然传来。初阮芊瞬间绷紧身体,月露之力凝聚掌心,将狼崽们护在身后。阴影里,一个身影缓缓走出,逆光中看不清面容,只露出一双在光晕中泛着浅金色的眼瞳,像浸在月光里的琥珀。
“白狼族的气息。”对方的声音很沉,带着山间夜风的清冽,“但你的灵力……很杂。”
初阮芊戒备地后退半步,狼崽们在她怀里不安地低呜。这是她第一次在祭坛内遇到其他生灵,对方身上的气息分明属于白狼族,却比银狼谷的族人更冷,带着一种久居荒野的凛冽。他穿着灰黑色的兽皮劲装,袖口和裤脚绣着与她玉佩上相似的狼头图腾,只是图腾边缘多了几道爪痕,像是经历过无数次厮杀。
“你是谁?”初阮芊的声音有些发紧,她能感觉到对方的灵力深不可测,远超她见过的任何同族。
对方往前走了两步,光晕终于照亮他的脸。约莫二十岁年纪,额间有一道浅疤从眉骨延伸至颧骨,衬得下颌线愈发锋利。他的目光扫过初阮芊怀里的狼崽,又落在她右眼的海棠花印记上,眉头微蹙:“我是初艾特伦。”
初阮芊愣住了。初姓是白狼族皇室的姓氏,艾特伦这个名字却从未出现在族内记载里。银狼谷的老人曾说,百年前白狼族有一支旁系因理念不合远走荒野,从此销声匿迹,难道……
“你是……放逐在外的旁系?”她试探着问。
初艾特伦不置可否,视线转向她掌心的狼头玉佩:“这玉佩,是银狼谷的信物。你是现任族长的女儿?”
“我母亲是。”初阮芊握紧玉佩,“银狼谷……已经没了。”
初艾特伦的眼瞳缩了缩,周身的气息骤然变冷,像有寒风卷过蕨类植物。他沉默片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骨哨——那是用某种巨兽的指骨制成的,边缘磨得光滑,显然带了很久。“教廷干的?”
“是。”初阮芊的声音低了下去,“还有桅月族。”
提到桅月族,初艾特伦的指节猛地收紧,骨哨发出轻微的摩擦声。“他们追来了?”
“银铃在外面拖着。”初阮芊咬了咬唇,“她是狐族,为了掩护我……”
“狐族?”初艾特伦挑眉,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白狼族的皇室后裔,竟和狐妖为伍?”
“她是同伴。”初阮芊立刻反驳,怀里的狼崽们似乎感受到她的怒意,也跟着龇牙低呜,“在绝境里,种族不重要。”
初艾特伦盯着她看了半晌,浅金色的眼瞳里情绪难辨。忽然,他转身走向右侧的路径:“跟上来。祭坛核心有‘月神镜’,能看到外界的事。”
初阮芊一愣:“你知道月神镜?”族内典籍只记载祭坛深处有至宝,从未提过具体名称。
“我在这山谷待了五年。”初艾特伦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带着一丝冷意,“比你更清楚这里的每一块石头。”
他的步伐很大,踩在落叶上几乎没有声音,像是与这片森林融为一体。初阮芊抱着狼崽们快步跟上,发现他对路径的熟悉远超自己——哪里有隐藏的石缝,哪里的藤蔓会分泌麻痹毒液,他都能精准避开,甚至随手摘下几株不起眼的药草,丢给她:“碾碎了敷在伤口上,能防瘴气。”
那些药草正是银铃曾用过的“醒神散”原料,初阮芊心中疑窦更甚:“你既然是白狼族,为什么不回银狼谷?”
初艾特伦的脚步顿了顿,背影在光晕中显得有些孤挺。“回去看他们用‘纯净血脉’的名义,把旁系当成祭品吗?”他冷笑一声,“百年前,我的先祖就是因为拒绝向教廷臣服,才被冠上‘叛逆’的罪名驱逐。你们银狼谷的皇室,为了自保,可是亲手画了放逐令。”
初阮芊哑口无言。族内确实有关于“叛逆旁系”的记载,但都语焉不详,只说是因“亵渎月神”被驱逐。她从未想过背后还有这样的隐情。
“前面就是月神镜。”初艾特伦忽然停下,指着前方一片圆形的水潭。潭水如镜,水面漂浮着银白色的光点,竟真的映出了外界的景象——银铃浑身是血地靠在古树上,周围围满了桅月族的圣骑士,为首的人正举起长剑。
“银铃!”初阮芊的心猛地揪紧,月露之力不受控制地爆发,潭水剧烈晃动起来。
“别冲动。”初艾特伦按住她的肩,他的掌心很烫,带着常年握刀的厚茧,“月神镜只能看,不能干涉。想救她,得先拿到月神的传承。”
他指向水潭中央的一块巨石,石上刻着与初阮芊玉佩完全吻合的图腾:“那是‘月核’,白狼族的皇室血脉能激活它。但激活的代价……”
“是什么?”
“燃烧一半的灵力。”初艾特伦的目光落在她怀里的狼崽们身上,“你还要护着这些小家伙,确定要冒这个险?”
潭水中,银铃的身影已经摇摇欲坠,圣骑士的长剑即将落下。初阮芊看着银铃那双始终没熄灭的、带着倔强的眼睛,忽然想起她冲进敌群前的那句话——“绝地往往是新生的开始”。
她深吸一口气,将狼崽们轻轻放在潭边的软草上,摸了摸它们毛茸茸的脑袋:“等我回来。”
然后,她转身走向月核,掌心的狼头玉佩与石上的图腾同时亮起。初艾特伦站在她身后,浅金色的眼瞳里第一次露出复杂的情绪,既有关切,又有审视。
“记住,无论看到什么,都别松手。”他的声音低沉,像在叮嘱,又像在预言。
初阮芊的手触碰到月核的瞬间,银白色的光芒从四面八方涌来,钻进她的四肢百骸。剧烈的疼痛让她几乎晕厥,但潭水中银铃的身影支撑着她——她看到银铃突然笑了,像燃起最后一点火星,然后,赤红色的光芒爆起,将周围的圣骑士掀飞出去。
“她还活着!”初阮芊惊喜地喊道。
就在这时,月核突然震动,潭水中的景象骤变——出现了银狼谷被焚烧的画面,母亲倒在血泊里,手里紧紧攥着半块狼头玉佩,而站在她面前的,竟是一个穿着银狼谷皇室服饰的人,侧脸与初艾特伦有几分相似。
初阮芊的瞳孔骤然收缩,灵力瞬间紊乱。初艾特伦察觉到她的异常,猛地上前想稳住她,却被她爆发的月露之力弹开。
“那是谁?!”初阮芊的声音带着颤抖,潭水中的画面像一把刀,刺穿了她对银狼谷的所有认知。
初艾特伦看着潭中的景象,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许久才吐出几个字:“我父亲。”
银白色的光晕在山谷中剧烈晃动,月神镜的水面彻底碎裂,化作无数光点。初阮芊踉跄后退,看着初艾特伦,眼中充满了震惊与不解。
而初艾特伦望着她,浅金色的眼瞳里,第一次掀起了汹涌的浪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