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十四章（1 / 1）
好像走了很久很久，终于回到家时我累得摔倒在沙发上起不了身。
“小喻，回房去睡。”唐衡在用手轻拍我的肩膀。
我困得睁不开眼睛，还是用力发出声音回答他：“好，一会儿就去。”
他似乎又说了什么，我听不清楚，意识已经遁入黑暗，渐渐沉入底部。在彻底不省人事之前身上被暖暖的什么盖住，我伸手纠住拖至下巴，缓缓吐出一口气后再无知觉。
再次醒来的时候大约是凌晨，客厅依然黑漆漆一团，透过落地窗投射进来的微弱光亮不足以照出眼前人物的细部轮廓。我的意识仍有些模糊，眼睛因睡眠不足有些酸痛，但我知道沙发的另一头，就在我的脚边坐着一个人。
“呜..！”反应过来时我猛地一惊，条件反射地捂住嘴低呼出声。因挣扎起身的动作踢到了那个人，那人动了动开口：“小喻…”声音很沙哑无力。
跳到嗓子眼的心好歹落回原位，我心有余悸地坐起身子，靠近他时闻到他身上的酒气。大约是醉酒了靠在沙发上打盹。
“你不去睡觉坐这里干嘛？”我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沙哑得几乎发不声来。
“等你醒过来说话。”郭子鑫说。
我觉得大约是我脑袋混沌，听不明白他的话了。我只顺着他的话说：“你想说什么？”
好在眼睛渐渐适应黑暗，借助窗外的亮光能勉强看清楚他的侧脸。
他转过脸来，面朝我的方向看着。
我等了又等，他始终沉默。我又靠近一些，看清了他的眼睛。他一直盯着我在看——他是醒着的，但为什么不说话？
沉默在黑暗里持续扩大，气氛渐渐变得怪异，我终于忍不住开口：“你想说什么？”
“小喻，你不愿意做我女朋友？”他说。
“什么啊…”这人半夜三更发神经么？
“为什么不愿意？说说看。”他又说。
我怔住，难道他是风流惯了无往不利惯了听不得一句坏话了？被我的那番话伤到自尊了？
我又仔细端详他的脸，但他此刻安静得像只猫，实在看不出那上面的情绪。
我重重叹气：“你有那么多女朋友，我愿意不愿意重要吗？别无理取闹了。”
“不是无理取闹。”他隐隐像是有些恼了。
我不明白他这突如其来的较真是什么意思，这样的态度所谓何来？
好吧...难得他这么主动正经说话，那我们就正经说话一回。我正了正身子曲起双腿，把下巴抵在膝盖上思考他提出的问题。
脑袋其实还有些昏沉，短暂的睡眠或多或少补充了一些体力，但脑精也好身体也好都还是困乏得厉害，我需要一些时间整理思绪好让脑袋正常运转。
周围寂静无声，黎明前的这一时段所有声音都消失殆尽。而此刻，他静静地坐在我的身侧，咫尺之遥，我的耳畔是他的轻微的呼吸，我甚至能感受到身侧传来的微弱的体温……
没来由地，一阵熟悉而灼人的孤独情绪猝不及防涌上心头，我喉咙一窒下意识地抱紧膝盖，深深呼吸……
几秒，也可能几分钟之后，我打破沉默：“女朋友是什么…… 女朋友不是拿来玩的，你哪天觉得不好玩了就不玩了，那样是不对的…… 我呢，我从来都不好玩，又怎么做你的女朋友啊？…… 你真心喜欢过谁吗？或者说你真心爱上过谁吗？郭子鑫，哪怕是暗恋，你有过吗？…… 你的那些女朋友是怎么回事呢？你到底有没有爱过她们？……”
话语不间断地从我的口中吞吐出来，我几乎不受控制地说着，我的声音仍然暗哑，但我尽量咬字清晰并不含混不清。
黑暗中我听到他的呼吸停止了片刻，接着低低的声音传来：“小喻，爱与不爱有差别吗？那些感情都长久不了，谁也不放在心上。”
“你不放在心上总有人放在心上……你什么都不懂。”
“我不懂什么？”
他在黑暗中直视我的眼睛，我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两道咄咄逼人的视线。
我垂下眼睛看向黑暗里：“想靠近一个人中间却永远隔着那么一堵墙……远远看着那个人的时候会觉得满足同时又失望透顶…… 极度渴望拥有又太害怕拥有了会再失去……非常想念一个人而那个人p也不知道…… 心酸极了只能哭出来怎么止都止不住…… 这样的时候你有过吗？……”
有些话开了头就不得不说完……我的声音更加暗哑低沉，就快发不出声来了。
“小喻，你曾经远远看着的那个人，是我吗？”他出声。
我紧紧地抱住膝盖，下巴紧紧地抵在上面，安静许久后还是闷声作答：“你不是知道我爱自作多情了…”
“现在呢？现在不了？”他说。声音里有明显的压抑…
“现在不了。”我回答。
黑暗中，他突然转身把我整个圈住，意识到的时候我已被重重压入了身侧的胸膛里。他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些微酒气还有源源不断的燥热。我从没这么近地靠近过他，近到我的耳朵贴在他的胸前听到了那里急促的心跳声。那心跳过分剧烈它一下下地敲击我的耳朵…很用力很用力…
我呼吸困难：“你做什么？”然而略微动弹一下他却把手臂收得更紧了。
“郭子鑫，你这是在做什么？还不放手？”我大力喘气。
“现在不了，是因为唐衡吗？”他突然凑到我耳边一字一顿地说道。吐出的气息几乎烫着我的耳朵。
我被这句话愣住了片刻，思考不得。明白过来后陡然烧出一团火来，我脱口而出：“郭子鑫，你到底什么意思？是觉得这个游戏很好玩我应该永远陪你玩下去？笑死人，我凭什么要一直远远看着你，我活该倒霉吗我？”我愤怒得脸上火烧火燎，挣扎着想脱身，但是郭子鑫力气太大，任凭我怎么挣扎他的手臂都纹丝不动。
“你除了耍无赖还会什么？” 我几乎磨牙了，“有没有唐衡都一样，什么狗屁游戏早就结束了！结束了你懂吗？”
他也许压根没在听我说话，那双手始终不依不饶地死死环住我，像要把我压碎。
“小喻，你说想拥有又怕拥有之后会失去，我很怕…”他突然出声。
“什么？”
“我知道一旦扯上男女感情，失去得就更快了…不是么？”
“什么意…呜…”
滚烫的唇舌突然压下来，堵住了我还未出口的话语。我瞪大眼睛，脑袋里黑漆漆一片再不能思考。
一秒或是两秒过后，轰地一声有什么猛然爆炸开来，我的耳畔嗡嗡作响，整个人几乎烧起来。我欲闪躲，他的手却窜上来捏住我的下巴叫我动弹不得。湿热的嘴唇重重地覆着，舌尖被挡在唇齿之外几次后终于不再进犯，但那两片嘴唇始终紧贴着辗转不去。
几乎窒息……
极度需要空气几近抓狂之际，他终于松开了我。我大口大口地喘息，迫切地呼入足够多的空气，以平复眼前的天旋地转…
他又靠近，把头埋入我的颈窝，声音沙哑得几乎难以辨识：“爱情是最不可靠的东西。爱情一旦没了，人也会不见…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