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六章（1 / 1）
入夜，人陆陆续续到了。
男男女女，有黑头发黄皮肤，也有高鼻子白皮肤，或者屁股紧邦邦翘得不可思议的黑皮肤。大半我都不认识，郭子鑫也不给介绍介绍，一早窝在哪里玩乐开了。好在认识的不认识的一进门或自我介绍互相认识或找了熟人聚成堆，顺理成章地喝酒玩乐开来。不需要谁费心照看什么。
气氛渐渐变得热闹。
我的几个朋友也前后脚到了，我不再理会其它，只与朋友们靠在落地窗旁边吃零食，喝酒水，絮絮叨叨聊八卦。
“后天交论文，我才刚开始写。郁闷。”晓默忧心忡忡地说，扬起手中的橙味汽酒，对嘴喝了一大口。她主修心理学，据说那门课不怎么好混。
“怕什么，明天一整天加一整夜，没问题的。”Grace笑嘻嘻，一脸轻松地打趣。
晓默仍哭丧着脸，唉声叹气：“你那是母语，写得顺手，我就没那么好混了，折磨死人。”
“你要不要早点回去赶赶论文啊？”我提议。反正这老什子party也没多大意思，还不如回去做点正经事。
“开什么玩笑，喻。”Grace夸张地大叫，瞪得那双化了烟熏装的大眼睛堪比小燕子了。“别想什么论文了，晓默，既然来了就好好玩，别听喻的，她是个老古董。”
“谁是老古董？”一个明朗的男声突然插话进来。
围成圈的女生循声望过去，原来是Martin。
大约是刚到，看来他花了点时间把自己好好捣持了一下。修身长裤，浅色衬衣，外套一件深色针织薄衫，金棕色短发微微凌乱，似用着哩水打理过，配合着漂亮的头型效果很不错，精神又帅气。
“喏。”Grace朝我努努嘴。
“哈哈，成天板着脸教别人这个那个的，确实是个老古董。”
“是你拉着我教的吧，可惜资质太差，怎么教都教不会。”我摇头叹气。
“呵呵…”Martin自知理亏，哼笑两声蒙混过关。
他伸着脖子四下打量，回过脸来状似不满地冲我说道：“房子不错，都不见你邀请我们来做客。”
“我这不是请你们来了吗？”
“这不算，我说私下的。”他微微倾身过来，笑意盈盈：“什么时候做中国菜给我尝尝？”说着飞快地眨了眨右眼。
这是抛媚眼还是咋地？我瞪着眼睛愣了两秒，有点消化良。郭子鑫那家伙跟他的那些女朋友说笑时貌似就这个状态来着。
老外小表情比较多而已…
我用力眨了两下眼睛，又微微晃了晃脑袋，去除杂念。把酒瓶子凑到嘴边喝苹果味的汽酒。
“下次，呵呵，下次做一大桌，你们都来吃。”我看了看眼前的三个人，随口敷衍。
“嗨，Martin。”
一个个子不算高，长相清爽的男同学朝我们走过来。Martin也与他打了声招呼，称呼他Dennis。那Dennis走近，扫了我们几眼又扬手拍了拍Martin的肩膀，兴致勃勃地说道：“介绍一下几位姑娘啊。”
Martin老老实实地一一作了介绍，到晓默的时候，那Dennis两眼放光笑得灿烂无比，显然是对晓默情有独钟了。
晓默是典型的南方女孩儿，个子小小皮肤水嫩，很娇俏可爱。重点是，个子小归小，胸围却异常宏伟。每次与她同去商场购内衣，我比划B还是C的时候她则在为D还是DD伤脑精。有这样的女孩儿站在面前，男人们总要两眼放些光芒出来。
Dennis 借着握手的机会不着痕迹地转到了晓默的身侧，笑得极为殷勤。
我挑眉，这人是猎艳来了啊。也对，Party-Party，本就是郭子鑫这类人的最爱，猎艳的最佳场所嘛。
我转身环顾客厅、阳台，想看看郭子鑫的猎艳进展。
下一秒，被噎住了。幸好没喝酒，不然铁定呛到。
没看错的话，阳台角落里那一对抱成一团的人正是郭子鑫和谁。我定睛细看，是个黑妞，身材异常热辣，侧身的S曲线漂亮的过火。个子只比郭子鑫矮了一点点。这莫不是哪里的模特？
我张着嘴巴傻瓜似的盯着那S曲线瞧个没完，那么惹眼，女人都移不开眼睛啊。
郭子鑫眼高于顶，运气却也出奇得好，一而再再而三地勾搭上这样那样的极品。
“不对！”我低低出声，惊得挺直了背脊，扭头以极快的速度浏览人群。
没有看到糖糖。
我暗自松了口气。若是被那暴力女见到了阳台上的情形，还不得大闹天宫把整个屋子给掀了。两人大概又分了…
我连摇头都懒得摇了。
“喻，在看什么？”有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回头，陡地被眼前一张放得巨大的脸吓到。一个不小心就该撞上眼前人的鼻子了。我下意识地退了一步，深吸一口气。
“Martin，靠那么近干嘛，不怕我撞扁你的脸？”我没好气。回过神，发现晓默和Grace都不知去了哪里，身边只剩Martin了。
Martin 站直了身体，朝我走近一步，两手突然扶住了我的肩膀。他眼神炯炯地看着我，眼中那抹绿色清澈见底。
我突然一阵紧张。有什么即将发生…
“喻，非要我说出来吗？”他说。眉头微皱，神情严肃。
“说什么？”我条件反射。
“唉…你是真的木讷，还是在假装？”他低下头与我平视。
“什么？”我嗫嚅出口。
心里打鼓，我很想后退，或者平地消失，在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出现之前。
无奈他的手握住了我的肩膀，根本脱不开身。
“喻，我…”他突然睁大眼睛停止了说话，表情变得怪异。
“宝贝，你在这儿啊，我一直在找你。”有个略哑的嗓音自我头顶上响起，下一秒我被一双手臂从身后搂住。我看到Martin的眼中闪过一瞬的惊异，接着是浓浓的失望。他的双手在我身后的那双手环住我之前，离开了我的肩膀。
我的脑袋出现几秒钟的空白，思考不得。
宝贝？谁的宝贝？
谁？
在我回过头察看之前，身后那双手的主人已经低头贴上我的脸，双手更加环紧了我的腰身，亲密地开口：“小喻，这位是谁？你同学？介绍一下吧。”
再次听到这个声音，我的脑袋里像是炸了雷，轰地一声被震得眼冒金星，耳边嗡嗡作响。
是唐衡！
我的脸陡地变热，滚烫。
我欲动作，身后的人却更紧地环住我的腰身，贴着我的耳朵低低说中文：“我帮你。”
始料未及，我僵住，一时间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动作。
不知我现在的表情是什么模样，眼前的Martin却似情绪一落千丈。先前还亮晶晶的眸子完全失去了光芒，那抹绿色也不再清澈，它们被藏去了阴影底下，我几乎看不到它们。
我突然不忍：“Martin…”
“Martin吗？你好，我是唐衡，电脑科学研究生。你呢？”
“我…我是喻的同学，与她一同修经济。”Martin低声回答，随即转移了视线，瞥向别处。
“那边有熟人，我去打声招呼，回头聊。”他说，转身离开。
虽心下不忍，我却着实松了口气。
我一直隐约知道Martin的意思，可为难得是我对他丝毫没动过那方面的念头。Martin是个十分可爱帅气的人，脾气温和性情爽朗，我很珍惜这个朋友。
拒绝一个在乎的人很困难…
我叹息，逃避不是办法，可总会到不得不面对的时候…
我的背还紧紧贴着某个人，密不透风。突然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我猛地咽了口口水，身体僵硬如石。
“喂，你可以松手了。”我低声说道。
“再等等。”他说，下巴抵着我的头顶。
“什么？”我皱眉，“你快松手呀”。
“我帮了你的忙，你该谢谢我吧？”他不动。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不对Martin没意思？”我突然想到这个问题，如果我喜欢人家，他岂不是捣乱来了。
“那还不简单，看你的样子一目了然。”
有那么明显吗？“可是Martin…”
“旁观者清。”他在我头顶说。
“好了，你可以放手了。”我说。
“还不行。”他又把脸贴过来，举止十分亲密。
“为什么？Martin在看吗？”我欲扭头去看。
“别转头。”
他的一只手突然窜上来，捏住我的下巴固定我的脑袋。
“太过火了吧。”我说。被他这么捏住，十分不自在。
“不会。Ayako在看。”
“什么！”我惊得差点跳起来，又要扭头，却被他加重力道的手指定住，动弹不得。
“你做什么？”我惊疑。
“我们互相帮忙，现在轮到你了。”
“怎么回事啊？”
我突然有点恼火。他根本是在利用我去伤害另一个女孩儿。
好吧，我虽然也或多或少地伤害了Martin，但那并非故意，也未蓄谋。而这家伙，明显是蓄谋已久，趁了这个空子理直气壮地利用我。
“就是让她死心而已。”他轻描淡写。手终于放开我的下巴，又回到腰间。
“那你直接跟她说啊。”
“说了。她不听，说只要这里没有女朋友。”
“所以你就跟她说我是你这里的女朋友？”我窝火。
“我说你是我唯一的女朋友，没有别人了，我爱你爱到发疯。”
老天爷！我被突如其来的一阵眩晕劈头盖脸地砸在脑门上，几乎站不住。
被利用得真彻底！
这回好了，没脸再见Ayako了。本来觉得那个活泼的小女生挺好玩，也许以后能交个朋友，现在什么都别提了，我还不成人家的眼中钉了！
我深深吸入一口气…
又缓缓吐出来…
除了接受已成悲剧的事实，别无他法。
“Okey，Ayako走了，Martin也走了。我们安全了。”
他终于松开了我。
“这是什么音乐？不像郭子鑫的风格。”他随口问。
“我的风格”我说。
“哦，不错。”
他转身走开，顺手在茶几上拿了一罐啤酒，穿过人群进了他的房间，把门嘭地关上了。
这个唐衡！不得了啊！平时正正经经的，为人也地道，以为他老实孩子一个，没想到发起疯来还真不走寻常路了…
我寻思着朝洗手间走去，得上个厕所放松一下紧绷的情绪先。
半路被拦，是Grace：“喻，你有男朋友了啊？什么时候的事情啊，怎么都没听你说过，还跟我们保密吗？过分啰！”她脸颊微红，烟熏装下的大眼睛里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大约喝了不少了。
“没有没有！”我挠头，“说来话长，我们回头聊。”我指了指洗手间方向，示意有要事得先办喽。越过Grace，匆匆走向洗手间。
门关着，里面暗着灯。我按下门手把推开门，又顺手开了灯。
下一秒，我又遭雷击。
白晃晃的灯光下，是两具纠缠的身体。女人被男人压在墙上，薄薄的衬衫大敞四开，而里头的胸衣早不知去了哪里。白花花的胸口被男人的手狠狠地覆住，此刻像画面定格一般僵在了上面；男人的牛仔裤扣子全开，女人的手经由那里探入，此刻也待在里头暂停了动作。两人的嘴唇迅速分开，气喘吁吁地朝我望过来。
下意识地，我啪地摁灭灯，再用了颤抖的双手以力所能及的最快的速度带上了门。
狠狠咽了口唾沫，狠狠擦了擦额头，机械地拨开人群，来到我的房间门口，开门，进屋，关门，锁上。
咚地脑门磕上墙，痛感和眩晕同时袭来。片刻，我的脑筋得以再次运转。
奶奶的！不知道锁门的吗？兴致一来真就只用下半身思考了吗？
活该被看！
不对，我才是受害者，好端端地非要受这种刺激！以前只闻其声也就算了，如今还要看其人，真枪实弹实打实地上演了…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郭子鑫的朋友们果然同他一路货色。
今天真他妈的惊吓连连…
我长长呼出一口气瘫软在小沙发上，再也‘素质’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