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三章（1 / 1）
郭子鑫果然又带了糖糖回来。两人在哪里喝的醉醺醺，步伐不稳地撞进屋子。我觊了眼表，12点，还不算太晚。
糖糖进了洗手间。我蹿出房间，拉住倚在冰箱上喝水的郭子鑫。
“郭子鑫，你们有完没完？”
“怎么了？”他装困惑。
“你就那么爱吃回头草吗？”我皱着眉摇头。想到他那一堆烂摊子我都替他头疼心烦。
“吃回头草总比饿死的好，是不是？”
“好吧，我管不到你。”跟他说道理简直是对牛弹琴，自取其辱。“但是如果你们又在屋里吵架，让她摔了什么东西，再砸个什么洞出来，你就给我滚蛋。”
“睡个觉能摔到什么东西？”他扯着嘴皮子哼笑，“要不然你在我门口守着，以防她兴致高了冲出去砸了你的破铜烂铁。”
“少来恶心我。”我擦擦额头，趁糖糖还没出来又压低嗓门警告他：“管好你们的嘴，别又半夜乱叫，我不保证我能忍住不去踢门，坏你们的兴致。”
他不作声，百无聊赖地摇晃手中的矿泉水瓶，哗哗作响。
“好，我尽量管住她的嘴。”他回答。勾了勾嘴角，要笑不笑。
我冷不丁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寒毛乱竖。趁暴力女还没出来之前赶紧拐回房间来。
我掩了门，窝在房间里唯一的单人小沙发上看书，刚读了两页纸就听见有人轻轻敲门。大约是唐衡。我应了一声让他推门进来。
门被推开，正是唐衡。他背着电脑包站在门口，微微探了头进来。接触到我询问的目光，他开口：“抱歉，那么晚找你，我刚刚从学校实验室回来。”说着歉意地一笑。
我忙回答：“不晚不晚，呵呵，啥事儿？”。
他又看了看屋内，犹豫片刻，偏了一下头说：“我们客厅说话吧。”
我愣了愣，在这屋里被人这么正经地对待还是头一遭。换作是郭子鑫，保准一进门来问也不问直接跳上我的小床，顺便翘起二郎腿来说话。
被人不当一回事儿惯了，自己也早不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我随即点头，放下书起身跟他来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唐衡先回了趟房间，放下电脑包，脱了外套，手里拿了本什么出来，厚厚一打纸。
他就近在沙发上坐下，把那一打装订整齐的纸张递给我，说：“明天会有个人来取这本笔记，麻烦你到时候给他，我明天有事出门，碰不到他。”
我接过，随手翻了翻，看到上面是密密麻麻的资料数据，空白处还频繁地标注了很多手写的笔记。隔行如隔山呐，我只略略瞟一眼，就被一堆不认得的词汇吓回了目光。
高科技精英不好做喔！心下不得不赞叹一句，这唐衡同学果然牛，科学家的料！
“你同学来借笔记？”我随口问。
“嗯。她叫Ayako，是位日本同学，你明天把笔记给到她就行了。”
他起身朝冰箱走去，拿出一罐啤酒对我扬了扬手，说：“喝啤酒？”。
我摇头表示不喝，刚摇晃了一下，就别筋似的定在一个角度僵化了。他扬着啤酒的手也在半空停滞了片刻。
——啊…啊…嗯……
有不堪的声音自那个永恒不变的方向溢出来。
我僵着脖子不知如何是好，朝唐衡瞥去一眼，他关了冰箱门拿着啤酒正朝我走过来。
这个郭子鑫！动作也太快了吧，大约两人一进房间二话不说就化作了野兽了。
那声音时高时低不断敲击我的耳膜。备受折磨。而一边的唐衡啪地开了罐子，默默地喝他的啤酒，也不多言。
这要是我一个人么，大不了直接走回房间关门听歌，可如今这样的情形，怎么办？与唐衡的对话硬生生中断，我突然起身回房岂不显得小家子气！可是就这么干耗着又如坐针毡。
我思绪翻涌，搜肠刮肚寻找话题，得赶紧说点什么才好。
“那个…你有女朋友的吧。”我冲口而出。
好了，话题是出来了，我脑袋却轰地一下炸开了锅，脸上瞬时一阵潮热。这种时候问这样的问题还不如被沉默溺死得好！
他扭头看向我，好像也被那一连窜要命的声音困扰到了，抿着嘴硬是没说话。
——唔……嗯…嗯…
尴尬至极。
“嗯。”唐衡终于出声，咬着牙齿吐字不清，“她不在这里。”
“呵呵，是嘛…那真可惜。”
我有冲动咬掉自己的舌头…
受不了了！
我跳起身，握着笔记本朝唐衡挥了挥：“我明天给她，去睡觉了，晚安。”
逃也似地闪进房间，甩上门把脑袋使劲磕向墙面，咚的一声，天旋地转。
我扶稳了墙，等着眼前景物恢复正常。
终于墙是墙，门是门，桌子也好好地固定在那里了…
我拖着脚一屁股坐进小沙发里，重重叹气。
我的脑袋一旦短路，那是无药可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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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在叮咚叮咚响个没完。吵死人。
我翻了个身把被子扯到脑门上，试图将那个恼人的声音隔绝在外。
——叮咚、叮咚
——叮咚、叮咚
——叮咚、叮咚
“SHIT!”我翻身坐起，用力揉了揉眼睛，抬腕看表。才10点钟，是谁这么不识趣大清早地来敲门？
我打起精神，翻身下床汲拉着拖鞋来到客厅门前，凑到猫眼上看来人是谁。
“咦？”好像是个美女。找郭子鑫来的？我瞬间翻了个白眼。不知道糖糖走了没，不然可真有好戏看了。
我爬了爬头发，又大略地理了理发皱的T恤和棉质运动裤，开门迎客。
门外站的美人小巧可人，发黑肤白，妆容精致轻盈，整个人水灵灵的。就是矮了点，比我的肩膀略高出一点点。我上下打量她的当口，她微微一笑，开口：“你好，是关喻吗？”
发音很奇妙，不像是中国人说的普通话。
“是的，我是关喻。”我回答，奇怪她怎么会知道我？
“我是Ayako，嗯…是——唐衡——唐衡的——同学。来——来——”
她‘来’了半天‘来’不出来了。表情尴尬。
原来是那位日本同学。我微笑着耐心等她下文。她终于放弃讲破碎的中文，改口英语会话。
“不好意思，中文说不好，我是来取笔记本的。”她恢复礼貌的微笑。
我侧身请她进屋。关上门把她带到客厅，指了指沙发请她就坐。
她轻巧巧地坐下，四下打量了一番，说：“好可爱的公寓啊。”
我笑笑，心想日本人果然礼数多，这公寓怎么样都说不上“可爱”。不过唐衡来了之后确实把客厅收拾得挺想摸象样，沙发是沙发，靠椅是靠椅，地毯无毛无发，茶几无散乱的茶杯碗碟，电视无堆积的灰尘…… 自那以后，我在客厅的动作也不得不收敛了许多——不好随意把人家收拾好的地方弄乱喽，也避免总是被他使唤来大扫除。
这样看来，倒也勉强算得上‘可爱’，至少比以前那模样可亲多了，我略略环顾一下可爱的客厅，呵呵地点头同意。
“要不要喝点茶？”我客套。
“好的，那谢谢了。中国茶吗？”她问。
我愣了愣。我喝得全是超市随便买的茶袋，并没弄过什么中国茶来喝。被她这么一问，好歹想起来之前似乎带了几包铁观音来，一直没动过，大概被遗忘在橱柜的哪个角落了。找出来喝掉也好。
我略一沉思，回答：“嗯，中国茶，你稍等。”
我跑进厨房，循着记忆搜索橱柜，不消一会儿果然找到了两盒铁观音，又赶紧拿了水壶灌水，插了电煮上。
趁着空隙匆忙刷牙洗脸抹面霜，一阵折腾，竟然赶在水煮沸之前完毕了。
匆匆泡了两杯特腾腾的中国茶，我小心翼翼地端着杯子进客厅。
突然映入眼帘的情景叫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抖了一抖，杯子里的热水颤了两颤，幸好没有泼出来。
那家伙勾搭人还真是不分地点场合人物啊！
郭子鑫赤膊着上身，下面只围了条浴巾，两只手抓着挂在脖子上的毛巾，大剌剌地杵在客厅与小美女谈得正酣。
“OMG！”我颤抖着手赶过去，放下杯子，转身瞪他的脸。
“你个暴露狂，没看到这里有陌生人吗？吓死人了！”
他把目光从小美女的脸上转至我的，微微皱眉。
“小喻，哪天能不这么大惊小怪么？”他说，“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似的16岁？”
“人家又不认识你，别把所有人都当成你的那些女朋友！”我不愤，“对了，糖糖呢？”
“一早回去了。”他调转目光去看小美女，勾起嘴角笑：“回头见。”
转身离开，终于消失在浴室门内。
“没想到郭子鑫和唐衡是室友啊。”Ayako惊奇地说。
“是啊，唐衡搬来不久。”我说，坐下来把茶递给她。“咦，你认识郭子鑫？”
“嗯，他好像还蛮有名的啊，你是他的女朋友吗？”说话间她笑得不怎么自然。
为什么我感觉她的眼睛里透露着类似‘可怜’我的意味？
“我不是他女朋友，室友而已。”我立马澄清。
“哦，那就好了。”她突然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小声跟我嘀咕：“他虽然长得很卡哇依，可是女朋友太多了。我有个朋友喜欢他，很伤心啊。”
卡…哇…依……我被这个词震撼了一下。脑袋里忽地浮现出郭子鑫挤眉弄眼傻了吧叽的卡哇依模样，冷不防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
日本人的形容词真要人命…
“不过他的身材很棒啊，比很多日本男孩的都好呀。”Ayako边感叹边朝浴室方向望去一眼。
呃…他要是不常常跑健身房把身板子练结实一点，哪个美眉陪他玩哟。不过么这ayako还真八卦得可以，说话也直来直去的，挺难得。
我起身去房间拿来笔记本交给她，她随手接过，也不翻看，道声谢就手脚麻利地将本子放入随身的大挎包里，又眯起眼睛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茶。
“这茶很…特别…”Ayako说。
“呵呵，是啊。”我点头。一般来说，你若不喜欢某样东西，又需要给予评价的时候，‘特别’这个词就是最好的选择。
“唐衡早上电话里跟我说他有事出门，不知道是什么事呀。”
“不清楚哦，只说有要紧事出门。”
“嗯。”她捧着茶杯像在暖手，眼睛望着我的隔壁房间，轻轻柔柔地说：“那是他的房间吧？”
我点头之间，突然模模糊糊意识到了什么。
像是……Ayako找上门来，也许并非为了那本笔记吧。而唐衡让我代交，自己不知去了哪里，
像是……避而不见吗？
“喻，你可知道唐衡有没有女朋友呢？”她安静了半晌之后突然开口。
“我也不太清楚啊，好像是有的，不过不在这里。”我把昨天得到的一点信息交待出来。
“是啊，没见过他身边有要好的女孩子啊。”她眉宇间有失望，勉强笑了笑说：“不在这里在哪里呢？”
“这个我也不知道了，他没说。”
他的女朋友是何方神圣呢？
我有点好奇。
Ayako望着那扇门发愣，大概也在思考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