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偶遇？（1 / 1）
我站在门外，从狭小的门缝里隔着一层薄纱帘子窥视着屋子里头的那个人，只要我大胆地毅然地推开门，掀开垂下的帘子我就能清楚地看到他的容貌，可是，我不敢，我提不起勇气再向前。如果不是他，我能怎么样，说一声抱歉然后逃跑似的离开？如果是他我又该如何，我还清楚地记得那天他捂着胸口忍着疼痛的样子，那天晚上临睡前收到的信息：以后请当我是陌生人。多么残忍绝情的文字，我现在还能鼓起勇气再靠近他吗？
屋内的人似乎发现了我的存在，视线突然朝我的方向扫过来，瞬间，我们的目光撞击在了一起，引起细小的花火后安静地熄灭。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僵硬，即使隔着薄纱帘子，门缝也狭小得只允许视线穿过，我还是可以隐约看到那双没有波澜的眼眸正盯着我，我深呼吸一下，手轻轻搭在门上，轻轻推开。
我掀开帘子，与他四目相对，定定地看着他清淡若水的眼眸，他的眸子仿佛是天上璀璨的星月，淡淡地放着迷人的光辉，让我顿时觉得有一阵清风从身上拂过。他的嘴角微微勾起，转瞬间眼眸里的如水的柔情换成了嘲笑和鄙夷。
“莫小姐，真巧。”
短短的一句问候，声音有些刻意的坚硬冰冷，视乎带着无尽的恨意深深地刺痛着我的心。
巧吗？
你要说这是一次偶遇吗？
我心里堵得慌，仿佛有一口气一直憋在心里，卡在喉间却怎么也出不来。
我深呼一口气，故作平静，出声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轻笑一声，瞥了我一眼，嘴角肆意地上扬起优美的弧度：“那么莫小姐认为我来这里做什么呢？这里是享乐都，我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不是嫖娼又是做什么呢？”
叶子觞，算你狠！
你总喜欢把莫须有的罪名安在自己的头上是吗？
“难道你也有这种特别的爱好吗？本来我只认为你是被迫的，没想到你的取向也是有问题的。”我知道他是骗我的，我实在无法将他与这里的嫖客联想在一起。
“那又怎么样。”他的话很淡然，丝毫察觉不出生气。
“……”一时词穷，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竟然没有因为我的污蔑而生气发火，这样有点不像我以前认识的他了。我目光躲闪着，不敢直视他的眼，却发现原来屋内除了他还有一个人，一个女人，他家里的小保姆芳菲。
我走到她的面前，弯起嘴角，淡淡道：“芳菲，可以请你帮我到楼下拿一杯橙汁吗？”
她瞬时惨白了脸色。
我增加笑意，疑惑地问道：“怎么了吗？你没事吧？”
“没事，莫小姐稍等。”
她刚离去，我又踱步到叶子觞身边，抓着他的手一扯，自己顺势靠在他的胸膛上，温热的气息撒在他的侧脸，暧昧地挑拨摧毁他的疏离：“帮我做件事。”语气是命令而非请求。
他轻轻挑眉，视线至始至终都停留在我的脸上，神色淡然无波，平静的脸上兴不起一丝的波澜。
“我要她的右手，你知道的，她打过我。”
他清润怡人的视线深深地盯着我，“好。”
靠得有些近，我可以感觉到他的气息扑撒在我的脸上，带着浑厚的男性气味，我稍稍别过脸，将视线移向一边的窗外。房间在二楼，从这扇窗看出去正好就是一楼的大厅，可以清楚地看到舞台上的表演。兀地，我撞到一道炽热的目光，身形微微颤了一下，竟然是惜墨。
惜墨黝黑深邃的眼眸中带着浓郁的怒火，那锐利的目光视乎是在指着我，指责我不该靠身边的男人太近，指责我不该主动投怀送抱？
我慌忙推开叶子觞，可他的手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圈上了我的腰肢，紧紧地箍着我，我对上他嘲笑得意的眸子，他的眼眶略深，眼珠的颜色是很深的褐色，近似于墨黑，以前的我最喜欢他的这双深邃难解的眼睛，虽然它总是显得太过冷清，可是我不是没有见过它温柔带笑的时候，当他的笑意出现在眼睛里，狭长的眼角微微上扬，那时的他总是说：“莫言，别闹。”我在他怀里，总觉得下一刻自己就会融化成一汪春水。瞬间，我的心中突然放弃了挣扎，有一种安于现状的满足。罢了，我不知不觉缓下神色，就让他看吧，凭什么他可以抱着别的女人，我就不能落在别人的怀抱。
子觞嘴角噙着笑意温和地看着我：“莫小姐，我们走吧。”
“去哪里？”我声音不重不轻地问道。
“怎么？遇见旧情人也不下去打声招呼吗？”他轻拥着我，走出房门，一步一步走下楼梯。
惜墨眯着眼在我和子觞两人身上徘徊，舞台上的灯光灿亮耀眼，天花板上的旋转吊灯闪烁着多彩的光芒，烟雾弥漫，声音吵杂的大厅里，我和子觞并排站着，我挽着他的手臂，他搂着我的腰肢款款从楼梯上下来。子觞身材修长，身上是一件休闲的白衬衫，衣袖挽起，露出健康肤色的小臂，面上带着温柔魅惑的微笑，头稍稍偏向我这边，下巴低着，仿佛清淡的吻随时都会落在我的发丝上。我的身材窈窕有致，长发及腰，容颜清秀美丽，与他站在一起，十足的俊男美女。
惜墨坐在他的位置上，一言不发地看着我，把玩着手中的高脚杯，杯中的红色液体在不停地晃悠。我突然想起高中时候爱慕他的女同学说过的话，君惜墨沉默下来的时候特别地勾人，尤其那双眼睛看得人心里轻颤。其实我知道他不说话并不是像她们说的那么酷，不过是天生就不善与人交际，尤其不喜与陌生人交谈，索性惜言如金。惜墨在我面前总像是一个谈笑自然的大男孩，可是，我知道，只要他不在我的视线内，他就变成了一言不发的孤独癖。
我在他的沉默注视中自然地避开了他的眼睛，却控制不了自己的眼睛在他白皙修长的手指上流连，待看到那只举着酒杯的手的手指上戴着的戒指，我为自己内心的恐惧感到悲哀，连呼吸都觉得卑微。过了明天，我的无名指上也会戴上一个属于别人的标记，就如现在的他。
“你好，君经理。”子觞微笑伸出手去。
惜墨回握，“你好，叶副总裁。你年纪应该和我差不多，现在就当上了副总裁，果然年轻有为。”
我站在他们的旁边，看着这两个男人稍长停顿的一次握手，汗水湿透手心。
“君经理客气了，你不也是同样当上了经理吗。后天莫言婚礼，希望你能出席。”子觞不露声色地将烫了金印有双喜字的红色请帖放在桌上，骨骼分明的手指轻轻往前一推，推到了惜墨的面前。我呆呆地注视着惜墨的反应，他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的心痛，可是只有那一瞬，接着他又穿上了他一贯的沉默。他只是低头拿起请帖，翻开，一直看到最后一行，“好的，我会去。”他点点头，合上请帖站起，转身想要离开。
“君经理现在就要走了吗？可否赏脸一起吃顿饭？”
惜墨的身形停住，回过头，很有礼貌地回答：“荣幸之至。”
我们三个人进了一件雅致的包间，菜很快就端了上来，惜墨被子觞邀请至主宾席，我陪在末座，子觞主动地坐在我和惜墨中间。
子觞开始说话，我见自己的酒杯中空空如也，连忙拿起酒瓶斟酒，惜墨远远地用手制止了我：“你胃不好，喝饮料就可以了。”
“哦。”我悄悄地放下酒瓶，想要给自己倒点鲜橙多，可是却别子觞制止了，“君经理那是客气，你怎么能真用饮料代替？”说着朝惜墨方向笑了笑，“莫言的酒量可是不错的，你不让她喝她会跟你急的。”
惜墨淡淡地说：“我一向不主张女孩子喝酒，意思到了就行。”
我低头喝了口饮料，真希望这场晚宴越快结束越好，每一秒钟都是煎熬。
惜墨和子觞像是在比赛似的，谁也不让谁，你一杯我一杯地喝下去，惜墨一向不喝酒，他对酒精有些过敏，刚喝了几杯脸上就爬满了绯红，但听他说话的语气至少还可以听得出他还是清醒的，谈笑自若。现在才发现，我对于惜墨的了解，也不过如此，原来他不是喝不了，而是不喜欢喝，不愿意喝。
惜墨喝了三杯之后，刚喝了口热茶，子觞又执起酒杯站了起来：“我再敬君经理一杯，希望君经理以后多多与我们叶氏企业合作。”他手中拿的是用来分酒的酒樽，五十六度的烈酒，那里边至少有近一两的量，惜墨微微蹙眉。
我看了子觞一眼，惜墨刚喝了三杯，气都没喘一口，这个时候苦苦相逼又是何必？我知道你的酒量好，可是惜墨不行啊！然而子觞面无表情，并不看我。
惜墨举杯的时候，眉间的褶皱明显加深，我没有办法不想他那从小就不怎么好的胃，着急之下也管不了那么多，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已起身阻止，“你的胃不好，不如慢慢喝，何必急在一时。”子觞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果然是睡一张床的情义，君经理的酒量摆在那里，你又何苦这样心疼地护着。”他刻意咬紧了“睡一张床”四个字，嘴角噙着无害的微笑，可是我却仿佛掉进了冰冷的湖底，冷得就快停止了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