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1)
那伤口虽然止过血,但金创药毕竟不是仙丹,这一路奔波未歇半刻,伤口自然又再度开裂。
甄生拉住展昭的袖子,轻声道:“我先给你包扎一下。”说罢迅速撕下一截衣摆,好在这布料远不如现代的结实,比了比发现长度不够,只好又撕了另一边,两条系在一起,将伤口扎紧,粗略地包扎了一下。折腾完甄生看到自己身上衣衫破烂,心疼得直皱眉,二两银子的衣服啊,这损失以后一定要补回来,就让展昭请吃饭吧,一顿不够多请几次……
展昭的嘴唇由于失血过多有些苍白,眼神却依然坚定平静,问道:“甄生怎料到是他所为?”
甄生道:“我瞎猜的,展兄在办案时受了伤,多半是与此案有关联之人所为。”顿了顿又道:“在下虽初出江湖,但南侠展昭的武功威名也还是知道的,这人能伤到你,多半是暗算得手吧。”
展昭见他口齿伶俐,心思机敏,真正动了惜才之意,展颜笑道:“看来咱们开封府要出第二个公孙先生了。”
甄生见他一笑,全身如沐春风,暗道这种刚毅的男人柔情起来真是勾人魂魄。回过神,耳中又听他叹道:“甄生才智过人,所料分毫不差。不仅如此,如今展某也深受此案牵连。”
甄生故作讶然道:“怎么说?”
展昭道:“我去那惜春院查案时,一时不慎被药昏迷,有人在我身旁也放了一朵红花。醒时方知展某竟被惜春院老鸨和……和一位姑娘栽赃杀人,还状告到了开封府。”
甄生闻言,似笑非笑地看了展昭一眼,哪里是你一时不慎,分明是被那个长得和你曾经的未婚妻几乎一模一样的头牌如梦姑娘迷得丢了魂,这才轻易落入别人的圈套。犹记得电视剧中他几次三番进出惜春院,虽为查案亦不无私心,只可惜那女子非但枉负了他的情意,还陷害他是杀人凶手。
叹了口气,甄生只得装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继续问道:“那后来你是如何脱身的?”
展昭道:“由于被杀的姑娘尸首不翼而飞,此案暂时无法定罪。展某此番得以出牢查明真相,全赖包大人替我一力承担下来。展昭临行前曾对大人说过,此案不破,真凶未逮,展昭愿曝尸荒郊,无颜再见大人。”
展昭语气虽淡,却让甄生感受到他与包拯之间那种无需言语,可将生死交付的深厚信赖,说不清是感动还是羡慕的情绪在心底倏然划过。“难怪你适才不愿回府……”甄生看着他凝重的表情,心中生起敬意。
展昭微微点头,目中流露出坚毅之色,自披上官服之日起他便知道,此道无坦途,惟有一路披荆斩棘,咬牙前行。只要胸怀坦荡,公理正义自在人心。
甄生宽慰道:“人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展兄何不假装双目余毒未解,出其不意以弱示敌,伺机将贼人擒获。”
展昭赞赏地看了她一眼道:“甄生所言与展某不谋而合,你这个朋友,展某交下了。”
甄生闻言暗自窃喜,自己和展昭交上了朋友呢,若是让以前那些死党知道,还不羡慕死她们。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能和展兄为友,实是甄生之幸。”这些文绉绉的话她似乎越说越顺口了,忽然话锋一转,半真半假地道:“他日还望展兄能在包大人面前多多美言,为在下择一薪俸多又轻松的好差事哈!”
展昭见状含笑摇头,不置一词。
夜探青楼悄伴
不过半个时辰的路,二人已赶至安平县,穿过数条街道,直奔“惜春院”而去。展昭来过多次,对惜春院的布局了如指掌,带着甄生跃上屋顶向白如梦的屋子径直行去。甄生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尽力不踏出声响,但见他动作流畅自如,步履如夜猫般落地无声,不禁感叹“御猫”之号当真名符其实,忍不住轻声取笑道:“原来展兄还是花丛老手,如此轻车熟路,小弟失敬、失敬。”
“你……”展昭一时无语,只得不作理会,迅速跃过另一处屋檐。
恼羞成怒啦?慢点啊,等一下嘛……甄生还未来得及腹诽完,展昭已在一处屋顶站定,猫下身将瓦片揭开一缝,俯身向下望去。只听屋内有个男子的声音大声道:“我告诉你,我要娶你,我偏要娶你!”
甄生行至展昭身侧,听到这人的话不由哑然失笑,想不到自己第一次听墙角,便听到了经典的求婚桥段,不过这男主角似乎有些一厢情愿呐。接着便听一个女子的声音道:“不,这不可能,我的心早已死了,这事过后,我要带兰兰回凌水去。”
那男子的声音带着些许怒意:“你要回凌水?你在做梦,古夫人会放过你吗?老太监和古夫人设计展昭,这场官司是稳赢不输的。他们做事一向不留后患,你想会放过你们两母女吗?想要活命,你只有一条路可选,就是嫁给我!”
展昭听到那人提及“老太监”,心中一凛,原来那老鸨古夫人尚有同谋,老太监……莫非此事涉及宫中?那大人……只怕大人亦有危险!
展昭凑到甄生耳际道:“你在此处候着,展某去诱他道出真相,若是听到那老太监的身份,请务必立即前往开封府告知包大人。”
甄生拉住他道:“我走了你怎么办?”记忆中这个工作狂办起案来一向很拼命。
展昭道:“我不会有事,切记得知真相后速回开封府传讯,不必理会我。”说完便翻身跃下。
只剩甄生一个人孤伶伶地待在屋顶上,她突然怔住,意识到自己正在参与着一个危险而重要的破案过程,此事并非儿戏,于是小心地俯身趴在展昭刚才的位置,凝神从缝中向屋内望去。但见一个身材中等面目平凡的男子将一白衣纤柔的女子压在身下,那女子双腿乱蹬拼命反抗,却敌不过他的蛮力。展昭用面巾蒙住双眼,踹门而入,向着二人的方向喝道:“放开她!”
听得踹门声,那男子一惊,双手松了松停下动作,那女子趁机挣脱跑到展昭身边,又惊又喜地道:“展昭,是你……你没死?”
展昭一把将她护在身后,向那男子昂然道:“我说过,我很长命。小飞,你究竟是受何人指使?”
“红花杀手”小飞好事被搅,心中怒意横生,面露狠色道:“想知道,下辈子吧!”话音未落,便“刷”地抽出桌上长剑,急速向展昭刺去。
展昭两耳听风辨位,剑至身前,敏捷地侧身避开。小飞一击失手,聪明如他,顿悟展昭现在全靠听觉来辨别他的攻击,阴阴一笑,减缓了速度,手中剑锋悄无声息的向胸口再度刺去。展昭猝不及防中了一剑,顺势飞身而退。小飞的剑锋寒光闪烁,片刻不停,已对准了展昭咽喉。
甄生见此情景只觉脑中“嗡”的一声,纵然她此刻闯入,也快不过那人的长剑,骇得紧紧闭上了眼。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白衣女子抢上前去,挡在展昭身前,流着泪对小飞哀声道:“小飞,我求求你不要杀他,我求你,我……我答应……嫁给你。”
小飞将剑架在展昭颈上,看向她的目光欣喜中夹杂着一丝怀疑,犹豫了一会儿方道:“如梦,你真的肯嫁给我?”
白如梦点点头,小飞终于确信,脸上露出欢喜之色,收了剑,点了展昭的穴道后带着他出门而去。
甄生一颗心终于落回原位,悄悄尾随在小飞身后,见他进了一间偏房。窗户是纸糊的,甄生悄悄伸手在窗户纸上戳了个窟隆,从洞中望见他押着展昭进了一条密道。
甄生犹豫了片刻,想到红花杀手的武功,终究没有胆量上前,只得暗自记下小飞开启机关的手法,躲在房外静候时机。
不多时小飞走了出来,甄生确认他不会再折返后,迅速窜入房中反手将门掩上,心中暗道,有武功的感觉就是好,动作轻盈俐落。她照着小飞的开启手法转动书柜进入密道,密道内阴森黑暗,甄生小心地沿着石阶一路下行,走了一小段路,才看到隐隐火光,下到底,但见展昭跌坐在地,双手被长长的铁链分别锁于两根石柱上。
“谁?”展昭听到响动微微侧头,声音依旧不失沉稳。
甄生轻声道:“是我,你没事吧?”
展昭认出是她的声音,遂放下戒备道:“没事。”
甄生顿了顿道:“刚才的情况实在惊险,展兄就没想过,万一那女子没有挺身而出……”
展昭怡然笑道:“你放心,展某行事向有分寸,倘若那时小飞的剑再刺过三分,我便会真正出手。”
“原来是这样啊。”甄生恍然大悟,心下却有些微恼,这家伙也不事先跟我说好,害我白担心一场。
展昭微微叹了口气道:“展某亦未料到那白如梦会挺身相护,如此却连累了她。”
甄生不甚赞同:“若不是她诬陷你在先,展兄又怎会落到今日这地步,何须歉疚。”
“展某身在公门,见惯风雨,谈不上什么连累,她一介女流,自不可同日而语。”展昭顿了顿又忧心道,“展昭离府日久,却仍不能查明真相,只怕大人会因我之事受到责难。”
甄生道:“展兄此刻的处境只怕要比包大人凶险许多……你总是这样事事为别人着想的吗?”在现代这样的人怕是要绝迹了。
展昭不置可否,说道:“甄生,如今展某被困于此,这周围的动静便劳你多多察探了。”
“不必客气,我会留意的。我先出去了,但是你的伤……”甄生看着他夜行衣上流出的暗红,这已经是他身上挂的第三道彩了,这人……真的没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