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人不能随便喝醉（1 / 1）
“水。”
“你不配！”
忍着太阳穴击鼓般的痛，林叶泽眯起眼看－－以当前的姿态，他确实不配指使人端茶递水。他正被黎叙半压在身下，才套上的衬衣扣子没来得及扣就被暴怒的男人揪住领口。乱糟糟的褶皱让他眉头更深。他讨厌烫衬衫。
“水。”
“自己倒！”
没僵持太久，推开黎叙下床。突然被一张被单裹住腰：“裤子！”
注意到友人压抑的声音和羞红的脸，再看看床尾的女生，忽然有点明白了：“我习惯裸睡你又不是不知道，因为这个妄下定论未免……啊，客观地说，发生关系的双方也不见得非要全脱光。”
（不要这样站着做思考状！）
黎叙冷汗。快速捡起地上衣物，连同思索中的男人一起推进盥洗室。很快林叶泽穿上该穿的出来了，跑去倒了杯水慢悠悠喝起来。旁若无人的态度，似乎压根没把黎叙和卧室里的女人当回事。
“你和她做了？”
瞟他一眼：“理论上说，我不会那么没品，又不是你来者不拒，只会拼命吃。”
被挖苦的部分黎叙暂且当耳旁风，追究：“结论呢？到底做没做？”
他哪知道做没做，一段空白的记忆，在不知道事实的情况下不能否认也不能承认。而遭遇指责，林叶泽在缄默中微怒。有些事他不愿多想，特指白天看见的一幕，想起来，除了加剧偏头痛，还徒增恐慌。
他能预料到下面可能出现的对话：不管怎么讥讽黎叙不检点，警告他没资格操心他的忠贞，黎叙最终的回答一定是“库玛酱需要、这是为了她”。而这些只会迫使他不得不正视自己懦弱的一面：他没胆子大声问『为什么你会和她在一起？』
就是没胆！不是什么出于对小不点的信任尊重之类冠冕堂皇的理由。
憎恶这样的自己，却没有办法。
水杯被重重扣桌上，林叶泽冷声：“局外人走开！”转身走进盥洗室。
“你要干什么？”
“冷静一下，免得我揍你。”
“喂－－”黎叙自然不知道他生气的理由。
不久传出冲淋声。
再不久，门开，林叶泽一身水汽，湿发挂着水珠，命令：“我要干净衣服！”并强调要“那件没有印花的灰色加厚莫代尔棉T恤”！
“给我差不多一点！”咬咬牙，黎叙转身走向卧室。
“还有内裤！不要白色也不要花的。”
“知道、不要再说了！”
既然不喜欢白色和花的，为什么还要买？站在衣橱前黎叙浑身不自在。明明他是捉奸在床的正义一方，现在在替犯人找内裤……脸上愤怒的红早被莫名的羞臊替代。
余光睨见女人还呆坐在床上，“看什么看！？”
女人慌张张摸下床，赤着脚站立不安。其实除了没穿鞋、半身裙坐出些褶子、头发有些乱，她没有其他不妥。倒是唯唯诺诺的模样在这样的场合让人生厌。
“我、我可以走了吗？”
“话没说清楚前不许走！你是谁、哪来的、和阿泽做了吗？”
“我……”
被陌生男人不加修饰地问做没做过，她结巴了半天没个所以然。眼瞅男人合上橱柜门要走，才挤出声音：“我是研究所的学生，我和林叶老师没什么、真的没什么的。”终于一股脑全说了，“老师他醉了，好奇怪才喝了两杯就不省人事。啊、我是和另一个同学一起送他回来的，我们怕他是酒精过敏，结果他吐那个同学一身，还把她骂走了，然后抓住我不放，要我拖地……老师的酒品实在……”
“怎样？”冷不丁林叶泽出现在门边，斜倚着门，腰间围有浴巾一条，手里端杯水。出浴的男人没给卧室添加春意，反让寒气浓了几分，“我完全不知道自己酒品如何，正好说来听听。”
“穿、衣、服！！！”
T恤、内裤和家居裤统统扔向林叶泽。
“我想知道自己的酒品。”
“你根本没有酒品，喝两口就晕，醉了象猪一样死睡。最可恶的是睡着不给人碰，醒了会为死不承认骂过人而发脾气。”刚还扬言要揍他。
黎叙的话得到点头赞同：“好像真的是这样，老师的起床气特别大。”
“不是‘好像’、就是这样！跟他那么多年，太了解他了。”
“是么？”林叶泽的面露无辜明显是装出来的，因为他说的话虽然语速很慢，但怎么听怎么感觉字字恶毒，“我怎么一点没有吐过的印象？骂人也是。啧，居然用‘不省人事’来形容我，不过是两杯啤酒，我有那么差吗？看来下学期有必要让你交一份以‘不省人事’为题的报告才行。”
其实他连她的代课老师都不是，但这品性，已经完完全全的被说中了。
至此，事情总算澄清。而为何拖地的人后来蹲床上，得怪黎叙不好。见大门没关，门口还散落女式小提包和高跟鞋，立马为库玛酱鸣不平，被当成强行闯入的歹人，吓得女生跑卧室想叫醒林叶泽，又被起床气很重的家伙推开，缩在床脚不敢动弹。
“就说嘛，阿泽敢乱搞女人，当我不存在啊！”
“请问你和老师是？”质疑的目光“唰”扫向黎叙。
被林叶泽一瞪：“多余的话不要说。既然没事，都给我滚。”
“这都几点了赶她走？”不能让女人独自晚归是黎叙的准则。
“喜欢你带走。”
“喂，她是你的学生，还上、过、你、的、床！我带走合适吗？”
知道是低俗玩笑，闻者却陡升怒意：“上过我床的人还不是一样坐上你的车。”
“什么意思？”
“很不幸我看见了。”
火药味迅速扩散。
“两位不要吵架，有话好好说。”尴尬的第三者没因听到不该听的内容而暗喜，想抓林叶老师把柄这个行为本身就要担风险，她可不敢。
在她这话之后，是一小段静默，很短，却足以让人窒息。
打破静默的是黎叙，他用尽量轻松镇定的笑容看着女生：“我和他是吵架中的青梅竹马哟。”老毛病依然，伸手搂林叶泽，“看来今晚没人送你回去了，我和你的老师还有事要聊，路上小心。”
林叶泽没立刻支开他。只拉长脸、散发出绝对的生人勿近的气场。
－－但，冷脸的老师是被柔和微笑的不知名的男人从侧后方抱着的！修长骨感的漂亮五指紧贴老师的胸膛，标榜所有权似的！
为什么不自觉地留意这种事，女生顾不得想，慌乱、飞快捡起地上自己的东西逃离，连“再见”都没说。出了门长长吁气，心脏还狂跳不止。第一次和老师说话都没这么紧张过，发现老师脱光光睡觉更不及现在脸颊滚烫。
门在身后合上时听见低哝的男声：“那件事啊，我只是想看看你吃醋的表情。”（撒娇？）
然后是老师的回答：“现在看见你满意了？”（闹、闹别扭？）
回头看紧闭的门，吵架中的青梅竹马……吗？
门内，林叶泽已经甩开黎叙。
“你的学生表情很奇怪。”黎叙事后警觉，“你说她会不会误以为我们两个……嗯？”
“我们有什么可让她说的？”冷眼。
“你还真冷静。”
女生的闪烁林叶泽当然早看出来了，不过比起小不点，她那点小荡漾只是普通程度的害羞，不足为惧。
“呵，你不知道现在的女人都喜欢那一系的。男人在一起很容易被误会。”黎叙发笑。
“哪一系？”
“断背系。”
“嗯？！”
“自从那片子获奖gay就成潮流了。现在哪部片子剧集不多少加点这类噱头当猛料，你平时不看电视的吧？”
“你说的潮流……”
“潮流嘛，虽然不是大众，但是很多人装gay追女人，好像还蛮有效的呢。”手搭在林叶泽肩上，“装gay的都是没格调的男人，你我这样才不屑于那么做，呐？！怎么呆掉了？在实验室尘封太久没法接受现实了？”
林叶泽是无言以对，以及深深的shock，打死他也想不到那玩意成了“潮流”。世界扭曲了吗？然后忍着头痛上网收集相关资料，看着越来越中性化的世界，脑仁疼。
陆凡渏很想收回刚说的话。他说，林叶泽应该给库玛酱一片钥匙，免得她再被锁在外面发呆。实际上库玛酱是在犹豫。林叶泽那么忙，昨天挂电话之后就没再开机，为自己的小烦恼来打扰他，有些不好意思。撇开这些不管，陆凡渏想收回话的原因是：捉奸在床。
陆凡渏和往常一样用钥匙开门，屋子也和往常一样静僻、没人气。进来的时候先知会一声，这是礼貌，免得遇到尴尬场面。就这样，还是遇上了。他第一个去卧室，找掌机充电器。看见凌乱的被单里横陈一个，吓一跳。他以为林叶泽不在。细看，是个不认识的男人！脑中掠过“报警”二字。屏息看看周围，发现还有一团不明物体，掀开：林叶泽。
林叶泽二度被揪醒，二度被摇晃。正要发火，陆凡渏突然一松手，害他脑勺撞床角。只听一声喊：“不要进来！”
“搞什么嘛～”倒霉的人揉着脑袋坐起，看见门口陆凡渏拉着小不点，两人表情均相当复杂。顺他们的视线，回落床上，是没穿上衣的黎叙，正睡得酣甜。起床气腾一下没了。
“你和男人睡觉！”
实在太倒霉了，在十二小时之内两次被莫名捉奸，两次被指控和人发生不正当关系，并且两次对象的性别不同。
“我还穿着衣服呐！”
所幸这回没按习惯睡。但陆凡渏完全不鸟他：“谁告诉你嘿咻一定要脱光的？”几小时前自己说过的话被别人用来教训自己，真不是滋味。
而小不点呐呐说声“打扰了”，掉头离开。
这件事告诉我们，人不能随便喝醉。宿醉除了头痛还有惹不尽的麻烦，林叶泽深刻体会到这点。尽管陆凡渏后来笑他这两杯就倒的人，是在藐视酒精，根本就不配叫宿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