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 / 1）

寸心见那妇人性子爽直，她相公画像上年轻时的容貌又与杨戬颇有些相似，便热心地答应下来。

信送到后，那男子开始有些尴尬，礼数周全却十分冷淡。杨戬诧异，看着寸心满脸疑惑，忍不住遁出元神去该处土地那查问，才得知原委。这男子原本贫寒，机缘巧合之下娶得王孙家美貌望门新寡，得以丰衣足食，后来凭得一手锦绣文章得了皇帝宠信，飞黄腾达。饱暖思淫欲，便起了纳娶妾侍之念，恰好不少茂陵女子慕他多金才高，自荐者纷至沓来。

杨戬听说，很是不屑。元神归体便欲拉了寸心离去，却见那男子委顿于地，涕泪泗流。寸心手中捏着那妇人的信笺，也是梨花带雨。

那封信笺，便是后来流传千古的《诀别书》。

“对不起……”几不可闻的声音轻飘飘回荡在这紧闭的房间，杨戬捂住心口，跌坐在椅中。

今生今世（三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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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之后，玄色的身影悄然走出西厢，飞往下界。至一处翠峰，停住云头，嘬唇长啸。

一只通身雪白的鹰隼划破天际，飞至杨戬脚下三尺处，化作一位英气勃勃的白衣少女。单膝点地：“傲天拜见主人。”

杨戬衣袖一拂，一股劲气将傲天鹰托起。

“近年来修习进境如何？有无再造杀孽？”

“近年潜心修炼‘凌风诀’，并未杀生，遇到祸乱人间的恶徒精怪，便捆了扔到山神土地处。”略停了停，继续道：“主人请吩咐。”

杨戬微微颌首，满意地看着这个封神之战中随自己出生入死的雪鹰。傲天少言寡语，悟性却不低。只是性子桀骜，不大合群，因此，世人只知哮天犬，却不知傲天鹰。

“我要你去保护西海三公主，敖寸心。”提到寸心名字，眼神不禁一柔：“记住，是暗中保护，不可让她觉察。”

“是！”无一句赘言，傲天鹰消失在云层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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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君神殿。正殿

“舅舅您喝口茶，休息一会儿吧”沉香担心地看着伏案批示卷宗的杨戬。听哮天犬说，舅舅已经三、四天没合过眼了。虽然是神仙，毕竟肉身成圣，如此劳累，只怕亏损肉身。而且，玉鼎师祖说过，乾坤钵对元神的伤害，绝非一朝一夕可以恢复。

“坎宫贪狼，破军下界除妖，手段过重，累及无辜生灵。这案卷的节略你回雷部时顺便送去斗姆府君那里。应对之时切勿鲁莽。”杨戬掷过卷宗，头也不抬沉声道。

“舅舅……”沉香还想劝说。

“二爷，东海四公主来访。”梅山老二禀报。

“有请！”杨戬语气加重。“沉香，还不走！”

听到四姨母来访，估摸杨戬必会停下手头公务款待，沉香松了口气，也怕杨戬发火，不敢再耽误，扭身就走。

听心好笑地看着擦身而过的沉香，这孩子总是这么风风火火的，年轻真好！

“四公主要下凡历世？杨戬能否知道缘由？”

“消息真是灵通”听心挑眉看着杨戬，“想来轮回册所勘定的时辰你必是知道了。那么，看在听心好歹也在聚魂鼎里吃了数日香灰的面子上，真君可否送听心一程。”

“恭敬不如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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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川前。

听心停下脚步，转身直视杨戬。“寸心为什么会突然离开？”

“任何事都要付出代价。四公主，可否告知杨戬为何决定下凡历世？”杨戬对上听心清亮的眸子，挑眉反问。

听心爽朗地一笑，坦然道：“告诉你也无妨。可还记得诛灭相柳时海面上跃起的金光？”

“自然记得，那应该是遭刀兵之祸而殒命的天神的灵识。”

“那是子甲，也就是大金乌神将的灵识，”听心眼波似水，声音充满怀念和向往：“千余年前，听心和子甲因为哪吒而相识。可能杨戬你会觉得子甲冷酷残忍，可是听心，却在他转身的瞬间看到了他的不忍，他的悲伤。看着他迷茫的眼睛，听心觉得心里很酸。当时，听心并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直到，金乌大阵火焚桃山，杨戬你怒劈九日之时，听心真真切切体会到什么叫做心痛。不过，听心没怪过任何人。天道循环，或许子甲在屠戮杨家满门之时便已经预料到这个结果。因缘际会，子甲的灵识居然坠入极海之渊。相柳破印而出，腐臭之气绵延四方，无意中激活了子甲的灵识，使得他能够重入轮回。因此，听心想去走走，希望能与子甲携手同游人间。”

“如果他根本不记得你？”

“没关系，我一定会记得他！只要这一世，能够与他相遇，相知，听心便已无悔。”下颌微抬，目视前方的奈何桥，听心英气的脸上充满了坚毅。

“来过，爱过，便已无悔。”杨戬的脑海里又响起了那娇美动人的语音。

“喝下孟婆汤之前，听心要知道，真正的答案。听心可以承诺，不会将实情泄露半句。”觉察到杨戬瞬间的失神，听心更加肯定寸心突然失踪绝非寻常。

相识千年，又经历过那数日的神殿密室相伴，对于杨戬而言，敖听心可以算得上是绝无仅有的红颜知己。（草头注：大家千万不要想歪了，他们是知己，很纯洁的那种。8HD地说，杨二哥根本就没把人家听心当女人）。他清楚听心言出必行的性格，便将无意之中听到的海天结界危机以及请嫦娥帮忙激走寸心向听心略作陈述。

虽然未知其中细节，听心仍觉得心惊：“你可曾考虑过寸心的感受？”

“身负责任，有些事情，有些人，她狠下不心舍弃，”杨戬压下心头的绞痛，缓缓道：“所以，只能由杨戬替她舍弃。”

听心喟然长叹：“杨戬，你胸怀三界，却惟独对心爱的女人太过残忍！”言罢，将孟婆汤一饮而尽，化作金色光球，越过奈何桥，直入轮回。

宋徽宗崇宁元年，池州，梁府。一名哭声嘹亮的女婴呱呱坠地，梁府太公因为女娃儿玉雪可爱，加之出世之时红光映天，便为这女娃儿取名叫做，红玉。

极海之滨

冰弦琴奏出寥落的尾音，灵力注入冰蓝色指环镶嵌着的海天一线。寸心默然收琴，望着极海愣愣出神。

看着她郁郁寡欢的模样，敖冽异常心疼。当日见寸心落寞而来，敖冽拔剑就要冲上天庭。却被寸心死死抱住，说她与杨戬无任何瓜葛，只想陪哥守护这海天结界，求敖冽给她一方平静天地。

望着无限哀戚的妹妹，敖冽心中泛起浓浓的无力之感。身为汤龙族最后的血脉，偏偏他失去了情根，害的心碎神伤的寸心还要背负这沉重的命运。可是若一切重来，自己是否能够眼睁睁看着那曾经如花朵般灵动的生命在眼前消逝？无关情爱，只是不忍！

揉揉寸心的秀发，敖冽轻声道：“今日再出去走走吧，极海和结界现下很平静。有哥守在这里，一时半会料也无事。如有万一，我用‘照心’通知你。”

“哥，你也要小心。如果极海波动，千万不要硬撑，一定要及时通知我。我不想上次的事情再度发生。”寸心不放心地叮嘱。

前不久她去了趟天庭，恰巧极海异动，敖冽不忍妹妹连一刻轻松时间都没有，便自己苦撑。待她心有感应，飞回极海之时，敖冽几乎龙元耗尽。自那时起，她便不敢也不愿轻易离开。

“我省得，你只管四处游历。近来极海也平静了许多，哥才劝你出去散心。放心，即使哥不顾及自己的身体，你的心情，也不能不顾及四海生灵、三界苍生的安危。”敖冽神情肃然。

寸心确实心中压抑烦闷，加上近来极海与海天一线的确如敖冽所说平静安稳，遂腾身向西飞去。

大西洲。

阳光明媚，天朗气清，惠风和畅。青草淡淡的香气，轻轻飘来，沁人心脾。寸心极目远舒，远山含黛，山间花团锦簇，争奇斗艳。尤其是一棵满枝殷红的木棉树，火红的的木棉花明艳动人，淡淡的幽香，醉人心扉。宛似身着盛装的少女，迎风摇起曼妙的舞姿，在灿烂的阳光下妩媚地笑着。寸心原本就喜欢花儿，此时不由心动，便朝着那山峰飞去。

眼见已到了山峰峰顶，寸心正欲收了云头落下，暮然间，一股腥臭阴冷的劲风扑面袭来，寸心猝不及防正中左小臂，当下忍着痛在空中一个旋身，避了袭击者的二次攻击。

定睛一瞧，来者生着一个硕大无比的头颅，一张血盆大口，伸出两根闪着寒光的利齿，面上双目浑浊。羊身人掌，长满鳞片的双臂下还有一双白多黑少的眼睛。

“饕餮”寸心悚然。这饕餮乃是龙族旁支的私生子，性格阴狠暴虐，而且十分贪吃。此番盯上自己，看来今日绝难善了。心念所至，立即抽出断水，凝神戒备。

“粉色雌龙。原来是西海三公主。”饕餮桀桀怪笑，“今天真是好口福，碰上个结过仙缘的海中王族。看来命中注定我白得千年修为。”

“有能耐你就试试，当心咯掉你的牙！”寸心手中断水挥出，直刺饕餮臂下。饕餮毫不畏惧，伸臂一格，锋利的断水切开了饕餮手臂上的鳞甲，浓稠的鲜血爆射而出，溅在下方的岩石上，发出呲呲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