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夜深人未眠（1 / 1）
“还不退下！”来人的凤目已有了发怒的征兆。
“是，司马大人。”官兵们收起兵器，唯唯诺诺。
云倾夜踏过门槛，走向初泠，她四周的官兵纷纷散开，羽林卫却对视一眼，加紧了包围圈。
“全秣陵的兵力都由本官统领，你们莫不是不想听从本官调遣？”云倾夜步步近逼，直视着羽林卫。
羽林卫的头领嗤笑一声，嘲讽道“大人的威风只针对黎民，我等直属皇室，只服从皇帝的诏令，大人……哼，没有资格！”
云倾夜轻哼，斜瞟他们的腰牌，看着那几个金光闪闪的字迹，邪笑“羽林卫仗着皇家撑腰，横行霸道已久，时常胡作非为，不分青红皂白将好好的一座大宅子烧得一干二净，别以为本官不知道。本官身系周全百姓安危的大任，为民伸冤的机会怎能放过？来人，将羽林卫拿下！”
羽林卫见云倾夜振振有词，将他们曾经犯下的罪行数落得清清楚楚，顿时冒出一身冷汗。头领下意识地哆嗦道“我们是奉皇家密令行事，你……你没有职权干涉。”
“那就让你看看本官有没有职权！还不动手！”云倾夜怒瞪身后的官兵。官兵见状，只好忽略羽林卫擒拿乱党的号召，与他们兵戎相见。
两队人马混战之时，云倾夜伸手拉住初泠，带她离开了紫微宫的所在地，出了大门，初泠才看到原来紫微宫就建在被烧毁的湛王府隔壁。
“笑春回府之时已对我讲明事情经过，我接到消息，就快马加鞭地赶来，还好我来的不算晚。羽林卫入侵紫微宫一定另有阴谋，乱党只是幌子，我回去调查他们的真实目的。你先随宿白回司马府，有笑春证明你左相的身份，便无人敢动你。快走！”云倾夜将自己来时的坐骑交给初泠，又晃动倾城扇召来宿白，让他背上七杀，自己急急转身，正要再次进门。
“她在内堂软榻之下的暗室。”初泠骑上马，突然对他的背影喊道。
云倾夜回过头，温和一笑“我不是来找筠筠的，这件案子事关重大，可还你师父清白。”说完，他跨入门内，将门掩上，与世隔绝。
“走吧。”初泠看看一旁沉默的宿白，低声道。两人顺着巷口，转入东街。寒冬的夜来得早，秣陵各处屋檐的灯笼已点亮。初泠循着大道，向司马府前行。
云倾夜回到官兵同羽林卫的交手之地，双手交叠靠在墙角，饶有兴味地欣赏双方的武斗。片刻后，官兵依靠人数优势俘虏了羽林卫。云倾夜凤目微眯，大步走上前，伸指挑起羽林卫头领的下巴“皇上叫你们来，为了何事？”
“身为羽林卫，效忠皇室，第一条军令便是不。得。泄。密！”羽林卫的头领双目圆瞪，咬牙道。
“好啊，你不说，我自然有别的办法知晓。你们进府，必是为了紫微宫的某样东西或者……某个人。”云倾夜背过身，声音不轻不重地传入头领耳中。
头领闻言一抖，默不作声。
云倾夜见试探有效，抿唇轻笑“本官就进去看看，你们究竟要找什么。”他示意手下进府搜查，众人翻箱倒柜之时，他进了内堂，瞥见满地血腥摇头一叹。他走近软榻，触动上面的机关。“咔。”暗室的门被打开，幽若兮面无血色地晕倒在石梯上，小腹处的伤血流不止。
“筠筠！”云倾夜走下石阶，将她抱出暗室，放于软榻上，召唤流曜现身，为她治伤。他没有守在一旁，而是走出内堂，询问官兵搜查的结果。
“大人，属下只找到这支玉笛。”一名官兵呈上物什，静候一侧。
云倾夜看着眼前这支由自己命人仿造的笛子，嘴角勾出讽刺的弧度“又是为了玉魄！十四年前便是为了它火烧湛王府，如今历史居然重演。”他将玉笛丢给官兵，不再多看一眼。
他再次走进内堂时，幽若兮已醒。她美眸眨动，声音虚弱“师兄……救我……”
“两年前我便劝你悬崖勒马，是你不肯悔改，非要与朝廷对抗。你以为皇上会轻易上当？他迟迟不肯纳妃，也不愿多见你，便是对你有所防备。他苦心经营多年，目的只为完成先帝的遗愿，杀湛王后人，占玉魄为己有。我不知玉魄究竟与皇家有怎样的渊源，只知你为此付出的代价太大，就连你自己也搭了进去。”云倾夜扫了她一眼，轻斥道。
“昏君……”幽若兮一口气难咽下，缓缓吐字。
云倾夜拂袖起身，摇头道“你还是不明白，我认识的筠筠早就变了，是我先前愚昧，一心纵容你，相信你，甚至还为此害了我的妻子……”他不再多言，对流曜道“将她安置在司马府东院养伤，莫要让别的人看见。”
流曜接下命令，召来白虎宿卫抱起幽若兮，前往司马府。
云倾夜行至大门，命人将羽林卫收押。做完一切之后，他才疲倦地骑上一名官兵的马，赶回司马府。走进断肠阁，初泠正在为昏睡的应笑春施针。
“他好些了吗？”云倾夜关心道，那日他虽有意杀他，可这个人终究是自己的好兄弟。
初泠抬了抬应笑春的双臂双腿，摇头道“还未好，他是被朱雀宿卫送回来的，对吗？”
“是，他们封了他的内力，防止他动武伤害自己。他全身无力，只能坐在躺椅上被人抬回来。”云倾夜喟然长叹，继续说到“他能复原吗？”
“能，只是需要时间。”初泠扬眉，淡淡回道。
云倾夜点点头，没有多作打扰，离开了断肠阁。初泠瞟了瞟他的背影，执起手，再次对应笑春身上的穴位施针。
月光皎洁，今夜无风。云倾夜独自坐在望凤居的桃林中，不顾天气的寒凉，以冷酒下腹，麻痹自己。每次她遇到危险，第一个救她的都不是他。难怪她不肯相信自己的真心，他还有机会重新迎娶她吗？喝了半盅，门外突然响起嘈杂之声。他摇摇晃晃地站起，往门外走去。
“皇上有令，连夜召司马大人进宫，有要事相商。”一名内侍监领着一队皇宫侍卫，浩浩荡荡地闯进司马府，高声尖叫。
云倾夜揉揉半昏沉的脑袋，双手搭上内侍监的肩头，醉眼朦胧“皇上要杀我？”
“呃……司马大人不要误会，皇上对大人很是器重，不会下这种命令的……”内侍监嗫嚅道。
“谁知道呢？我抓了那么多羽林卫，皇上会不生气？也罢，我随你们去，只是，你们莫要妄动司马府的一草一木，否则……后果自负。”云倾夜摇晃修长的食指，对内侍监指点，与其擦肩而过时，打了个熏人的酒嗝。他刚走出两步，背后便飘来女子坚定的嗓音“我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