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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放心啊。”
“他不放心谁?肖斌么,那不是他自己看好的女婿么?”
“谁能对谁完全放心呀,我还不放心你呢,怕你日后会吃亏。吃顾瞻的亏,吃顾家的亏。”
“我不会吧。”
“陷入爱情的女人都容易一味去奉献,人家也当这是理所当然。唉,可惜我如珠似宝的女儿,总要嫁到别人家去。别人可不能像亲生父母这样待你。”云起生孩子只有娘家人在,韩柏川口里不说,心头自然是不舒服的。
“要求太高了,过得去就行了。这世上爱我如命的,一个已经早早去了天堂,所以爸你一定要好好活着。等着顾莳以后让你四世同堂。”
“她?猴年马月去了。”
“总能等到的,您别着急,慢慢等吧。”
韩柏川拈着胡子笑:“你好像一点不在意股份的事。”
“我一直就没当顾氏的财产跟我有关系,我从前还一直做着净身出户的准备呢。钱,够花就行了。钱为我所用,又不是我为钱所用。”
“你倒豁达。”
“我有前提的,钱够用,所以我一直都在投资。再说了,顾瞻的私人财产全是在我名下的。就那些我们都花不完。顾莳拿一百块买她爸陪她一天,要是可以,我宁可顾瞻没那么多身家,他可以多陪我们娘仨。这样我还少些担心呢。”
“你还真像你妈。”韩柏川声音里有着怀念。
过了两日,顾瞻电话里的主题又换成了另外一件事。那日他们一起去替顾父看墓地,顾母也打起精神一道去了。结果发现,顾父给自己选的百年归老之地,居然旁边是顾湄妈妈的墓穴。顾母当时就炸了,坚决不答应,让顾瞻另选地方,顾瞻头痛极了。埋在这里是他老爸的遗愿,他也一直不知道顾湄的妈妈就在旁边。
顾母其实没见过顾湄的妈妈,但看到墓碑上的照片,她眼里忍不住露出恨意。
“顾瞻,你另找地方。”让这个女人一个人在这里。
顾湄看到顾母眼里的恨意,站到墓碑前,“阿姨,你跟爸爸是一墓双穴,我妈只是一个人在这里而已。”
顾母冷冷的说:“你这意思,你妈还委屈了?”顾母把眼转向顾湄。
“不是,都这样了,你还要计较。”
“我计较?我计较就不会让你登堂入室,现在还来分遗产了。”
“那是我爸爸留给我的。非婚生子女跟婚生子女拥有同等的继承权。”顾湄大声说。
顾母瞟一眼肖斌,“哟,当了律师太太是不一样,说得这样专业。”同等继承权,我儿子做得那么辛苦,白分钱给你,你还想同等继承权,做梦吧!
顾莳好奇的问肖葭,“那里头睡的是谁?”为什么奶奶这么生气。
“我外婆。”肖葭说。她跟着来扫过墓,所以知道。
顾莳更奇怪了,“你外婆不就是我奶奶么?”
顾瞻轻斥她,“顾莳,别问那么多。”
顾莳想了想,明白了,肯定是肖葭的亲外婆先死了,然后爷爷才和奶奶又结婚的,跟妈妈家里一样。哎呀,不对,爸爸比姑姑大呀,这是怎么回事。偷眼看看大人,都是面色不好。
顾瞻去劝他妈,“妈,有什么我们回家去说,这里是公共场所。”
“好。”顾母扭头就走。
顾瞻对顾湄说:“你还要在这呆会儿,还是一道走?”
“我待会儿再回去。”
顾瞻牵着女儿,追上顾母的步子。因为步子有点大,顾莳只好小跑步的跟上。
关于顾父到底是葬在何处的问题,顾母坚持要另选墓地,顾湄却说应该尊重死者的遗愿。
顾母心头这些年一直憋着火。而且顾父一直就没透露过要给顾湄股份的事,结果不声不响就把遗嘱立了。现在,又要和那个女人躺一块。这算什么?
等顾湄也回到家里,顾母和顾湄关于这个问题没说几句就吵开了,顾父在时,两人各自顾忌着他,多少还有些面上的情分。而且人在争吵中,很多话不经大脑就出来了。顾母有些话把顾湄刺痛了,“哼,原来这些年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反正我爸也死了,我也有了自己的家。我不稀罕!”
顾莳跟肖葭在门口露出个小脑袋,看到大人吵起来了都有点不知所措。
顾家这颗不□□,终于随着顾父的离去,财产的分配还有墓室的择地来了个总爆发。
顾母说顾湄是小三养的,没有家教,居然和长辈这样顶嘴。
顾湄说我没家教也比你虚伪成性好。
顾瞻和肖斌开始还一人拉一个,省得战火扩大。听她们越吵越升级,顾瞻火了,一巴掌拍在桌上,“爸还没下葬呢,你们这就吵上了,吵什么啊?顾湄,你少说两句,妈,你也别说了。”
至于顾父的骨灰,一时就没有下葬。
云起听了顾瞻的转述都傻眼了,她是一直知道这两人其实有很多摩擦,但没想到顾父一走顾母就憋不住了。这也难怪顾父不放心顾湄了。不过这话,她可没敢跟顾瞻说。
她转而去问韩柏川,“爸,你以后跟谁埋一块?”这种问题,在他们这样的非典型家庭里是广泛存在的。
“你妈的骨灰不是撒到海里了么。”
云起瞪眼,“所以,你要跟阿姨一起?”这感觉真是不好。虽然她们算是和解了。
“我也扔大海里去。”
“我没逼您啊,是您自己说的。唉,您跟我公爹一样白纸黑字写下来吧。”
这回轮到韩柏川瞪眼了。
云起回到房间,给朱莉打电话,没说顾家的事,就说她跑去问韩柏川,“唉,你说,咱们读书的时候都学的唯物主义,怎么还这么想不通呢?”
“你彻底的、完全的唯物了,你也就没什么人味了。”
“我觉得我爸的是个好主意,全扔大海里去。一点痕迹都不留。”
“什么扔大海里去?”说话的是刚上楼来的顾瞻。他烦的不行,出来看老婆儿子躲清闲。说起来,他儿子他还真没怎么看过。
云起把电话挂了,“我跑去问我爸,问他以后跟谁埋一块。他说全扔海里去。”
顾瞻苦笑,凑过去看儿子,小家伙还处在只知道吃睡的阶段。
“顾莳呢?”你可别把我女儿一个人留那边。
“刚还在后头呢,可能在楼下。”顾瞻嗅着儿子身上的奶香味,好过多了。
“你打算怎么办呢?”云起轻声问。
“烦死了,亡者的遗愿当然该满足,但生者也不能就不管了。顾湄还一直找我,真是的。”
“最好的解决办法是...”
“是什么?”顾瞻抬起头。
“从一而终啊。”
顾瞻点头,“确实是好办法,可是眼下这个局怎么解?”
云起一摊手,“你别问我,我坐月子呢,你自个烦去。”这一刻,云起很是庆幸自己坐月子避开了这件事。清官难断家务事哪。
顾母坚决要求另外择地,顾湄说你要另找地方那你就去找吧。于是某日战火重燃。
“你给我闭嘴,这个家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当了。”
“说的是我爸的墓地,我就有权说话。”顾湄的嘴也硬。这些年他们两人其实是有一些摩擦的,只是被表面的客气掩盖着,这下子也没人想忍着了。
两个人都把顾瞻望着,要他主持公道。
“你们都把我看着,我顺了这个情,逆了那个的意。”顾瞻揉着额角,这比他跟人谈判累多了。“顾湄,你先回去。”
顾湄不肯,肖斌拉她出去,“走吧。”
到了车上,顾湄还说:“为什么要走?还没说出个结果呢。”
“见好就收吧。大哥估计是要劝阿姨同意了。”
“真的?”
“嗯。”
顾湄很信肖斌说的话,便不再说什么了。
顾瞻的确是想说服他妈,“妈,逝者为大,我知道这事对你的伤害一直很大。可是,顾湄你都接受了。再说,他们也不是合葬,合葬的是你跟爸。就让那个女人在一旁眼红好了。”
“这样算什么?大房小房么。”顾母苦笑。
看到他妈这样,顾瞻一咬牙,“另择坟地只要能把您心头的伤痕抚平,那咱们就另择吧。爸那里,就让我做个违背他遗愿的不孝子。至于其他的人,我也不管了。”
顾母看看儿子,“顺他的意,还是顺我的意,你都是不孝。”
“死了的已经死了,无知无觉。我还是顾着活着的就好。”
“刚还在说逝者为大呢。”
“我小时候很少见到爸,他在外头跟别的女人生孩子,给别的孩子当爸爸。我当然得顾着您。”
“你让我想一想。”顾母起身回房,顾瞻不放心跟过去,“妈,您不会想不开吧?”
“值得我这么做?”
顾瞻看看他妈,这才放下心来,上楼去给云起打电话。他这段时日简直无心公事,只每日把薛岳拿过来的文件批一批。董事会的人办丧事时都来了,纷纷劝他节哀。这话说着容易,做着可难。
云起正在喂奶,双手抱着儿子不空,便没有接。等喂完奶才给他打过去。
“我已经在路上了,这就过来。”顾瞻打电话云起没接,他同顾母打了声招呼,抓了车钥匙便出来了。云起现在对他来说,跟心灵鸡汤似的。
韩柏川拄着拐杖在散步,看顾瞻大步进来,跟他打声招呼就上楼去了,不禁有点好笑。再强的男人也会疲惫。他女儿倒把人拴得还牢。
云起听了顾瞻说的,只微笑着说:“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咱们就让妈想一想,听她老人家的好了。”
“嗯。”
顾瞻略坐了一会,站起来,“我去接顾莳放学,这个时候,也只有她还能把妈逗笑了。”
她女儿,成开心果了。不过也好,顾母现在梧桐失偶,一个人也怪孤单的。照现在的情形看,他们日后势必得和顾母一起生活了,至少暂时是的。
顾母冷静下来,想了一日,然后告诉顾瞻:“算了,你说的对,另择坟地也不能让这事没发生过。以后大家都变成了鬼,喝了孟婆汤谁还记得谁。或者,再唯物一点,死后根本没魂灵的。葬哪里还不是一样。”
“你怎么一下子就想通了?”之前还那么坚持的。
“我是想到顾湄手里握着的股份,如果她跟你翻脸成仇,日后会同你过不去。她手里的股份,咱们给她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