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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顾莳上幼儿园的时候还在问：“钢琴怎么还没来啊？”
“你放学回家就看到了。”天气有些凉了，云霁帮她另拿了一床被子到幼儿园睡午觉。
“妈妈，我今天都会很兴奋，坐不住的。”
“只要以后你在钢琴前能做得住，妈妈就谢天谢地了！”
“那当然。”小姑娘把脚伸过来，任妈妈给她套上长长的袜子和黑色皮鞋。她今天穿一身红色的绒布裙子，外罩同款外套，看着很是醒目。
“妈妈，你早点来接我哦。”到了幼儿园，顾莳例行一叮嘱的说。刚上幼儿园的几天，她每天都眼巴巴的看着云起，抱着大腿不让走，嘴里不住唤‘妈妈’。幸好，过了一段时日，便不再做这件事了。该做叮嘱早些来接她。
“会的，你一放学，出教室就看到妈妈了。”
送了顾莳上学，云起却没有去书吧，反而打车去了医院。她想问问妇科医生，会不会有生了第一个孩子，就怀不上第二个的情况。
到了医院，却意外的撞见了齐鸣赫。
彼此都非常的惊讶，云起点点头，“好巧！”
齐鸣赫却似乎有些窘迫，“是啊。”他和魏蕤今天都没课，想着周一遇到熟人的几率很小，所以才特意一大早来挂了专家号。这一位是妇科的权威。谁晓得竟遇到韩云起。
云起略一思忖，便知魏蕤在里头。这两人好像结婚也很多年了，一直没听说有孩子。各人自扫门前雪，自己今天也是为这个来的。
云起看了看自己的号，还有六个人，专家门诊很俏。她提着包出去，到旁边科室找主任问询韩柏川做复健的情况。本来是下一步的打算。
对方说这几年坚持的不错，但毕竟年纪大了，估计再过段日子可以自己拄着拐杖走动。但最好不要持久。
这已经很好了，韩云起连声道谢。估摸着那边魏蕤肯定出来了，她便告辞出来。可不想再去挂一次号。
果然，还有两个人就到自己了。云起在凳子上坐下等候。
记得当初，她和齐鸣赫都很喜欢孩子，还说一毕业就结婚，然后就生孩子。那样，等孩子长大，他们彼此还是大好年华。走到街上被人误会是姐妹或兄弟。甚至还一起描绘给‘鼻子像你，眼睛像我’，这一晃，已经十年了。十年之前，我们是情侣；十年之后，我们是路人。这就是人生。
“十一号、十一号”护士叫号的声音把云起从回忆中惊醒，“在这里。”
“进来吧。”
云起详细的把自己的情况说了，医生问：“有没有过有了孩子没要，然后做了清宫？”
“没有。我没再怀过别的孩子。我们夫妻生活习惯都不错，先生很少抽烟喝酒，除非应酬...”
然后又做了些检查，最后给开了些中药。据医生说，这也是正常的，很多人就是怀不上第二个，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没有关系，吃着药调理一段再看。还有年龄也可能有原因。
“医生，我才三十。”
医生和气的笑笑，“相对于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子来说，怀孕几率还是有所下降。如果是二十来岁，遇上了排卵期，想要不怀上都不行。”
“哦。”
云起取了药，闷闷的出来。以前避孕，现在吃药助孕。她真是自找苦吃。到书吧处理了一些行政事务，看看离跟钢琴店约的时间差不多了，于是收拾东西回家。
钢琴安放好后，云起打开琴盖，随意乱按了几下。她没学过钢琴，因为小时候凡是韩柏川想她做的她都坚决抵制。
清脆的琴音响起，云起已经可以开始想象做事三分钟热情的顾莳小朋友会怎样令这架钢琴蒙尘了。不过，既然她想要学，还是满足她。而且，不能让她半途而废。否则，以后的人生都这么猴子掰包谷一样的过怎么行。
今天她在书吧说起自己女儿要学钢琴，工读生小罗积极为自己念音乐学院的女友争取这个教席。云起便让了约了见面。正要对方下午没课，就约在下午两点。
小罗的女朋友姓聂，下午准时过来，给云起的第一印象很好，她讨厌不守时的人。
长发飘飘、气质很好的学音乐的女生，也难怪小罗不放心她随便出去教有钱人的小孩弹琴或者搭配酒吧弹琴。现在的女孩多数比较物质，就算本身不物质，见识多了也容易变质，要防微杜渐。这一点云起很赞同。再说，与其找个不知根底的，不如找个熟悉的人。而且，小聂有男朋友，还是自己的职员。
最后便定下八十块钱一个小时，周六周日各一个小时，周二、周四各半小时，来回车费报销。这样的时间安排，不会耽误到小聂本身的兼职。而且一个三岁多的孩子，教起来也轻松。所以，得到这个兼职，她显得很高兴。
打发走了小聂，云起看了会儿电视，然后出门去接顾莳。
一放学，小姑娘第一个冲出来，真是浪费了那身淑女打扮。
“妈妈，我钢琴到了么？”
“到了，老师也给你找好了，明天下午就开始上课。”
“好、好，我们快点回去。”小顾莳有些迫不及待。
等到进了门，小书包往沙发上一扔，人就跑了过去。因为人小，就给她添置了辅助坐上去的工具，还可以搁脚，省得悬着。
云起帮她把盖子打开，小家伙的手指就在上头乱按上了，兴奋了好一阵，“妈妈，你教我吧。”
云起汗颜，“这个，妈妈不会。”
顾莳很稀罕的说：“你不会？我还以为妈妈什么都会呢。”
云起继续汗颜，“厄，这个没学过。”
顾瞻今天也回来得早，在门外就听到钢琴声，侧耳听听，完全是乱弹琴。
“爸爸，你会弹钢琴吗？”顾莳看到他，马上问。
“会啊。”
云起再汗，这下子在女儿心头地位下降了。
果然，小家伙高兴的不得了，“教我、教我。”
“嗯。”
顾瞻放下公文包，换了家居服下来，就和女儿坐到一起弹琴。
云起在厨房弄她的锅碗瓢盆交响曲。耳中听得《献给爱丽丝》的音乐在客厅舒缓响起。然后是顾莳的欢呼声：“爸爸好厉害！”
当晚就在小顾莳崇拜的眼光中过去，云起安置兴奋的女儿睡下，她还在憧憬明天老师来了，她很快就能一曲接一曲的弹了。顾瞻事情多，弹了两首就没工夫陪她了。
“顾总，你还有什么不会没有？”
顾瞻从电脑前移开目光，“十月怀胎啊。”
“您真谦虚。”
“我妈简直把我当全能王培养的，所以，等闲，还真没我完全不会的东西。”
“原来你是被这样培养长大的，那难怪你妈看我不上眼了。那么优秀的儿子就被我糟蹋了。”
“等我把这里弄完，一会儿随你高兴怎么糟蹋就这么糟蹋。”对云起似真似假的怨气，顾瞻自然不会正面接招。
“喝药。”云起把药搁到他面前。
顾瞻挑眉，“我也要喝？”
“你不参与就可以不喝。”
顾瞻端起来皱着眉一口喝了，然后去漱口。出来听见云起说：“我今天遇见齐鸣赫了？”
这个久违的名字，令顾瞻的眉皱得更紧，“在哪里？”
“医院。”
顾瞻迟疑了一下，“听说他快升正教授了，他老丈人出了不少力，不过，三十三岁能升上去，本身还是很不错的。”
“是么？我这几年没去参加同学会，朱莉结了婚也不爱去了，所以有些消息我们都不知道。不过，这的确是他一直以来的愿望，总算是实现了一半。”
“还有一半是什么？”
“还有一半是...”云起猛然闭嘴。还有一半是和她生儿育女，组织个幸福的小家庭。让他的孩子不必再受穷。
“你对他的梦想记得倒是挺清。”顾瞻满不是滋味。
韩云起心头悔死了，我干嘛跟顾瞻说这些，我傻了不成？
“我就是一时感慨一下，你别多心。我去看看顾莳睡着没有？”
顾瞻盯着她的背影，在医院碰到能有这么深的感慨。略想了想，是听说魏教授一直没有抱上外孙。他们结婚比自己跟云起还早。难不成是在查不孕缘由那里遇到？那齐鸣赫另一半的梦想肯定跟孩子有关，所以云起才那么唏嘘。十多年前他们一起憧憬的肯定是彼此的孩子。顾瞻想到这里，心头更不是个滋味了。
继而一想，我这是在干什么，她现在是我老婆，给我生孩子。真是，居然吃十多年前的飞醋。
顾莳睡得不□□稳，云起看她手指还在乱动，做梦弹钢琴么？
晚上睡觉的时候，云起跟顾瞻说：“我没有在想着过去的事，就是遇上了，就想了起来。我不恨他，但是见到了总不能装没看见把头扭到一边。我只是想着，他心心念念要孩子，结果这么多年都没有，比起来我比较幸福。我真是劣根性，在别人的不幸里感觉到自己的幸福。”
顾瞻这才哼哼两声，“不然他老丈人干嘛拿自己人脉帮他铺路，连他女儿的事都推后一步了。人生有得必有失。”
云起忽然坐起来，“顾瞻，要是我真的就是怀不上了，你会不会对我不离不弃啊？我爸可没法子在事业上帮到你。”边说边伸手去推他。
“都有顾莳了，怎么可能怀不上？我只听说以前的女人一个接一个的生，还没听说有人生了一个就不能再生了的。”
“可是今天那个专家说，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而且，现代人那么多人生不出孩子来，不是根本找不到原因。你说，真的那样你会怎么办？要是你妈叫你跟我离婚，你是不是就要去娶个三年抱俩的？”
顾瞻也‘腾’的一下坐起来，“我还要不要睡觉了？”
“今天不说清楚就不让你睡。”云起很悍的说。
“要是真的这么倒霉，我就去给顾莳改个名字。”
“改什么？为什么要改？”
“改叫顾胜男。”
云起明白过来，顾胜男，哈哈！
“顾胜男做梦都在弹钢琴呢，你说她能坚持几天？”
“哪有小孩子是自愿付出持久的努力去学东西的，由着她的性子，时间可不等人，追不回来。钢琴也买了，老师也请了。所以，监督她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凭什么呀？总是你做好人，我扮黑脸。”
“你长得比较凶。”
“乱讲，你才长得凶呢。”
当晚，顾胜男的妈妈做了个梦，梦到她长大了，在台上演奏钢琴，琴声停了，过了一会儿，台下雷鸣般的掌声响起，顾胜男起身向观众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