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十四】庄周梦蝶（1 / 1）
朝雾的清晨，他的故乡在雾的彼端，他叹口气，想到文狸传来的消息，她很不好。
很不好，到底不好到了什么程度呢？他连夜兼程赶回来，却在门口踌躇了，近乡情怯，或许便是如此吧。
走近了，雾也淡了，他走近，却看到一个银发的男子倚着门，手里捧着一本书，看到他走近了，才抬手，如同很多年以前一样熟稔地打招呼：“哟，你来了。”
他掀开风帽，露出自己的面容，他也道：“卡卡西，好久不见。”平静地如同他们仍然是在木叶共事的朋友。
卡卡西看到对方披着一件黑色的袍子，风帽兜住了头发掩住了面容，然而他摘下风帽的那个时候，忽然间他看到他苍白的面容，虽然是风尘仆仆赶过来，但是身上却不见半点疲惫的神色，只是那漆黑的眼瞳里闪过不同于当年的温柔神色。
他和他平静地打招呼，然后他说：“你的事情，自来也大人和火影大人说了，但是知道的人不多，所以……”
他微微一笑，并不在意，道：“我想去看看子颜。”
他翻书的手一顿，然后低声道：“你要有心理准备。”他点点头，两个人在大雾的遮挡下来到了医疗部。
似乎是有人吩咐过，他们一路过去没有人对他遮掩的打扮有任何怀疑。他们的目的地是顶层的一个房间。医疗部的顶楼他以前曾经来过，都是一些秘密所在，而如今木子颜却在这里，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蹙了眉，跟着卡卡西走进了房间，里面纲手看到他走进来刷一下站了起来，嘴唇阖动了几下，依然是没有说出口。
“是五代火影大人吧。”他倒是很镇定，掀开风帽露出了真容，“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自来也身上脸上都缠着绷带，看到他的面容接口道：“你果然没死啊。”
他很客气地点点头：“自来也大人，其实我的确是死了，不过子颜把我救回来了。”地府那些事情像是白日做了一个南柯梦，他无法说出那段经历，也不愿意说出来。
纲手听到这里插口道：“先别急着叙旧……你先去看看她吧。”她指着身后的一扇小门，对他这么说。对于这个一夜之间灭族的男人，忽然被告知的真相，她还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一下。
罗严塔尔看到他走进来，道：“你来了。
他点点头，走到她床边，旁边堆满各式各样的仪器，但是他瞟了一眼，忽然心底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至少仪器上显示，她还是活着的。
他迟疑着伸出手，去抚摸她的面庞，皮肤还是细腻温热的，心脏还在跳动着，一切都显示着她是个有生命的存在。
不过也仅仅是活着而已。她美丽的容颜依旧，但是毫无生气，像是童话里的睡美人，但是怎么样，即便是如同纲手尽全力施展医疗忍术，都唤不醒她。
“子颜……”他喃喃自语，一瞬间平静的面容出现了裂缝，他抚摸着她的容颜，低低呼唤她，“子颜，子颜。”
没有任何反应。他轻轻阖上了眼睛，觉得心底淌过冰凉的悲伤，如同他曾经望见过的，忘川的河水。
再睁开眼，他恢复了平静，道：“是怎么回事？”
罗严塔尔看着他，又叹口气，道：“她和宇智波斑对上了。”这句话让他悚然动容，“什么？”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宇智波斑是怎么的存在，木子颜和他对上了，怪不得会弄成这个模样。
罗严塔尔继续说得：“一方面，是因为他和佩恩一起出现，为了防止他对木叶的伤害，不得不战，还因为。”它瞄了一眼宇智波鼬，看到他淡淡道：“但说无妨。”
它便接口道：“因为当初灭了她们一族的人，就是宇智波斑。”虽然她一直不打算报仇，但是遇见了，总不好和仇人喝茶聊天吧，血海深仇这种东西，到底还是有的。
但是这么说起来，她和宇智波一族有仇啊……不过冤有头债有主。
他的指腹轻轻划过她的脸庞，轻声问道：“她现在怎么样？”
罗严塔尔回答道：“火影已经给她治疗过了，虽然致命伤挺多的，但是到底是救活了，但是。”他睁开两只颜色妖异的瞳孔，一字一顿道，“她的魂魄，不在她的身体里了。”
宛若平地惊雷，他皱起眉头，讶异道：“难道，在下面？”
罗严塔尔摇摇头，道：“恐怕不是，地府的人没那个胆子拘她的魂，不管山鬼一族没落到什么地步，到底还是顶这个神女的名声。我担心……她的魂魄，去了别的空间。”
他默不作声听它的分析和猜测，然后慢慢道：“如果去了别的空间，找回来不就行了。”
罗严塔尔盯着他绯红的写轮眼，立起来，抖了抖皮毛，道：“正和我意。”
昔者庄周梦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
李颜默读着《庄子》上记载的这段话，想起她昏迷的时候梦见的那只蝴蝶，它有着蓝紫色的翅膀，上面有着令人眩晕的圆形花纹，就这样翩然到她的梦境里。
她想要伸手去抓住它，但是却从梦境里跌醒。醒过来，发现自己身在医院的病房里，她怅然若失。
然后慢慢想起来，自己是在回城的路上出了车祸……然后……然后发生了什么呢？她捂着额头想不起来。听医生说，她不过是昏迷了几日，但是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从心口掉了下来，现在胸腔里空荡荡的。
然后她想起了庄周梦蝶的典故。到底是庄周化成了蝶，还是蝶化作了庄周。谁是她梦里的蝴蝶，翩然飞致她的心中，化为了茧。
“小姐，可以走了。”身旁响起年轻女子的声音，她抬起头来，觉得今生的事情模糊了又清晰，比如这个穿着套装的年轻女性，一头棕色的鬈发，身材高挑玲珑，面容艳丽，是她父亲的秘书，亦是他的情妇之一。
她垂下头，掩去了眸中的思量，淡淡应道：“我知道了。”
外头自有司机在待命，看到她走过来，打开门，她坐到了她的父亲李年的身边，扑面而来一股淡淡的烟味。
“虽然你出了这件事。”李年的声音非常平稳，“但是徐局长希望不会耽误婚事。”
她轻轻握紧了拳头，又松开，淡然笑道：“我拒绝的话，就不是出车祸那么简单了吧，父亲。”
李年声音一沉，面露不悦，道：“难道你要看你的父亲母亲坐牢才甘心么！”他的声音强硬起来，道，“徐局长掌握着我们的证据，我希望你心里清楚，如果我和你母亲都坐牢了，你要怎么办？”
他指着轿车和前座的女子问道：“名车仆佣，你能那么安逸的享受么？你过了那么多年的小姐日子，也应该为这个家做点什么了！”
看到小女儿只是闭目不说话，他的声音柔软起来，道：“颜颜，爸爸也不是想逼你，徐局长身居高位，不会亏待你的。”
她睁开眼睛，浅浅一笑，道：“我明白。”她的眸子里泛上了不可抑止的杀意，但是面上依然是完美无暇，“婚期定了告诉我一声便可。”
李年极为满意，说了几句，到了空荡荡的家里，便迫不及待以公事之名匆匆走了。
李颜似是有些漠然的看着他搂住女秘书的腰肢，跨进轿车里去，名车驰骋而去。宝马香车，美人在怀。她露出一抹嘲笑，扭过头去，看到自楼梯上下来的母亲，准确地说是继母。
三十多多岁了，但是因为保养得宜，看上去只有二十多，身材姣好，即便是浓妆艳抹，也只会露出艳丽的光彩。她满不在意看了一眼远去的丈夫，道：“你回来了，身体怎么样了？”
她道：“已经好了，医生嘱咐要多休息。”
她的母亲孙可人，年轻的时候曾经是个很有名的模特，后来不知怎么的和她的父亲结了婚，她的父亲李年在做生意，母亲也拖了关系，摆脱了模特这样尴尬的身份，进了政【哗】府工作，时至今日已经爬到了颇高的位置。
只是……到底不是单纯的因为能力的关系，那些关于色相金钱的龌龊的事情，她实为不齿。
至于她本人的母亲，曾是大家小姐，不过早早去了。
徐局长。她走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很容易搜出了他的档案。
徐强，本市公安局局长，掌握着本市大部分的警力。她冷冷一笑，在本市，谁不知道徐强是个什么货色，黄【哗】赌【哗】毒，他都占全了。
光顾夜总会也好，包庇黑社会也好，贪污受贿也好。他没有不占的。
李颜盯着电脑屏幕上出现的他的照片，实在算是，长得有碍市容。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即将会成为她的丈夫？
她缓缓收拢了双手，冷笑了一声，虽然自古官丄商勾结不算是稀有，但是现在是什么年代了，政治联姻居然也会道这样的地步。自己的那个父亲也不算是什么好东西，家里现在虽然不算是大富大贵，却也算是殷实了，居然让自己的女儿嫁给这样的一个男人。
徐强看中了她，和她家里的钱。而她的父亲，看中了徐强的地位权力，她的继母，看中了日后徐强可以提拔她的空间。
双方获利，唯一牺牲的，就是她。
她缓缓阖上眼，只觉得身心俱疲，这样的境地，这样的局势，这样的她。要怎么办呢。
她望向窗外，恍惚间，似乎见到一只蓝紫色的蝴蝶，就这样翩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