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十二章（1 / 1）
“你是叶女士，叶阿姨吗？”
叶轻轻想不到在洗手间里会有认识她的人，毕竟她移居法国多年，她的旧识也不多，最有联系的恩师也移居加拿大，更何况唤住她的人居然是一个比她女儿还年轻一点的女孩。
洗完手，再烘干，正准备出去的叶轻轻被欧静叫住，那时的叶轻轻还不知道这女孩叫欧静，也不知这个看似甜美单纯的女孩会一直和自己的女儿纠缠不休。
“我是。”
“我能和你谈一谈吗？”欧静说。
叶轻轻轻皱眉，淡淡的鱼尾纹现了出来，欧静这才觉得叶轻舟跟叶轻轻长得很像，两人身上都有一种中国特有的古典美，那种美感即便是女人最忌讳的鱼尾纹都可以是最有韵味的。
叶轻舟有一点很像母亲的，就是说话的方式不喜欢拖泥带水，更不喜欢攀亲带故，所以欧静唤叶轻轻叶阿姨的时候，叶轻轻明显不喜欢，当欧静说到想和她谈的时候，叶轻轻很直接地说：“我并不认识你。”这话的潜台词是既不认识就没有谈的必要。
“是，我们是不认识。”欧静说：“基本上我和你女儿叶轻舟也算不上认识，但我跟你女儿喜欢上同一个男人。”
如果欧静以为这样叶轻轻就会大惊失色，那显然就小看叶家的人，至少叶轻轻母女都不是那种掩不住悲伤的人。
“这有什么奇怪呢！我相信你不是第一个喜欢我女儿的男人也不是最后一个。”叶轻轻从手袋里掏出润手霜来抹，女人上了年纪要懂得保养，叶轻轻深谱此道，尤其大冬天，洗完手，皮肤比较干裂。
“那如果那人不旦与你女儿的男人有肌肤之亲——”欧静盯着叶轻轻那双依然保养得纤细白嫩的手然后一点点移到叶轻轻的脸上：“还有了他的孩子呢？”
叶轻轻的眼光一愣，涂抹的手一顿，下一刻她反而微微地笑，盯着欧静那张波澜不惊的脸说：“你这话该跟男人说，你跟我说是想要我负责还是想把孩子让给我女儿抚养呀？小姐，我想你都不是吧，还是你只是单纯想要一笔钱呀？”
叶轻轻的话还没完，她的眼光很温柔地落在欧静的肚子里，轻问：“——而且你凭什么让人相信这个孩子会是我女儿的男人呢？你找到我是希望我劝我女儿自动离开那男人还是要让我知道那个男人是坏胚子一枚，而最真实不过的是你争不过我女儿，那男人也不要你，所以才出此下策？”
欧静被叶轻轻温柔的声音迫得一惊，她想不到如此看似温柔似水的女人居然看得如此通透明白。她双手抱腹，干脆说：“你都说对了，但这个孩子确实是曹严的，我是争不过你女儿，曹严只要你女儿，你是对的，我也很明白地告诉你，这个孩子我要，我要生下来。叶女士，作为一个母亲，你觉得你女儿会容得下曹严在外面有个孩子的事实吗？再怎么样，我跟曹严确实有过一段短暂的感情，如果你女儿没有回来，我相信曹严不会对我始乱终弃，而曹严是个有担当有责任感的男人，如果他知道我有了他的孩子，我相信他不会真的抛弃我。”
叶轻轻的面孔终于严肃起来，问：“曹严知道了吗？”
“他要出来了，我约了跟他谈。”欧静说着把手机板上显未的信息给叶轻轻看，叶轻轻一看，这下脸都青了。
叶轻轻坐到角落的一张餐桌上，隔了绿色护栏后面便是欧静跟曹严。叶轻轻一直知道女儿有一个同窗男友，一起长大嘛总有点青梅竹马的成份，在女儿成长的过程中叶轻轻一直很悔疚给予得太小。在这个问题上她很纠结，她希望给女儿最好，希望女儿感情和婚姻都平顺，女儿一直有一个希望，不是王子和公子，是希望生命中有另一个叶远山，一个像外祖的叶远山，曾经她父亲项经年她以为是另一个叶远山，父母婚姻的破灭不是重点，重点的是父亲以这种方式去羞辱母亲，以一种冷酷的姿态去否认血亲的关系。这个结一直都没有解得开，也许轻舟心里已经没恨了，但显然她还不能接受父亲。
“你是故意的——欧静。”曹严的声音有点压抑的歇斯底里。
“孩子的来临能是故意的吗？”欧静很平静地问：“还是你要我打掉它？”
曹严是个医生，欧静也是，所以欧静能了解曹严，唯一了解不足的是曹严竟然对叶轻舟如此死心塌地，这是她唯一的失策。
“你愿意吗？欧静你会愿意吗？”曹严怒急反笑：“我很奇怪如果我不是医生，如果我不是个感性的人，不是个念旧的人，不是那个在医学院里对所有女孩都不假辞色的人，你大概不会如此死缠烂大吧！”
曹严突然站了起来，冷冷地笑：“我宁愿我像正平一样，我宁愿我是个负心汉，至少……我没有负罪感，我……”曹严想说，至少我还能拥有轻舟，但曹严却想到爱憎分明的轻舟不喜欢这样的曹严，他语塞。
曹严的话满盖悲伤，欧静的心像陷落一角，看着毫无眷恋的曹严，欧静问：“曹严，你的决定？”
曹严定住步，贴着裤腿的双手紧握：“我要考虑，我需要时间考虑。”
曹严走后，欧静走到叶轻轻那里，对叶轻轻说：“叶女士，我只是不想把问题复杂化，我不想与你女儿冲突，我希望你能好好劝解你女儿，我也觉得很抱歉，你也看到，我爱曹严，我们连孩子都有了，这也许是天注定的。”
叶轻轻笑，摇摇头说：“欧小姐实在不简单，把曹严逼到死里去做选择，而不管这个选择怎样，你还有我这一半把握。欧小姐你也太笃定了，我不是个世俗人，我不会因为你肚子的种而要我女儿放弃她的幸福，我认为感情和孩子两码子事，曹严愿意负责任，你是对的，曹严不愿意的话，我为什么要强迫他呢？我也不会叫我女儿做这种事，而且这种事大概也不能拿上法庭打官司吧，最多曹严多出点抚养费，年轻人的事老一辈的不便干涉。”
叶轻轻的话说得欧静凉凉的，欧静终于忍不住变脸：“叶女士，你女儿已是东大讲师，过年后便正式上任，而曹严是市一医院的主刀医师，市一医院的院长是我的大伯父，我父亲任职于省卫生局长，我一直不想把事情弄得太复杂，男人都以事业为重，曹严以不足五年的资龄上到这个主刀医师位置，你想想，这个他容易吗？我见肚后，这事便瞒不下去，我父亲伯父那里一直以为我们是一起，这事闹大了，对叶小姐的名声也不好，毕竟她现在是为人师表，大家都要顾着一点面子。”
“好了。”叶轻轻勾起手袋不耐烦地说：“这事还轮不到你来说话，你要记住别在我女儿面前说三道四，虽然你亲戚一大把，你也别不把我女儿当一回事，如果曹严当真是那种要权要势的男人，你就不必在这里把利害关系都说给我听。”
叶轻轻很不愉快地走，达成目的的欧静后脚也离开远东饭店。坐在叶轻轻后面一张桌子，这是自叶轻轻坐下后已经有人坐着的。这两人几乎和叶轻轻同一时间抵达机场，再前后脚抵达远东饭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