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十一章（1 / 1）
除夕前夕，轻舟的院子终于入伙，在陆娴娴的建议下，轻舟死党三人、俞家三口、曹严再加上后来□□来的赵正平准备聚餐庆祝。
最后那位实在很不受人欢迎，无解，女人对喜欢甩女人如甩衣服的种猪都持反感，赵正平在听罢了曹严的话后，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我是种猪，谁，这是谁说的话？”
曹严摸着鼻子很为难地说：“正平你别这样，女人嘛，都是同仇敌忾的。”
赵正平很执着问：“冯笑媚是吧？”
“也不是啦！”
“陆娴娴。”
这下曹严有点后悔刚才嘴快快说了出来。
赵正平用鼻孔哼了好大的一声：“我知道了，敢情这两个女人都有份。”
曹严实在很不想对赵正平说，除了男人能理解男人的花心外，所有女人都一个样，包括他心目中有如女神形象的轻舟还有那位在美术界很有美学角度感——他的亲亲姨妈俞太太。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远东饭店，没错，今日的入伙之喜聚餐就定在远东饭店。曹严踏进远东饭店就有点郁闷，这种感觉果然不是凑巧的，踏进电梯的曹严没有忽略对着电梯方向，大堂沙发上的欧静，欧静那张脸笑得波澜不惊，甚至她还向曹严轻轻挥手。
赵正平脸色不善地嚷着要报仇没发现曹严的异色，待上到去后倒又把仇事忘了，赵正平有个优点，在长辈面前他永远保持一个乖孩子的形象，所以即使他在外面张扬到惹上招蜂引蝶花名号，大家也不会真的怪责他。
跟俞教授唏寒后赞了两句俞太太才坐到俞承冠身边，绕了厢房一周没见到主角问：“轻舟呢？”
“哟，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赵少爷。”第一个从鼻子吼出声是陆娴娴：“笑媚，轻舟不是说加菜吗？花心萝卜炖牛腩怎样？”
“一个菜不够吧。”冯笑媚很认真地问：“猪肺炖花生好不好？”
“猪肺呀？”蹙着媚的陆娴娴说：“狗肺好一点？唉——不知道这里有没有狼心呢？有的话，这道菜简直空前绝后呀——”
坐在一旁帮忙议菜单的俞氏夫妇总算听出意思，扑嗤一声笑了出来，坐在另一边的杜纸尴尬地站起来说：“我去看轻舟回来没。”
从进来到现在就吃尽排头的赵正平脸色一下青一下白，俞承冠拍拍他的背：“别放在心上。”赵正平盯着半笑不笑的俞承冠，很泄气地说：“笑吧，笑吧，你就一次笑个够吧。”果然，俞承冠很不客气地大笑出来。
“轻舟没来吗？”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曹严问。
“临时有特别客人，轻舟出去接。”俞承冠瞟了一眼从进来就魂不守舍的曹严，淡淡地搭了一句。
“客人？还有谁来？”曹严把手机放回口袋里问。
“呵呵……曹严……”陆娴娴回过头对曹严神秘地眨着眼睛说：“我透露一点给你，听着哦——法国空运到的，对轻舟很重要的，最后一点，他是男的。记住，我只告诉你，一般人我可不告诉他。”
这话谁都听得出陆娴娴逗曹严玩的，曹严本来也没怎么在意，只是看了手机的信息后脸色便不好了，他站起来说：“我出去看看轻舟。”走出门口的曹严还能听到陆娴娴的话“曹严真是一刻都等不了哦！”但现在的曹严却笑不出了，他的右手紧紧捏着手机，手机的显示屏还显示着阅读信息：曹严，我要当妈妈了，你开心吗？
轻舟想不到母亲会回来过春节，她之前提到院子要重新修缮，母亲当时在电话里很赞成，说院子都旧了，以前你爸爸住进来那会儿修过一遍，都过了这些年，让她好好修，钱不够，可以跟她说。
轻舟想不到母亲会说起父亲，她当时问了一句：“妈妈都不生气了吗？”
母亲在电话那头说：“再过两年就快二十年，我对你爸爸没有那么长的爱恨情仇，如果他一直维持着你八岁那年的坚持，认为你不是她的女儿，我会恨他一辈子。所幸，他想通了这一点，就没有了所谓的恨。”
轻舟想问：那爱呢？
但终究没有问出口，毕竟母亲已有了家庭，她知道继父待母亲很好，但再怎么好，在于轻舟来说，继父不是父亲，代替不了八岁前那段幸福的童话。初到法国的轻舟对继父很陌生，继父显然不是个热情的人，但有一点轻舟很感激他，在母亲在法国这个陌生的国度独自抵抗病魔的时候，这个男人对母亲不离不弃，他始终如一地陪伴在母亲身边。
轻舟曾问过母亲：“我以为妈妈不会再婚了，你曾经说过，有过爱、有过家、有过男人、有过孩子，女人这一生该经历的都经历了，没有遗憾，也就没有再进围城的欲望。”
母亲说：“是的，我是没有打算再进婚姻这个圈子。轻舟，人生分很多时段，我曾以为你爸爸会是陪我走完这辈子的人，而最终你爸爸不过是陪我走一段路的人，走到这一步我曾以为只要婚姻有绝对的忠诚度便足够，显然不是，这个结果不是你父亲一个人便能缔造出来，妈妈也是其中之一。我还知道你心里也怨恨我，比起我，你爸爸更懂得爱你宠你照顾你，那些年来我虽然提供你所有物质生活，但比起你爸爸八年来的宠爱，我确实是一个失职的母亲，我们相处的日子不及爸爸的一半，轻舟，钟振没有你爸爸的热情，而我也没有年轻那时的萌动，但一个愿意陪你迎接生死的男人对你说，不管结果如何，死亡也好，能活下去也好，我只做我想做的，也许你不在后，我可能耐不住寂寞终于找一个人，但现在我心里只有叶轻轻这个人。”
那个时候外婆摔倒住院，母亲的病刚有点稳定，化疗后的母亲戴着假发，面容略憔悴，但精神不错，穿着改良性的旗袍，身材高挑的母亲裹着披肩依然雍容华贵，和母亲一同回来的是继父，这是轻舟第一次见继父。
继父向轻舟表达，希望与母亲结婚，结婚后两人会定居法国。
“你母亲说你有意到法国留学，如果你愿意，我希望我们能像一家人生活在一起，当然，你有绝对的自主权，我们都会尊重你。”继父长得很儒雅，但比起父亲要逊色得多，两人若要站在同一时期，轻舟知道父亲比继父更要出色得多。
轻舟那时的回答有点刁难：“如果我不同意你们结婚呢？”
继父想了一会，很遗憾地说：“我们不需要你同意，我们只是尊重你，我跟你妈妈依然会结婚。”
“你会专一吗？”
“我虽然没有结过婚，但既然婚是我求，婚姻书是我签的，我一向认为在规范的程序上都应该遵守，我跟你妈妈如果能有幸活得够长够老，我会秉承着中国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誓言。”
轻舟侧疑地说：“可你不是中国人。”
“不，我只是不全是中国血统，但我有一半是中国血统。”五十岁的中印男子很正直地说：“我的父亲虽有过三次婚姻纪录，但每一次都是女方提出分手，而我的母亲是我父亲的最后一任妻子，我父亲今年已是八十高龄仍然维持着年轻的体魄，乃是因为他一直保持一颗善良乐观的心态，我虽然比你母亲年长十一年，但我相信我们能结伴相偕到老。”
轻舟知道继父是用他最坦白宽容的心态让意志坚定的母亲重新相信婚姻，她记得她最后说：“如果你能一直让我妈妈有信心下去，那我答应你们结婚。”
继父很慎重地说：“谢谢你的祝福。”
留法五年，轻舟已经能和继父相处下来，他们如今已经可以说是朋友了。飞机抵达的时间是五点三十分，显然飞机延迟，叶轻轻和钟振抵达远东饭店的时候已近七点。
叶轻轻病好后已恢复最初的体态，一头微卷长发用丝巾轻轻束在一边，桔子色的碎花洋装外披着短装的立领啡色皮衣，与她牵手进酒店的是一位长相儒雅的男子，黑色皮衣外套，黑色牛仔裤，脖子搭着围巾，穿着品味不是一般的会打扮，两人一进场就遭受到各方眼光。
“囡囡。”叶轻轻一看到女儿就来了一个拥抱。
轻舟有点不好意思，在母亲耳边低说：“妈，很多人看到呢。”松开母亲怀抱的轻舟，看到继父钟振说：“Bonsoir，Ça va?”
这是一句法语，意思是祝你晚上好，最近好吗？钟振的中文不是太好，轻舟习惯以法文问候。
钟振给了轻舟一个拥抱答：“ça va bien!”
三人一行往电梯方向走，轻舟与钟振简单交代回来这些日子的情况，钟振听后问：“你已经答应了回东洲任教，那就是说你决定留下来对吧？”
“是的，暂时应该不会错的，我只签了两年合约，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做得好。”轻舟笑说：“如果做不来，也许会回巴黎去。”
钟振难得笑言：“是，巴黎研究所的聃书还在你的书桌子上，如果做不来的话，我可以尝试说服研究所负责人让你能回到巴黎研究所，我想他们应该会答应的，毕竟他们很欣赏你的才华。”
电梯到后，叶轻轻对两人说：“我想上趟洗手间，你们先进去。”
轻舟说：“我陪你。”
“不用，我不是孩子，远东我熟悉着呢，未来几天我跟你仲伯伯都会宿在远东这里，囡囡你先别说，我知道我们临时说要回来要你准备好睡眠用品有点为难，我跟你钟伯伯打算这两天会好好买床上用品，当然若你有空，你也可以陪我们。”叶轻轻看出女儿有点紧张，问：“是那个男孩子吗？”
“那个男孩子？”钟振问。
叶轻轻说：“跟你说过那个男孩。”
轻舟在一旁说：“他都27了。”
叶轻轻在一旁笑着揶揄女儿：“妈妈在你那个时候，你都九岁了。”
轻舟词穷。
“轻舟还小。”钟振说了一句公道说话：“也应该要见个面，今天人有点多，轻舟，过几天约个时间，我们一起见个面，怎样？”
“好的。”
轻舟其实还没有那个慎重意思，不过见母亲难得回来一趟，下一次不知什么时候，又觉得既然两人现在都稳定，见个面也是应该的。
只是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的叶轻轻却神色不好，钟振见了以为她身体不舒服，她只是摇头，盯了女儿一眼，什么也没有说。后来曹严进来，轻舟介绍他们认识，叶轻轻的表情不太热情，表现得有点谨慎，但她还是什么也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