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五章：原来都变（1 / 1）
轻舟托着麻痹的右手被杜纸接走，此刻四人正在东洲中学旁的法国餐厅的包厢里聚餐。美其名曰为庆祝。四个未婚的女人其实是在假日里没有人约的一个名目而已。这间法国餐厅是由为食家陆娴娴挖掘出来的，陆娴娴小姐她的另一个名目说，难得五年再聚，一定要好好庆祝，如果在当年相识的东洲中学旁庆祝多怀念感人啊！
“可怜的轻舟哦！来，我喂你。”陆娴娴切了一小块了鹅肝片到轻舟嘴里喂，却被杜纸挡了回去：“轻舟不爱吃这个。”
“轻舟，我帮你叫了忌廉汤，猪排。”杜纸递上汤匙，接过轻舟的猪排开始切成一小块。
“谢谢阿纸。”轻舟右手实在没办法，只好用左手用汤匙去捞汤。
陆娴娴看向旁边的冯笑媚说：“轻舟签售那几本书不知够不够医她的手，会不会残废？败家女，要不今顿你来吧！”法国菜呀！全城至贵的法国菜呀！
冯笑媚横了陆娴娴一眼说：“你晓得一百万册版税有多少吗？你晓得轻舟这种骨灰级的作家版税占几成吗？陆小姐你放一百万个心好了，拿一百万册版税医好手残外，轻舟绝不会因付不起这顿而要陆小姐你做劳工洗碗来抵偿的。”
“当然。”陆娴娴享受了一小块鹅肝的滋味，嗯，果然法国大厨来的才正宗好吃，“就算轻舟卖不出几本书，我们不是还有冯大千金吗？就算冯大小姐不记得带现金金卡，还有冯氏集团这个招牌在，够份量。”
“量你的大头鬼。”冯笑媚很不客气地一掌拍过去，成功地让陆娴娴来不及享受第二块鹅肝就立马奔入食道：“冯氏就不用付钱吗？冯氏可不是我的，陆娴娴你别丢光我的脸。”
杜纸切着猪排说：“轻舟你那个天皇出版社也太会赚钱了，排开元旦这个重要日子不跟别的争，广告版元旦前一日贴出来，即使那天看不到，元旦那天大量人流，那块广告版随便一看就知道你这位叶大作家2号莅临，不签到手残才怪。”
“才不止呢！”冯笑媚从包里找出一份报纸，把阅读版那一版摊开来，上面虽然版本不大，但还是用粗体字标出醒目的一行：叶轻年作家首度回国与读者会面海湾商城。
被噎倒的陆娴娴尝了一口白兰地后盯着报纸说：“连广告都出来呀，轻舟你那个天皇东家还挺大手笔的。”
“那也要轻舟的书有宠大的读者群，有绝对的市场。”杜纸的话一针见血。
“来来来。”陆娴娴拿起用长颈酒杯，微晃着名贵的白兰地，举杯道：“为我们轻舟的书大卖干杯。”
“为骨灰级的大作家干杯。”
“友谊万岁干杯。”
“青春无敌干杯。”
“美女作家干杯。”
“为食家干杯。”
“千金败家女干杯。”
……
一阵轻快的钢琴曲扬起，四人你看我，我看你，轻舟笑着说：“是我的手机。”
杜纸很体贴地从轻舟的手袋里拿出手机，却见杜纸眉头轻蹙，还是把手机给了轻舟。接过手机的轻舟瞥了一眼手机荧光屏，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
“喂。”
“是轻舟吗？”陌生的男性声音。
“我是。”
“总算找到你了——轻舟。”那声轻舟拖得遥远流长似的，轻舟的记忆打开一条缝，很近，熟悉而又了陌生，是属于当年东洲时期的记忆。
“你是——”
“该打，不记得我了，我是正平，你的初恋赵正平。”
这话一出来，轻舟就知道他是谁了。高一时期的轻舟第一认识的异性同学就是赵正平，成绩拔尖的叶轻舟跟理科突出的赵正平是同班同学。赵正平好长一段时间里总是留意这个安静的女同学，乌亮的短发，黑亮的眼珠子里总是藏满很多秘密，这股窥探让他既兴奋又鄙视。大概赵正平的眼光太过放肆了，被他的隔壁班的死党曹严发现，这个窥探最终演变成两人。
曹严说：“喜欢叶轻舟？”
“嗯。”大概男生都很爱面子，尤其是同性面前，更不爱说喜欢的字眼。
“喜欢就追她吧。”
赵正平这下就苦恼了，他喜欢现今这种偷窥的兴奋感觉，可是真要他打破目前这种状况，他又有点犹豫了。
“我这种人，追了，叶轻舟大概都不会喜欢我吧！”
其实赵正平有点自贬。赵正平除了理科突出外，文科的成绩却是一塌糊涂，上课总是喜欢跟老师唱反调，爱搞怪，却能调动课堂的气氛，偏老师对他这种学生又爱又恨。这种学生通常又在女生中大受欢迎，口才不错的赵正平跟谁也能胡侃，同时，赵正平也是一个大方，长相不错的小伙子，对他表示好感的女同学确实不少。
他认为叶轻舟喜欢的人该是跟她一样清高廉洁的人，他觉得自己实在是个太通俗的男人，虽然那时才十七岁，但赵正平已觉得自己是个男人了。
“如果你也喜欢叶轻舟，你去追她吧！”
赵正平不知的是，曹严等的就是他这一句。赵正平单纯的是肥水不流入外人田，叶轻舟是他看中的人，自己得不到，但如果是曹严得了，至少他可以常常看到叶轻舟，可以近距离接触叶轻舟。
“你觉得叶轻舟会喜欢我吗？”
曹严这刻有点不太自信地问。
“应该会的。”赵正平初步评估，见曹严一脸菜色，只好说：“会的，一定会的，曹严，叶轻舟这种清雅小女生只有你这个冷淡温情王子才能匹配。”赵正平说到最后，几乎是肯定地说，不知是为了鼓励曹严还是说服自己。
得到鼓励的曹严果然去追叶轻舟，后来赵正平不得不说，曹严不鸣则矣，一鸣则惊人，却又不得不佩服曹严，曹严没有写时下肉麻的情书，没有强悍地表达两人交往。窥探了一段日子的他们已经相当了解叶轻舟常出没的地方，所以曹严选择蹲点再临场发挥。
图书馆、图书馆后面那片草坪，其实叶轻舟没有几个出没地点，爱看书的叶轻舟除了课室就是图书馆，曹严发现叶轻舟还很喜欢眺望窗外，窗外刚好是一条柏树林道，四季常青的柏树林道总是被风带出一阵低低沉沉的沙沙声。曹严不知道的是轻舟之所以喜欢眺望窗外是因为她怕长时间看书而得近视，所以只好隔一段时间就看看窗外的绿色植物，当然曹严的追人计划的确凑巧，轻舟眼眸里的柏树林道风景多了一个白衣少年。
上了大学轻舟和曹严才正式确立男女关系，东洲时期那帮人聚会，赵正平每每想起高度中那段日子，不止一次说过，他是叶轻舟的初恋，赵正平很不服气地对曹严说，如果当时他出手，曹严今时今日只能继续当那个只能远见不能亵玩的冷淡温情王子。
曹严也不计较，很文艺腔地接话：“是是是，多谢赵少爷承让。”
惹得一旁的轻舟咯咯地笑个不停，坐在轻舟对面的赵正平有点流鼻血的感觉，很早时的赵正平就知道叶轻舟长得不错，虽然衣服朴素，但瑕不掩瑜。上了大学的叶轻舟如一朵清洁的莲慢慢绽放它的高雅静态中那点嫣然。
有一句心底话，赵正平一直没有告诉曹严的，他真的后悔当年没有出手。
“是你呀！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的手机号码。”
赵正平手机里传来那声低低婉婉的女性噪声，曾停留在他脑海里的咯咯笑声，这一下终于真实地传到他耳朵里。
“也就是说，我下次打给你的时候或你打给我不会说不知道号码的客套话了？”
“不会的。”那边笑着说：“我们是老同学，咦，你怎么知道我的号码？”
“你的俞老师，我的姨夫，如果不够的话，我的表哥俞承冠建筑师现在供职于我们临方建筑公司。”
那边却说：“我以为是阿纸呢！”
赵正平只有这一刻才后悔死这种关系，朋友的朋友，好死不死，赵正平上大学后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去追叶轻舟的死党之一杜纸，有冰山美人之称的杜纸。
赵正平在电话里头，好一会才说：“轻舟……轻舟呀……我跟杜纸分了，其实我今日之所以会知道你回国是因为再过几天我要订婚，我送请柬到俞家，姨夫说你回国我才知道，我打电话给你是因为想邀请你过几天能否出席我的订婚典礼？”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
赵正平有点蔫蔫问：“轻舟……”
好一会，那边压低声音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差不多一年。”
“不到一年就订婚了？”
“轻舟，我今年27了。”
“你是说我老吗？”调侃的味道。
赵正平忧郁的眉总算舒展开来：“不，我是说我自己而已，我比你大。”
“只大一岁。”
“你会来吗？”他问。
“你不会只请了我一个吧？”
“当然不。”赵正平终于坐了下来，舒坦地靠在沙发里，“你的温情王子曹严肯定是少不了的，还有东洲时期那帮“非男非女”是肯定要邀的。你见过曹严了吗？那家伙最近一直在动手术呢，你这个失职女友旷职五年也该复职了，免得你的温情王子让人拐跑了，你知道我们这一代可是阴盛阳衰，女孩子就喜欢当医生的男人，你不是说曹严穿白衣好看的吗？那家伙可是天天穿着白袍在医院里乱窜，周围又绕着一堆白衣天使，轻舟，你当心危机来呀！……”
杜纸载轻舟回海广湾寓所的时候，轻舟留杜纸下来，两人背靠背，坐在阳台的地毡上，抱着抱枕，那一刻，好像两人都需要那一点的依靠力量潇洒下去。
“我没听你说过——阿纸。”
“没什么好说，不就是一个男人吗？”杜纸低低一笑，客厅里只亮了一盏落地灯，昏黄的灯影在她的脸上。杜纸其实是个长相不错的女子，眼神清冷高傲，眉峰有点伶厉，挺真的鼻带点微勾，怎么看都不差，可是相比于叶轻舟的江南温婉，叶轻舟古典美显然更受异性青昧。说白点，男人不喜欢强势的女人。
“赵正平要订婚，你知道？”
“知道。他有送我请柬，不过我还在考虑要不要去。”
“不要去。”轻舟说。
“怕什么？不就是前男友订婚吗？就算结婚又如何？轻舟，我像是那种腊烛人吗？一边照亮别人，一边牺牲自己，没这戏唱。他赵正平发得出请柬，我就不怕去，他以后再发儿子满月酒请柬我也照去。”
轻舟总算听出点端倪。
“那女人有孩子了？”
“谁知道！男人要结婚跟分手一样能随便找个理由。”
“阿纸——”轻舟听不过去，她反身抱住杜纸，杜纸那隐忍疼的痛终于化成一声声哽咽慢慢酿成细碎的哭声，靠着轻舟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