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1 / 1）

可我不会揭穿，因为我爱他，不愿伤他……

直到许久之时，我默默地低下头，神情恍惚黯然。哲，他是我魂牵梦萦的男子。不管他以任何身份出现，只要在我身边，我就能感觉到。可我不敢揭开他的面纱。因为我明白，倘若揭开，一切都会化为泡影。

我呆呆地望着自己的手指，苦涩难堪。突然觉得可笑，滑稽。我们之间就隔了一层纱，却又遥远得不可触摸。我问自己，淮阳，一步，只有一步之遥，可你为何不敢跨出？为何连跨出一步的勇气都没有？我没有勇气，我怕，怕再次失去他。良久，我咬了咬唇，突然痴痴呢喃：

人情恶，下眉头，小楼尽开往事愁；

繁花落，意难求，宫阙梦魇笑崇楼。

人空瘦，红颜依旧，

凄凄爱爱怨怨，剪不断，理还乱。

旧梦如殇尘，

奢华到头，空尽流。

我懦弱地蜷缩在藤椅中，把脸埋入衣衫，已是泪流满面。清明哲呆呆地望着我，似痴了。风，掀起了他的衣衫，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里一片混乱，那面纱下的容颜亦疼痛温柔。他怔怔地望着我，望着我懦弱蜷缩的身影，闭上眼来，心有不忍。

突然，天边仿佛飘来了一缕清风，似故意捉弄他似的，玩皮地吹散了他脸上的面纱。那身漆黑在风中微微僵硬，那张温润如玉般的脸庞暴露在空气中，与身后粉红的桃花相衬，渲染着异常炙热的魅力。他，清明哲。他就默默地站在我的面前，一身漆黑，一眼深邃的相思，一脸眷恋的温柔。他不管了，不管我杀不杀他。

清风，吹散了彼此间的沉默。那耳边的面纱在风中飘散，带着诱惑，诱惑我抬起头。哲，我魂牵梦萦的爱人，可我为何依旧？为何依旧把头埋入衣衫中？我暗自握紧了拳头，努力克制自己不抬头。我怕，亦不敢，也没有勇气。

天地间，一片寂静。宫阙依旧，红颜依旧，人依旧，可情呢？谁说情人间最残酷的是离别？两相望，心纠葛，明知阁中伊人，明知他心有我，明知两情相悦，可为何却不敢说出来？我胆怯了。我怕，怕伤他。倘若我们双宿双飞，必定会遭到扼杀。只要我一出皇宫，四面八方的暗箭定会向我射来。因为我是帝王，是皇帝，是女人。我不该成为第一女皇，不该光芒四射。我不想连累他，不想。这时，突听李公公呼道，“圣上……”

清明哲赶紧不动声色地转过身，把面纱覆上。我从衣衫中抬起头，已恢复了平静。李公公唏嘘道，“皇上，晋南王……受伏。”

我浑身一颤，“现在呢？”

李公公蹙眉道，“听何大人说生死未卜。”

我咬了咬唇，顿觉头痛得厉害，苦闷道，“生死未卜……”话刚说完就晕了过去。

夜，静默。我难受地睁开眼，恍惚道，“晋南王……生死未卜……”我虚弱地咳嗽，暗自焦躁。倘若晋南王出意外，那该如何是好？旁边的清明哲不动声色地喂药，我摇了摇头，突然道，“李公公。”

李公公从殿外赶来，恭敬道，“奴才在。”

我伸手指了指，疲惫道，“宣薛元义进宫。”待李公公离去后，清明哲眼神一闪，这些小动作都落入我的眼中。我平静道，“你有何良策？”

清明哲微微一怔，淡淡道，“等。”

我皱起眉头，那一刻，我恨不得掰开他的脑袋来瞧瞧那里面到底都装了些什么名堂。可我只能忍，不禁暗自琢磨，莫非与他有关？心念一动，便平静下来。待薛元义来了后，清明哲便退下了。我沉声道，“丞相可有听到风声？”

薛元义蹙眉道，“回皇上，臣已打听过……并无任何异常。”

我垂下眼睑，唏嘘道，“何大人那里呢？”

薛元义慎重道，“据何大人报，晋南王遭受周魏二王伏击，确也不假，不过……”我眯起眼来，薛元义继续道，“恐有诈。”

我沉默了阵儿，突然细声道，“传朕密旨……”

黑暗中，清明哲静静地望着暗处摇曳的垂柳，陷入了沉思。他突然开始回想，回想起今日的一切。那时，他冲动之下差点就犯了大错，不禁暗自一叹，心道，清明哲，枉你平时处事沉稳，怎犯起糊涂起来了？懊恼之际，又隐隐觉得不对劲，但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

一间茅屋，一名男子正一脸烦躁地来回走动，正是晋南王。而旁边正坐着一名黑衣男子，天摇。直到许久之时，天摇平静道，“王爷还未考虑清楚么？”

晋南王一怔，唏嘘道，“本王……”一脸无奈的焦躁之意。

天摇慢条斯理地把玩着手指，淡淡道，“我家主人已查出皇上在委派王爷后，又暗中派遣了何允何大人。”

晋南王一惊，不安道，“这是为何？”

天摇平静道，“倘若王爷动机不明，那何大人便可随时取你的性命。”顿了顿又道，“而此次王爷受伏一事……你以为皇上又会如何对付你？”一脸奸诈狡猾。晋南王一脸阴霾，冷汗淋漓。天摇趁热打铁道，“王爷若想自保，就只能易主。”

晋南王哭丧着一张脸，心道，如今看来淮阳对我的戒备心强得很，而清明哲……他不禁有些忌惮起来。清明府虽被瓦解，可暗藏的势力呢？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天摇，脑中打着小算盘。直到许久之时，唏嘘道，“那依你家主人的意思，本王又该如何行事？”

天摇笑了，优雅道，“我家主子说，将周魏二王……”

两日后，何允给我密报，说找到晋南王了。我接到消息后并未做出任何决断，而是按清明哲的意思等。这既然是他的把戏，我为何不看好戏？

晋南王与周魏二王对峙了半个月之久，双方不依不饶。周魏二王故意打游击战，惹得晋南王懊恼不已。后轩辕锦按清明哲的意思秘密会见了周魏二王。

夜，已深。轩辕锦慢条斯理地饮茶，周武王不动声色地盯着他，暗自琢磨。直到许久之时，魏武王沉声道，“公子之计……我二人怎知是真是假？”眼神闪烁。

轩辕锦懒懒地笑了笑，正色道，“如今我家主子的处境想必你们也清楚得很，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倘若有意陷害你们，岂不一竿子打翻了一条船？”顿了顿又道，“如若你们与晋南王联手逼迫夕落城，那皇上定然万万没料到晋南王心生变故，给她来个措手不及，岂不妙哉？而且，拥立郁亲王名正言顺，各位王爷的声誉自然能扶正。这对于郁亲王来说，你们可是功臣，自然不能亏待，岂不两全其美？”

周魏二王对望一眼，各怀心思。良久，周武王道，“我怎知那晋南王是否有诚意？”顿了顿又戒备道，“当初那晋北王可是被他诛灭的。”

轩辕锦笑了笑，“二王多虑了，实不相瞒，我家公子与晋南王已秘密协商，若不然我为何要跑这趟？”

二王各自沉思。魏武王心道，他所说不假，这掀起事端确实非长久之计，若能攀住一棵大树，就无后顾之忧。那郁亲王确实是最佳人选，倘若抓住他，岂不两全其美？轩辕锦见他们沉默，不禁暗自一笑。心道，清明哲这一计果然有趣得很。不动声色道，“事关重大，还请两位王爷三思而后行，若做决定，轩辕锦定当效力。”

二王同时点头，起身送轩辕锦离去。待他走了后，周武王道，“大哥如何看待此事？”

魏武王正色道，“若这南哲郡王信得过，倒也是桩妙计。”

周武王点了点头，突然动了心思，沉声道，“大哥，如今你我二人已同命相怜，大哥的命就是我的命。”一脸诚挚。二人的手紧紧地握住对方，都一脸肝胆相照的模样。

昀心殿。

我庄重地高坐在龙椅上，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朝臣。良久，突然听一侍卫来报，“托皇上洪福，晋南王传来捷报，已剿灭周魏二王余孽，正押解二王回京。”

众臣大喜，都匍匐跪地，齐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垂下眼睑，突然盯着案前的玉玺。直到许久之时，我淡淡道，“众卿以为朕该如何处置二王？”一脸深沉睿智。众臣面面相觑，气氛顿时诡异莫名。其中有人说杀，有人说不杀。我慢条斯理地把玩着手指，也不出声，就让那帮老臣激烈争执。这杀与不杀，我心底已有主见，只是不想亲自动手而已。清明哲说得不错，借刀杀人。

郁亲王府。

郁正惬意闲暇地抚琴。那身雪白与他脸上的恬静相融，显得异常淡然宁静。我半斜在藤椅上，静静聆听。直到许久之时，我突然道，“郁，你为何无欲无求？”话刚说完琴声骤然断裂，郁的指尖被琴弦划破。他微微蹙眉，怔怔地望着指尖上的那抹殷红，唏嘘道，“皇上这是何意？”

我垂下眼睑，慢条斯理道，“朕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朕好像错了。”一脸古怪的恍惚。郁的眉头皱得更深，他突然感到了恐惧，那种莫名其妙的恐惧。因为他从我的脸上看到了厌恶。是的，就是厌恶。

夜深人静，郁呆呆地望着桌上跳动的红烛，陷入了沉思。他突然烦躁地站起身来，在屋里踱来踱去，一脸郁闷的衰相。暗道，莫非清明哲要拖我下水不成？也在此时，何允正与天摇密谈。何允一脸慎重道，“若果真是你家主子的意思，我又岂有推托之理？”

天摇笑了笑，“将军果真爽快得很。”

何允无奈地摇了摇头，叹道，“只望他莫要把自己逼到死角……若逼迫淮阳亲自收拾他，可就麻烦了。”一脸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