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1 / 1)
从那刻起他不要再做锦儿,他要沉沦她的身下,抚平她的眉殇,可他早已不是清倌,又怎能厚颜挽留,再望一眼她,未语泪先流,只能作罢。
直到昨夜,这寂寞的心才得慰寄,泡了一身的催情花香,融进她的怀抱,看她颤抖,听她喘息,竟是如此的满足,恨不得将自己化了她的yuhuo里,几度轮回,
退潮后是她体贴地安抚,肌肤相贴的紧密不曾离开,让他舒服得紧,他记忆深刻的,是刚才gaochao迭起的共鸣时,深喉夺吻的亲密爱人;淡淡忘却的,是那最初温柔唤他锦儿,仅是满心关爱之人。
一觉醒来,阿金哪还记得这些,脑中残存的香艳片段,她也不愿多想,“离开前我还本想给你点银子,既然你是寂寞了,那这你情我愿之事就此扯平,若再作纠缠,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呵斥的语气让空气一冷,葵锦沉默着背身钻回了被子里,卷成了小小一团,那是最安全的姿势,仿佛万千的利器攻不进他的心。
屋外候着的是一张贪利的脸,
“我想姑母是个明白人,”来人隔着桌上递过张单子,阿金却不接,视若无睹般扭头朝外看,心里还是气不过啊,
此刻她们坐了楼上,虽是隔着纱橱,约莫也能看清廊子里的景儿,要说这白日的花楼倒是清净,大概要日至中天才有得热闹,
外头走动的大概都是小厮,有个还摸错地方跑了她们房里,没穿外衫露了件葱绿小衣,衬着倒是水灵,这些人多是近侍,其实是帮着自家公子伺候人的,阿金是看不出来,只是见他后颈上抹了不少香粉,还以为是个小倌,
“公子的生意还真赶早,看来都是无利不起早啊,”阿金这话是对着她侄女说的,
小厮见自个儿走错也不忙着走,反在一边接话,“哪儿呐,这可冤得很,水香不过是个下人,鸨爹怕那公子伺候不过来,才使了奴家过去瞧瞧,好换个手,”
“笑话,既然是公子,哪没个看家活儿,反倒要你个小子来帮衬,”
“小姐有所不知,楼里有不少早年上岸的公子,还恋着咱这地热闹呐,不时要来玩玩,一来挣个体己钱,二来,被人养了后院也寂寞,出来散心不是,可终究家养惯了怕是放不开,弄不好还摆起少爷脾气来,哎哟,说了这半天原是在对门呐,那两位小姐多扰了,小的就先退下,”说着施礼告退,扭着腰晃去了对面屋子,
本来这事只是个插曲,可不出一刻钟,阿金就被个声引了过去,
“桑晚公子,”追出来的水香还衣衫半解,嬉皮笑脸,“忘东西啦,”
吓得桑晚干瞪眼,这么咋咋呼呼太惹人注意了,他可是偷着来的,匆忙接过包东西就头不回的离去。
那屋先出来的人,虽是灰衣斗篷毫不打眼,阿金却看着真切,他是桑晚。
生意自然潦草收场,她匆忙追去,却见那屋里又出来个女人,一脸的痞相是满脸得意,被阿金一把揪住身前,
“说,你在屋里作什么!”这话等于挖自己心肝,心里早猜了八九分,偏要听那一二分的不确定,
女人见阿金比她高壮,软了气势,“来楼子里做啥,我说姐们,自然是好事啰,”见她神色不对,忙又补充道,“八成是姐们看上啦,好说好说,别看他年纪大,家养了几年味儿够正,而且被他女人渴得久,卖劲得很,是求着跟你痛快,到时就怕你停不了手嘞,”
她越说阿金是越气,操起一拳头就往她面上挥去,顿时眼爆嘴裂,围来好大一片咋呼,她继续她的怒火,要不是后来被人架住,怕是要把人往死里打了去。
直到这出闹完,人群里的水香才去了葵锦屋里回话,
听完后,葵锦打发他多给人些银子,毕竟挨了不少皮肉,这才满意地打一哈欠,如慵懒的猫抱枕安然入睡,仿若之前的不快是阵浮云,早飘去了哪个倒霉男人身上。
所以说,男人的心思是象雨象雾又象风,有的忙着挖陷阱,有的忙着抓人心,恨不得将人栓了裤腰带里才安心,
桑晚是个劳碌命,才入秋,这脑瓜子里就想着给他女人补身嘞,什么鹿茸雪蛤的药店里不齐,就想到了楼子里。
要说花楼,那可相当于个贸易中心,要数这儿的好东西才是多,南来北往多少人打这过,不就图个享受,楼里的公子自然要养好,东西不能少,那台柱子过得更是丰润些,桑晚就想向葵锦换几两过来,
葵锦这挖空心思的,就在这里做文章,紧要关头才让他过来拿,一个上午桑晚是空坐了两时辰,才等来他的小厮送来点东西,
“我家公子说,这是京城里最时兴的,”水香嬉笑着塞过几样东西,见他不解,忙撩衣指着某处,“擦擦,说是能跟二八少年似的嫩,公子也试试,”
饶是桑晚见惯风尘,也有些报赫,拿了东西只想快些离开,结果匆忙间出门,才有了之前这一幕。
所以,桑晚就一倒霉蛋,咳,还是自求多福吧。
黄大善人好
桑晚到家后就让人做些炖品好备着,她是有日子没来,他估摸着也快了,莫非这就是两情相悦的心有灵犀,
入夜后他梳洗回房,一切如常,只是那牡丹屏风上多了道墨迹,长长的一道划过半边春景,突兀得很,他的细指就沿着墨迹来回轻抚,不由地欣悦神怡,暗笑她的荒诞。
屏风早坏了,最初是被那房给划破的,横七竖八的伤痕犹如那人的火气,恨不得将这划了人脸上才好,人家就这么糟蹋东西,他能不火么?
可这火都有个度,他算是没出格,所以当他被接回来时,屋里还是如常布置,可见她是在意的,只是这破碎的屏风掩盖不了一道长痕,近看是刺拉拉的一道,让一旁的她愧疚不已,愈加温柔眷顾,
共执画笔绘丹青,说要补个艳阳天,却画了个清明雨,都是你侬我侬的胡搅蛮缠,坏了一时雅兴,哪还拿得住笔,更按不住心,突突将要跳去你怀里,
所以不止是他的笔在发颤,他的心更甚,一边享受着身后人的爱抚,一边是信马由缰的肆意挥洒,
一道凛冽厚重的浓墨,是一瞬间的快意使然,喉底的原始躁动,也唤回了绵绵春意,一如开始的纠缠不清。
所以他大抵还算个娴静男子,平日里要是孤灯相伴,就在房里玩玩字画绣绣花,做事低调,连下人的赌酒作乐也不多问,可只要是块金镶玉,即使包了泥巴和了水,明眼人一看,那也是块好玉,加之女人又鲜少在身边,哪个不想调戏,这些他从不曾与她说,可底下人嘴都活着呐,什么花样的都有,往日阿金都是一笑置之,她才不想让闲人闲话插手她们的感情嘞。
偏今夜的阿金是酩酊大醉,被酒楼送回来时已是半夜,
桑晚头一次见她醉成这样,心里不安极了,替她擦身时都是几般小心,刚才进门时还挨了她一脚,心口虽是不疼,却难受得紧,那么大的火也好冲他发来,想她醉酒不好计较,就只能一旁委屈着先,
天渐明,外头雀儿欢啼,吵得桑晚揉醒睡眼,昨夜他竟是趴着床沿睡去了,这会儿床里没人,身上也只剩了件她的外衣披着,心里就浮上点小别扭,亏他照顾她醉酒睡得是腰酸背痛,回头见着了也不抱人床里睡去,任他坐了地上发凉,
他稍作修饰就跑了屋外,想人定是在后厨替他挽袖做羹汤,偿他一夜辛劳,
可后厨没人,
或是在前堂,那里的香茶她定要亲手来泡,嫌下人们泡得不够味儿,
前堂也是空空,
难道是在西屋喂猫,那不过是只坡脚的野猫,她却说它长得讨喜,还说是他的前生,生气时都爱使劲盯着人看,跟他一个样。说这话时他是笑了,张扬着爪子要去挠,被她一个回抱搂了身前,佯装讨饶:就别挠了,昨晚她的背都让只野猫给抓花了。
此刻听着那猫儿饿叫,他才醒过神来,一路走来,哪里可见着个人,恐慌侵袭,忙向屋外跑,到了院门前就见停了一马车,上头跳下个马妇,是从头到脚地打量他,嘴里还嚼着黄段子调笑道,
“啧啧,难怪她们馋得紧,这脸蛋这腰段,不然咋还能回楼子挂牌呐!要不容姐姐先试一回,说不准啊以后还能捧你的场,”
说着就冲上来抱人,高大的身躯怎么反抗,更何况桑晚还在云里雾里琢磨事,他哪里知道天亮前枕边的一幕是如此惨淡,身边人半举过顶的手终是收拢握拳,又慢慢松开,替他抹去了眼角的泪滴,离开时又如陌生人般绝然,仅留下件披风,没带走他的一丝温柔。
驱散了下人,又将人送回了花楼,阿金是这么做了,她心里的火也是憋得难受,眼不见心不烦,若要当面对质,她的怒火能烧人,而且恐要烧个精光才是痛快。
她是气糊涂了,事后才觉得蹊跷,这些事未免太巧,而且桑晚也不是这种人,所以不管这女人如何冷血,在因爱冲昏头时那思绪就如稚儿般简单,这会儿想顺了,就急着去花楼寻他回来,可哪还寻得到人啊,楼里的鸨爹硬说是被她藏回去了,以为当日那些是她舍不得才说的气话,所以没接到人也没作追究。
却把阿金吓坏了,好好一大活人没了,你说真是丢了倒还好,就怕他是钻牛角尖里一时想不开做了傻事,越想越心慌,出来时慌不择路撞倒个人,爬起来一看几分面熟,原是那日陪酒的赢弱少年,
少年见是她,先是惊恐,回神后欲匆忙逃走,被阿金一把揪了身前,“慌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