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立后(下)(1 / 1)
其实这下了朝,太后便请皇上去清宁宫小坐,想来自然是过问立皇后的事宜,自己跟着去倒也是多余,便要告退,皇上知晓自己的顾忌,便也难得一回好心放了自己回去。
万事风云变幻,却说太后力主皇后一事宜早不宜迟,便定在三日后的初十五。皇上欣然应允,皇宫里顿时手忙脚乱人仰马翻。
而自随皇上早朝后,逐云园里又拨了些宫女太监。而皇后大礼上专门要从各处挑一拨人侍候,园子里的宫女太监还没怎么上手便被临时抽调了大半,倒是自己本来也只属皇上管,也就没排上事务又落了清闲。
且又听闲散宫女们说方如意安于燕飞宫中,连日来足不出户,而谢如韵果借小产之名且兼着太后老人家高兴,不费吹灰之力又回了无韵阁。
十五这一天,宫内各色布置得披红挂彩,连园子门口也换了崭新的红灯笼。待到礼成晚宴散去,已是月影西斜。园子里去帮忙太监宫女个个累得手酸脚软,却还被那些未去帮忙的太监宫女们围了个团团转,要听那皇家的排场。
自己本来早歇下了,却又睡不着,便顺着听些趣事。只是上前怕惊了他们,又要行主子奴才的大礼,便躲在梅林后头。且听那随仪仗出了宫的太监,眉飞色舞道的是告祖祭天列兵喝道如何威武,又说看热闹的民众如何人山人海。而特特经过丞相家,又见那门口散铜钱的小厮如何个个喜气洋洋。而另有一小宫女兴冲冲说的是大宴群臣,皇上如何龙颜大悦,皇后如何美貌端庄。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十分起兴。
而自己在旁听了这等热闹反又觉得似镜中花水中月,不能长久。回了房,只想的是慕容念过了十五何时回来,就这京都之地,倒猜不出他会藏身何处,如此碾转又挨至天明。
第二日已是初十六,皇上立后本也算是那大婚之喜,倒见他仍勤恳恳来早朝,也替他可怜这皇帝难做。只不过这点点可怜在见了他胸有成竹似笑非笑的样子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每每他有如斯表情,自己只盼他算计不到自己身上。
却说朝堂上陈世谦与秦意殊在立后前便早早离了京,赶往湛水黄洲府。算算日程快马加鞭也只能说刚到那地界上,却不想今日便传来了两人的加急快报。
且说陈世谦在表里陈的是:
黄洲府暴雨连降,河堤崩陷,已成汪洋之势,百姓如何流离失所,而府尹张子鉴贪修河款一事可查之处颇多。
而结尾处陈世谦参的是:
秦意殊未及查案便将张子鉴就地正法,有掩饰之嫌。
而秦意殊也上了个表,表里说的却是如何痛心百姓惨境,张子鉴渎职一事如何确凿无误。故恨其误国误民,才一怒亲自斩除奸贼。
两表说的是同人同事,却是各有一段道理。皇上眯了眼道:
“众臣有何见地?”
父亲上前只道:
“应尽快安抚百姓。”
自己听罢竟觉得父亲也是那打太极的高手,自己还算是一脉相承。
而丞相一干人等借机说的也是:
“以民为先。”
皇上冷笑一声道:
“太傅如何看?”
方太傅上前道:
“治国确应以民为先,只是溯根就源,方能治标治本。张子鉴渎职枉法确是难逃其责,只事态未明,秦将军便将其草草斩杀,确有可疑之处。”
皇上听罢倒顺了心意,便问道:
“丞相大人你有何说法?”
秦丞相上前道:
“意殊武将出身,草莽行事,未有三思,臣恳请皇上将其逐回无双城。”
自己见丞相开头说的轻巧,替儿子认罪也认得情愿,倒不想又绕回了无双城,欲让秦意殊重回边境主掌秦家军。可惜丞相算盘打得精,皇上只道:
“意殊行事确是草率了,倒不至于此,朕便罚他在黄洲府行事不得自专,须受状元郎监管。”
丞相一干人眼见着秦意殊在黄洲府要受陈世谦制肘,却又不得辩驳,只领命称是。
朝堂散去,回至园中。
且又说转眼到了初十八,慕容念仍没半点消息,自己不由忧心。再想得他说要去丞相府取无尽石,老和尚又说有风水禁制,只得安慰自己取石之事费时费力,要从长计议故耽搁良久。只是这日朝堂却发生了一件大事,便是八百里急报陈世谦称说:
黄洲府洪水泛滥,匪盗横行,秦将军简衣视察之时遭人刺杀,救治不及已无力回天。
丞相一干人听得这话,大惊失色,而丞相顿时痛哭流涕难以自制。
自己不曾想皇上手段如此迅捷狠毒,而秦意殊竟如此不堪一击,而秦意殊一死,丞相府兵权旁落,瞬时便是倒台之势。皇上此时应是如喜如狂,却见他面上不作动静,只道:
“速送秦将军灵柩回京,以一等公候之礼葬之,丞相节哀。”
想来皇上怕这秦意殊也使这假死的手段,便是死也要见尸。而丞相早哭得几近不稳,一旁大臣急来相扶,皇上摆摆手,便送其出了殿阁。自己冷眼旁观,此等悲伤,倒不像是作戏。只自己确也万万难相信丞相家权势滔天,一瞬便要倾倒覆灭。
而太傅适时又进言道:
“北歌与南楚边境自和谈后虽已大安,但秦将军此刻身逢不测,若传至军中,怕人心不稳,而北歌难免趁虚而入。”
此时百官未免都已看清这丞相势败,便都纷纷附和太傅之言。
皇上忧道:
“朕正有此虑,李将军,朕着你即日起前往无双城接管秦家军。”
皇上看来是不管秦意殊真死假死,将兵权弄到手才是正理。父亲自无异议,领命而去。
而父亲果当日便离了京都,自己也未来得及话别,当晚幸有小太监替父亲传信道:
“稍安毋躁。”
自己只得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