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实至名归(1 / 1)
“阿圆,阿圆。”
秦霜白的呼唤声将云晚从忧思中唤醒,她擦了擦眼泪,转身来到屏风后,不想却看到秦霜白赤条条的站在水桶中,脸上笑容洋溢,伸开手臂叫她看,“阿圆,你瞧瞧,瞧瞧,我好了。”
云晚被他那滑稽的表情逗得噗嗤一笑,而后管不得什么羞涩,上前抓住他的肩膀,将他按入水中,道:“看把你美的,时间还没到呢,你急什么。”
秦霜白撇撇嘴,重又老老实实的坐下,突地瞥到云晚的眼圈红红的,伸出湿漉漉的手抓过她的手,轻声问:“阿圆,你怎么哭了?”
“没什么……就是高兴。”云晚眼里闪着泪花,状若无事的笑。
“那也不行。”秦霜白绷起脸来,“哭得跟个兔子似的,怪丑的。还有,今天早上是谁说我来着,说了半天,自己倒在一边偷偷的抹眼泪。”
被反将了一军,云晚无法反驳,只得轻言细语道:“丑就丑吧,反正也没什么关系。”
一听这话,秦霜白却有些火了,眉毛蹙起,“怎么会没关系,若你本来就生得丑,也就罢了,但是好端端的,嫁给我秦霜白之后,就变丑了,那还不叫人骂死我呀。”
语声虽劣,听来却像个喜欢拌嘴的小孩子。他抓着她的手紧紧的,隔着厚厚的衣料,可以感觉到他手掌的温度。声音忽地转柔,“再说,我也心疼不是么。”
云晚心中一暖,却佯装生气着拂开他的手,“不理你了,身子刚刚好了一点,就欺负我,那以后还怎么办?”
秦霜白看着她那娇嗔羞赧的模样,心里如喝了蜜般甜。这应该是自己五年来最开心的一天了。
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云晚便取了一套干净衣服搭在屏风上,叫他自己换,避免赤身相见的尴尬。
“对了,阿圆,你可知道落公子的住处,我想去谢谢他?”秦霜白感觉药浴后,身轻体捷,精神大好,料想是落尘帮他驱毒的时候,连带将浑身经脉也给全部打通了。他五年没有练武,气,力,神都要从头开始修习。这下,事半功倍,不出几个月,武功便可以完全恢复。
他一边用清水冲着身体,一边问,屏风那边却沉默了。
“落公子是好人,咱们该谢谢他,只是他也没有告诉我住在哪里。”云晚只得这么说。
“那就算了。无秋老人的弟子肯定也秉承了他的医德,治病救人是看缘分的,咱们日后若是与他有缘,应该还会见面。”秦霜白换好衣服慢慢走出来时,像完全变了一个人。面色虽还是不太好,却褪去了那层病态,眼神清亮,神采飞扬,唇边挂着浅浅的微笑。乍一这么气宇轩昂的站在她的面前,她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了?”秦霜白朝她眨眨眼,眼里的柔光一荡一荡的,而且他刚沐浴完毕,身上像蒙了层雾气,焕发出一种静谧而深沉的美。
云晚的脸红了红,转身欲开门,却被他唤住。
“别动。”
就在云晚不解的时候,他已经大跨步上前,嘴里轻声道:“不要动,看看我能不能抱起你来。”
嗓音低沉醇厚,所有的情绪波澜心酸艰涩都深含在这句简单的话里,云晚愣了一下,没有拒绝,任由他探身,伸开手臂将她小心的抱了起来,慢慢在屋内走了一圈。
云晚身子虽轻,他步履间却并不轻巧,稳稳环紧她的腰,便如当初她扶着他走向秦家大厅一般坚定。之后秦霜白轻轻将她放在地上,双手仍紧紧箍住她的腰肢,望着她的眼神专注,带着丝灼热,她一时竟有些慌张,觉察到他要做什么,来不及阻止,秦霜白已低下头封住她的唇,辗转,吸吮。
他的吻炙热缠绵,矫而有力的舌头撬开贝齿,品尝着她嘴里的美好。他好像化作了一团火,滚烫的手掌在她背脊上揉搓,将她整个也点燃。她挣扎了一下,然后就软了下来,伸开手臂,与他抱在一起。
脑海里突地闪过一道光,云晚一怔,如被浇了一身冷水,周身火气顷刻降了下来,伸手猛然推开了秦霜白。
毫无预兆的被推开,秦霜白愣了一下,看向云晚时却发现她浑身颤抖的抱成一团,似在害怕着什么。
“阿圆,你这是怎么了?”事情太过出乎意料,秦霜白也是浑身僵冷,伸手欲抓住她的手,却被她避了开来。
云晚垂下头,不敢看他。
其实她已思虑了无数遍,若是没有关楚墨的话,她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可是关楚墨的存在,就像是诅咒一般,总是在耳边回荡,叫她不安。□□的罪名,不是任何一个男人都可以接受的。就算现在瞒着他,可他最终还是会知道的。
她不知道该不该将一切说明。那后果她不敢设想。
觉察到云晚脸上的异样,秦霜白不知她心里藏着怎样的秘密,胸腔里发堵,他一把攥紧她的手臂道:“阿圆,你要像你之前说的一样,相信我,以后也要。有些事情,你若不说,我绝不会问,但我要你知道,无论怎样,我不会放弃你,你要你成为我秦霜白真正的妻子。”
他越说越是激动,眸光晶亮灼热,手臂扼的她发痛。
心在剧烈抽搐着,她抿紧唇瓣,没有回答,手却下意识的将秦霜白搂紧,将头深深埋在他的肩窝。
“阿圆,过去的都过去了,不要再为过去的事情伤心。”秦霜白轻抚着她的秀发,声音转为温和,“我现在已经好了,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我不会再叫你难过,不会再叫你受苦。阿圆,你记得,以后一切都有我在呢,你什么都不用操心。”
“恩恩……”云晚连声答应着,哭得却更凶了。是呀,那是过去的事情了,关楚墨已经毁了一个她,现在她好不容易找到了真心相对的人,难道还要因为他放弃?
他凭什么呀?
“那就不要哭了。都说女人爱哭,你却最能哭,难不成我娶了一个爱哭鬼?”秦霜白笑眯眯的给她擦着眼泪。
“去,去,你才爱哭。”云晚破涕为笑,羞涩的低下头,秦霜白却故意凑上来,在她耳边轻轻一笑,“那么阿圆,你要怎么办?”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云晚最后一个字刚说完,秦霜白猛然倾身将她压在床上,嘴唇贴上来,手指在她腰间摸索着,将衣带解开。
云晚感觉自己身体里困了一只野兽,此刻翻搅撕扯着要突破而出,她喉间低吼一声,再也压制不住那强烈而痛苦的感觉,猛然张开手臂,揽住他的脖颈,耳边好似听到了一声长鸣。
那是一只凤凰,浑身□□,冲破她的身体,展翅飞翔。她也如冲破了枷锁一般,完全释放,慢慢闭上眼睛,深情吻着他。
自此,云晚终于实至名归,成为了真正的秦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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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季府被查抄的事已在全城闹得沸沸扬扬,秦老爷本是计划今日去监督运盐的,打点好一切,刚出了门,不想却听到了这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秦府与季府虽是相交甚密,但是一个为官,一个为商,所谓隔行如隔山,他对季家的所作所为也不是很清楚。
秦家祖地本在西城,在早年兵荒马乱的时候,曾流落到嘉郡,在那边创业致富,等到了太平年月,便迁回西城居住,在这边也开了不少商铺,但主要生意仍留在嘉郡。是以这些年来秦老爷是两边奔波劳碌,算起来在家呆的时日倒少。
刚开始与季家相往来纯属是为了生意上的方便,与季家联姻之后才往来密切,秦家烦事诸多,虽听到了些有关季知府暗地里搜刮钱财的事,但他无官无职的,能说什么。却没想到事态会如此严重,季家被查,竟搜出钱财无数。
他心急火燎的赶回家,却不想前脚进门,后脚官差就来了,将秦慕风给带走了。现在秦家已乱成了一锅粥,大夫人哭哭啼啼个没完没了,秦银雪也不叫人不省心,又将自己关了起来。
秦霜白是在第二日晚饭后被叫去的,他见家丁赶得急,便知道出了大事,没叫云晚跟着,坐着软塌赶来前厅,正好看到秦老爷在对秦慕风大发雷霆。
“你说你怎么能不说一声就私自干这种事情,你眼里究竟还有没有我这个爹?”秦老爷气的满面通红,手中的藤条狠狠抽打在秦慕风的身上。
秦慕风倒也是个硬骨头,咬着牙一声不吭,一边的大夫人泪眼汪汪,藤条打一下,心跟着抽搐一下,却不敢说半句求情的话,见得秦霜白进门,眼睛一亮,跌跌撞撞冲上前,拉住他的衣角,涕泪横流道:“霜白,你快劝劝你爹,叫他不要再打了,再打,慕风就扛不住了。”
秦霜白还从未见父亲如此发过火,再见大夫人哭得伤心,秦慕风被打的皮肉绽开,滋滋冒血,忙唤了声爹,情急之下欲要站起来,却见秦慕风毫不领情的目光投来,又坐了回去,淡淡道:“爹,发生了什么事?”
秦老爷喘着粗气,将藤条扔在地上,压着火气道:“你叫他自己说说他都干了些什么?”
“我干了些什么,我干什么都是为了秦家好。”秦慕风忿然抬起头来,眸子猩红,意有所指道:“不像有些人似的什么都不干。”
“你还有脸说。”秦老爷一下子从椅子里窜出来,捡起藤条又朝他身上抽去,“你私下里拨给季阮铭那么多银子那是为了秦家好么,你知道他用这些银子干什么么,现在季家淌了浑水,官府都查到咱们头上来了,你还不知悔改?你非得将整个秦家毁了你才甘心啊。”
“我没有。”秦慕风理直气壮。
“好,没有是吧,没有你倒是说说你为什么给他那么多银子,十几万两可不是小数目。”
被戳到了要害,秦慕风沉默不语,目光低垂着,手指紧紧攥成拳头,似有什么隐情。
一边的大夫人也急了,劝道:“是呀,慕风,快些说清楚,别叫你爹生气了。”
“娘你就别掺和了。”秦慕风一声叫嚷将沈氏给堵了回去,转头瞧了秦霜白一眼,又低下头去。
秦老爷跌坐回椅子中呼呼喘气,“好,好,管家,将这个不孝子给我送回大牢去,他是死是活我都不管了。”说完,异常疲惫的摆摆手,却听一个清朗的声音道:“爹,等等。”
秦霜白挥手拦下管家,缓缓从软塌中站了起来,慢慢走到秦慕风身边,在场之人无不目瞪口呆,而秦慕风更是眨眨眼睛,看了又看,不可置信,“大哥,你怎么可能好,你中的可是……”
“是毒是么?”秦霜白淡淡接下去,眸子里盈满痛苦和无奈,他最不愿面对的便是这一刻。
整个大厅内顿时沸腾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秦慕风。
“慕风,你在胡说什么呀?”大夫人的声音歇斯底里,上前扇了儿子一巴掌。
“我......”秦慕风整张脸都扭曲了,欲说什么,蠕动了一下干裂的嘴唇,还是开不了口。
秦霜白摇摇头,事以至此,他也只得将整件事和盘托出了,上前稳住秦老爷颤抖不已的身子,道:“爹,您不要着急,听儿子慢慢说。我确实不是得了什么怪病,而是中了一种叫煞雪的毒,您还记得京城那个给我看病的邹大夫么,我怕您担心,便叫他将此事隐瞒了。”说着,突地转向秦慕风,目光凌厉,“二弟,我已经查过了,当时与我进京的赖聪说那日在客栈外看见了你,不知道你要怎么解释?”
秦慕风只觉得一股冷风刮过,整个身子凉了个透,颤声道:“那不是我干的……”
“不是你,那究竟是谁?”秦老爷拍案而起,横眉立目。他不想看到两个儿子反目成仇,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散了,只盼倔强的二儿子能早点承认了错误,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
大夫人一脸惨淡无光,她真的有些支撑不下去了,上前晃晃儿子的身子,流着眼泪道:“慕风,不是你,你倒是说清楚啊,娘可不能没有你啊。”
望着娘憔悴的容颜,秦慕风抓住她的手,再也经受不住这种亲情的折磨,大声道:“是季阮铭,我被他们父子俩个给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