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责娇奴 秦氏认义女(1 / 1)
“见过母亲!”
夏夫人正拿一件红色喜服观看,见夏登科前来问安,忙笑着道:“孩子!快试试你的新衣!咦!我儿眼睛怎么红红的?是不是要娶新娘子了,没休息好?呵呵……”
“我不要试什么新衣!我也不要娶亲!”夏登科低垂着头,小声道。
夏夫人将衣服放下,过来拉着儿子,慈爱的道:“我儿害羞不成,女大当嫁,男大当娶!天经地义!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夏登科鼓足勇气,大声说:“我不要成亲!母亲没听明白吗?”
夏夫人见儿子说得一本正经,微微一愣,料定事出有因,表面却不露声色温和的笑道:“说说愿因!”
夏登科见母亲虽是面带微笑,却是眼有威严,忙扑通跪地道:“没有原因,儿子还小,不想成家!望母亲成全!”
夏夫人厉声喝道:“荒唐!你说不想成家,就不成了不成?女家嫁装已经送过来了,上有达官贵人王孙贵族,下有平民百姓远近亲友前来道贺。今天的筵席都已摆下,全家人都在为你里外张罗,整个夏府上下喜气洋洋,你居然跑来说不想成家了!你要把我们置于何地?”
夏登科含泪哀求道:“母亲!孩儿不孝!请您原谅孩儿!孩儿不想娶那个什么孟家小姐!”
夏夫人见儿子执迷不悟,怒声道:“放肆!人家也是大家闺秀!据说那孟小姐也知书达理的,哪里配不上你,你不想娶她,还想娶哪个?”
“求母亲不要逼我!”夏登科垂泪望着母亲,满眼哀求。
“你想怎样?……来人!把少爷给我看管起来!不许他迈出夏府一步!如若,有人看管不周,家法侍侯!”夏夫人吩咐道。
“求母亲成全!儿子宁死也不娶她……”夏登科挣扎着被人架了下去。
“去唤翠红来见我!”夏夫人怒气冲冲的喊道。
不一会儿翠红便被带到,翠红见气氛紧张,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忙跪下说:“夫人唤我来,不知有什么吩咐?”
“你可知罪?”夏夫人沉声问。
翠红一惊,忙磕头道:“回夫人,奴才不知所犯何罪?请夫人明示!”
“那么!我问你……”夏夫人看了一下左右,众人会意,慌忙退下。
“少爷这几天可有异样?”
“异样?奴才不知,求夫人原谅……”翠红战兢兢的道。
“不知?……”夏夫人立时气血上涌,忽然从头上拔下一根金簪,猛得抓住翠红,使命的往她嘴上扎去,翠红吓得花容失色,连连躲闪,不停哭着分辨“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奴才冤枉啊!呜…….我真得不知……”
“还敢嘴硬,看我不打死你这不长记性的奴才。”夏夫人说着扔掉金簪站起,气极败坏的在屋里寻找刑物。翠红吓得魂飞魄散,大声的哭着哀求,这时,从外面匆匆进来一个俏丽的身影,一把抱住夏夫人,急切的道:“母亲!奴才有错纵然该打,但母亲的身体尤为重要。母亲且息怒,有话慢慢说,气大伤身啊!”
夏夫人看清来人,却是自己的小女儿夏玉莲,不由垂泪道:“我儿!……”
夏玉莲扶母亲坐下,转脸见翠红跪在那里,吓得抖成一团,头发散乱,哪里还有人形。夏玉莲看着心中实在不忍,忙过去将她扶起,用帕子为她拭泪,翠红抓住夏玉莲的手,又跪下道:“小姐!我真得不知三少爷有什么异常啊!求小姐帮帮我…..自从三少爷定亲之后,他就每日长吁短叹,纵然我问,他也不肯对我实说啊……”
闻此说,夏玉莲和母亲对望一眼,玉莲忙又将翠红拉起,柔声道:“我明白了,你先下去梳洗一下吧!”
翠红看看夏夫人,见夫人气色渐缓,便给夫人福了一礼拭泪而去。
这里,夏玉莲为母亲捧过一碗茶来,轻柔道:“母亲!先喝点水吧!压压心中怒气,今儿不是女儿要说母亲不是,母亲今儿行事也太失常了。且不说,外面宾朋满座,更因为母亲素日里最是怜贫惜苦,疼爱下人的,今天,怎么忍心对翠红下那样重手。况翠红素日里是那样一个乖巧灵爱的人儿,纵有不是,母亲教训她几句也就是了,何必动那么大的肝火。哥哥的事我已经听说,想必是母亲被哥哥气糊涂了,才会如此。您想想,哥哥平日里是怎么对这些丫头们的,可曾正眼瞧过她们,她们又怎么能知道哥哥的心事呢?”
夏玉莲一番话字字有理,夏夫人如梦方醒,叹道:“我儿说得极是,我大概是被你那犟驴哥哥气糊涂了。唉!一会你代母亲去看看翠红,替我向她赔个不是,说我老糊涂了,错怪了她,让她多担待吧。”
玉莲微微一笑,“母亲最是善解人意!”
“是我的女儿,善解人意!幸亏我还有这么个女儿,可以说话分心。不然……”夏夫人说着又掉下泪来。
夏玉莲忙抓住母亲的手,劝慰道:“母亲莫要伤心,哥哥们也个个是出息的。今儿登科哥哥抗婚,想必有他的理由。哥哥终究年轻,行事可能欠考虑些,他是您身上掉下来的肉啊!您还不清楚他的脾气,好好训他一顿也就是了。”
“我的儿,这哪里是教训的事!他拗着呢?说宁死也不成婚,你还小,原不该和你说这些的,只是给谁说呢?我是怕你哥哥不知天高地厚,在外面作出有辱门风的事来。”夏夫人忧虑的道。
夏玉莲会意,一张俏脸立刻通红,正不知如何劝慰母亲,夏夫人忽然道:“我可不是真气糊涂了,放着外面的人不查问,倒问起里面的人了。”
“腾鹤在吗?”书房外,一个清脆的声音问。
李淑惠忙迎出来道:“侍玉姐姐!你怎么有空来这里?”
侍玉看了一下左右无人,忙拉了淑惠走进书房,轻声说:“你知道少爷抗婚的事吗?夫人气得了不得!少爷被关起来了!”
李淑惠惊愕得瞪大眼睛:“我一直呆在书房里,什么也不知道!”
“前天少爷还好好的,今天怎么突然……听说昨天少爷是在这里过的夜?”侍玉似有所悟,又疑又惊的盯着李淑惠。
李淑惠又羞又怯,无声的的垂下头来。
“死丫头,看来传言都是真的了!他们都说少爷喜欢男人……不对!昨天……昨天少爷知道你是女的啦?”侍玉忙掩住嘴,不确信的瞪大双眼。
淑惠的脸更红了,使劲的绞着手指。
侍玉一见李淑惠这样的情景,已经全然明白,不由责怪她道:“哎呀!死丫头!你这算什么?清清白白的就……无名无份的!”
李淑惠忙摆手道:“好姐姐!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之间很清白。少爷怎么会抗婚呢?他没有告诉我,他现在被关在哪里了?要不要紧?”
“要不要紧重要吗”
淑惠和侍玉听到这冰冷的声音,吓得魂飞魄散。
夏夫人听完李淑惠的叙述,十分疼惜的说:“原来是忠臣之后,这些年委屈你了!侍玉!你是怎么知道她是女子的?居然还帮她隐瞒!”
侍玉见夏夫人脸上并没有怒气,便放心的说道:“夫人,说来也是巧合。三年前的一天,老夫人让我去跑趟腿,正巧碰上少爷去学堂上课,他拉住我告诉我说腾鹤肚子疼,让我去书房看看没事不,要是疼的厉害让我帮着叫个大夫瞧一瞧,别耽误了!我见少爷挂念,就去了书房。正巧她疼得厉害,小脸蜡黄。她见我去了,挣扎着给我倒水喝,扭身的时候,我看到她衣服上一滩血,吓了我一跳,以为她得了什么病。忙问她怎么弄的,她居然不知道,后来,她背着我一看,吓得直哭,说身上怎么流血了。我当时忘了她是男人的事了,跑过去一看!呀!哪里是流血,分明是行经呢?就这样,我才知道她是女人的!她求我不要告诉外人,我知道她是忠良的后代,怕说漏嘴,反而害了她,就给她隐瞒下来了!”
“你同科儿……”夏夫人盯着李淑惠欲言又止。
李淑惠立刻明白了夏夫人的意思,不顾羞涩急忙道:“我们清清白白。”
夏夫人闻言,心头松了一口气,隧面带微笑,温和的道:“这才是大家子的孩子,懂得礼法!不是我不通情理,如若,早些知道你是女儿家,就不给科儿订婚了。现在,你也明白,一切都难挽回。如若,让你做小,也委屈了你,不如,认你为干女儿吧!以后和我的女儿玉莲平起平坐,我决不会偏袒哪一个,你看……”
李淑惠听出夏夫人的言下之意,心中虽然难过,却也无奈,便推辞说:“谢夫人恩惠!怕我承担不起!”
“怎么会承担不起,你是觉得我不配做你母亲?”夏夫人软语向逼。
李淑惠忙道:“不是!我现在仍是犯官之女,怕连累夫人!”
夏夫人轻轻一笑,拉住淑惠,亲切的又道:“什么犯官之女,我家公爹也是被严嵩父子陷害的。再说,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朝廷都不追究了,你还担心什么?真有问题,老身承担!”
李淑惠知道难以推辞,只得行礼:“谢夫人!”
“还称夫人吗?”夏夫人佯作不开心状。
李淑惠咬了一下嘴唇,强笑唤道:“母亲!”
夏夫人展颜欢笑,拉起李淑惠大声吩咐下人道:“来人!快服侍我的女儿换回女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