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德报怨 翠萍谏世藩(1 / 1)
第十章 德报怨 翠萍谏世藩
“到底谁下的毒,你们说不说?”严世藩看着惨死的娥儿,厉声问。
“老爷!我没下,我没下!……”
“我也不敢呀!老爷!”
众丫鬟婆子纷纷跪地,个个辩说,哭声一片。
严世藩狠狠的点点头道:“太残忍了,居然想害我严家绝后!你们不说是吧!来人!一个活口不留,都给我活埋了!”
“老爷!饶命啊!我们冤枉啊!奶奶,您救救我们吧?奶奶!看在我们侍候您一场的份上!求求你啦!……”
外面哭声哀求声连绵不断,翠萍再也坐不下去了,推开拦着的菊梦,跑到严世藩面前:“老爷!我从未求过你什么?看在我的面上,请放过她们吧?已经死了一个了,还不够吗?”
“她们中间可能有人想要你的命呢?”
“在我看来,她们中间绝没有一个想害我的人!相处不是一天了,我相信她们!”翠萍斩钉截铁的道。
“那你认为谁会在你的药碗里投毒呢?我?还是菊梦?……菊梦!”
菊梦见严世藩目光犀利的看着她,忙跪下说:“老爷!请您明察!我怎么会给奶奶下毒呢?再说我又不与外界联系,对药性也不懂得,如何去买药呢?”
翠萍见严世藩不肯罢手,只得道:“是我自己!我说……是我自己给自己下的毒,因为我不想生下这个孩子……”
此言一出,全场震惊,严世藩的脸色无比的难看,他不确信的看着翠萍,见她神情淡定,一颗心不由的抖动者“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为什么?为什么?我待你不够好吗?还是我哪里做得不让你满意?”
翠萍躲开严世藩悲痛的眼神,是的,他待自己一直很好,可以说在自己身上呕心沥血,但自己就是不喜欢他,而且恨他!没错!是彻骨的恨!她冷冷的道:“因为是被迫做得你的姨娘,所以……要杀要剐,随你的便,请你放了她们吧?我不想累及无辜!”
严世藩倒退了几步,跌坐在椅子上,翠萍的话字字刺痛着他,这是她的真心话吧?她从未对自己展颜笑过,无论自己多么努力的讨好她,都不能打动她,一个铁石心肠的女人,可自己就是喜欢,喜欢的要命,没办法像对待其他女人那样的待她。可她,无论有多么的恨自己,怎么可能残害自己未出生的骨肉,而且,要连她自己一块毒死呢?不可能,没有理由,她是那样善良的一个女子,一个连蚂蚁都不愿踩死的女子,怎么会对自己下那样的毒手呢?再者,药!她从哪里弄来?想到这里,严世藩忽得站起,走到翠萍跟前盯着她的双眼问:“真得是你自己吗?我希望你不要为了包庇她们,而往自己身上揽事!如果是你自己所为,我一样会严惩不贷。药是哪里来的?不会是你娘家嫂子吧?要不要我抓来审问呢?”
翠萍闻言,慌忙道:“我嫂嫂她们根本就不知情,你不要冤枉好人,药是我差人去买的。”
“哦?是谁那么大胆去买的药?”严世藩立刻高声询问。
众人都忙说不是自己,严世藩嘴角泛起一丝笑意,翠萍忙说:“你不要问了,反正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那你说说买的什么药啊?竟如此大的毒性。”严世藩继续盯着翠萍的双眼问。
翠萍一时结舌,她没想到严世藩会刨根问底,她躲闪着严世藩的目光,有些慌乱的道:“是砒霜!啊……不是!是鹤顶红!也不是……我!我忘了,反正是我弄来的药就是了,你放了她们吧!”
严世藩哈哈一笑道:“一个不会说谎的人,居然也说起谎话来了。不必再解释了,我知道不是你,不过你太令我寒心了,居然说出那样的理由……看在陆姨娘的份上,我饶了你们,以后,都给我小心侍候着!再有半点差错!别怪我无情!菊梦!随我到书房,我还有事交代你?”
“谢老爷!谢奶奶!”
“菊梦!这里没有旁人,你说说看!谁最有可能下毒?”严世藩问道。
“老爷!我不敢说,又没有证据!不过,我也觉得不是陆姨娘给自己下的毒。不如您就此罢手吧?免得弄得人心惶惶!”
“放肆!这么大的事,我能放手吗?这次害陆姨娘,下次不定是谁?说不定,有天会轮到我的头上!我怎么没怀疑是你?因为,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做!快说!谁有可能!不会是兰姨娘吧?”严世藩若有所思的说。
“老爷!我可没这么说。”菊梦忙闪着眼说。
严世藩立时明白,点了点头,挥手道:“你下去吧?”
“小姐!老爷来了。”小红正想出去,抬头看到严世藩带了几个人急急的往她们这里走来,忙抽身回来,跑去告诉兰彩彩。小红抽身回走,已被严世藩看到,也不叫她,心里的疑虑越来越重。
兰彩彩听到小红的叫声,忙收拾了一下从屋里走了出来。娇笑着迎了上去说:“老爷怎么这个时候来啦!”
“我来得不是时候吗?”严世藩换上一副笑脸,和颜悦色的说。
“怎么会呢?老爷!妾快想死你了!您累不累?我给您按摩按摩。”
“不必了!今天,你都是去哪里消遣了?”严世藩关切的问道。
兰彩彩的心咯噔一下,他怎么忽然问起这个,这是从未有过的事呀!忙笑道:“爷呀!我能去哪里呀!去和凤姐姐,李姐姐说了会话?哎!怪无聊的!”
“还去了哪里?”严世藩边问她,眼睛边有意无意的在屋子里搜寻了一下,到处都很干净,金壁辉煌,临窗放着一架紫檀嫦娥奔月琴,严世藩走进,用手轻轻的扶弄了一下,要离开时,琴架下一个揉捏的纸团引起了他的注意,这种纸很普通,在严府很少见到,严府里用的都是上等的宣纸。严世藩装作若无其事的在琴架前坐下,笑着吩咐兰彩彩道:“你去让她们给我砌壶金龙玉珠茶来。”
兰彩彩忙扭动腰肢去吩咐下人沏茶,严世藩弯腰将那纸团迅速捡起,上面居然沾有白色粉末,严世藩冷笑了一下,站起身来,走到兰彩彩旁边继续问道:“你还去了哪里?”
兰彩彩见严世藩脸上虽然有笑,眼里却隐着凶狠,不由心里发虚,忙笑着说:“还去看了陆姐姐,哎呀!爷!你今天是怎么了!对我的行踪那么敢兴趣,这么关心我,让妾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去陆姨儿哪里了?你没有什么可说的吗?”严世藩盯着兰彩彩问道。
“有啊!我的爷,我正想告诉您呢?陆姐姐太老实了,那些下人,可不怎么会伺候她呢?你得派几个可靠勤快的人,现在她可是非常时期呢!”
“喔?你觉得那些人不可靠吗?那谁可靠?”严世藩冷眼问道。
“爷怎么啦?我怎么老觉得爷今天说话有点带刺呢?我也是关心陆姐姐呀!我说得不对吗?您要是不愿听,我的爷!我们就说点别的吧!”兰彩彩企图转移话题,严世藩太咄咄逼人了,弄得她心中惶惶不安。
“我说话带刺了吗?是你有点心虚吧?”严世藩眼神犀利,进一步道,
兰彩彩忙躲开眼神,笑着分辨道:“我心虚什么?是陆姐姐出什么事了吗?我又没对陆姐姐做什么?”
严世藩咬着她的话紧接着追问道:“我又没说什么,你怎么知道她会出什么事?你想她会出什么事?”
兰彩彩一时结舌,忙又笑着说:“爷,您好不容易来了!我给您弹首曲子听吧?我新作了一首,您还没听呢?”
“我在问你话?”严世藩的脸嗔了下来,冷冷的说。
“爷!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兰彩彩见严世藩神情严肃,害怕起来。
“小红!看到我,为什么先跑屋里来?这是谁教你的规矩?说!”
“老爷!我没看到您呀!”小红吓得忙跪下。
“没看到我是吧?拿鞭子!我打死你这眼里没有主子的奴才!”严世藩动怒道。
“老爷!我真的没看到您?”小红强硬的道。
严世藩怒道:“还狡赖!看我不打死你!”
“啪!啪!啪!”严世藩从下人手中接过鞭子,狠狠的抽在小红身上,小红哪里受过这种酷刑,立刻叫饶“老爷,我说!呜……我看到您了,我以为您没看到我,想给奶奶送信。”
“送什么信?”
“就是说爷来了。”
“我来还用你送信,有没有别的什么事?说?不说,今天我就打死你?”严世藩边问,边挥动皮鞭。
“哎呀!老爷,今天一来就审我们,我得罪谁了?呜呜呜!老爷,您不能让她们冤枉好人哪!呜呜呜呜!”兰彩彩见状不妙,忙拉扯着严世藩又哭又闹的说。
“谁冤枉你什么了?”
“我可没给陆姐姐投毒呀!爷别信了她们的谗言那!她们见您宠我,都想着置我于死地呢?呜!呜!呜……老爷!您可要为我作主呀!”
“哼!投毒!你离陆姨儿那里那么远,都这么快就知道有人投毒了,消息蛮灵通的!谁告诉你的呀?”
兰彩彩知道失言,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严世藩见兰彩彩结舌,知道是她无疑,把纸团往她面前一丢道:“这是哪里来的?”
兰彩彩慌忙道:“我不知道呀爷,是谁给您的,是她们诬陷我呀!……呜。”
“这是我刚才在你的琴架下面捡到的,你还想抵赖吗?要不要我传太医验一验上面的白色粉末是什么呢?”
兰彩彩见事情败露,哭道:“老爷,您饶了我吧,我一时糊涂,我错了……求求您了,我再也不敢了!老爷……”
严世藩见兰彩彩已经承认,对手下人说:“去传所有姨娘去大厅,我要正家法,对了,别让陆姨娘去了,她现在需要休息。”
兰彩彩闻言一下子瘫软在地上。
“奶奶!这下可好了!”一个留短鬓的小丫头喜滋滋的从外面跑进来对正在看腾鹤习武的翠萍说。
“什么事?喜成那样,不是你哭鼻子的时候了?”翠萍微笑着说。
小丫头神神密密的说:“奶奶听了也高兴!”
“什么事?别卖关子了?”
“您猜不出向您药碗里投毒的人是谁吧?是兰姨娘!想不到吧?”小丫头笑道。
“你这是听谁瞎掰的,兰妹妹怎么会……”翠萍听了,摇头道。
小丫头立刻道:“奶奶就心善,对谁都不提防。真得就是她!嗨!面如桃花,心如蛇蝎!可真狠呀!奶奶心地多好呀!她居然想毒死您!”
“你别罗嗦了!听谁说的?”陆翠萍笑嗔着她道。
“全府都知道了!我刚才在李姨娘那里同她的丫头说话来着!有家人去传话,让李姨娘去大厅,说是老爷要施家法呢?所有姨娘都去,我问要不要您去?说老爷特别关照不让您去呢?要您好好养身子!”
翠萍点点头,心里替兰彩彩感到悲哀。虽然,她想毒死自己有点残忍,也是怕自己生了男孩争了宠,以后,她的地位不保。她哪里知道!自己是憎恨这个宠的,不屑去争。便扭头温言对腾鹤道:“鹤儿!好生练剑,我去去就来!”
“姑姑要去哪里?”鹤儿不解的问。
翠萍叹气道:“我去看看!这正家法,还有她的命在吗?我想,也许,我能救她!”
“姑姑!您不恨她吗?”腾鹤追问道
翠萍幽幽道:“为什么要恨呢?已经有人为我而死了,我不想再有人为我而丧生!得饶人处且饶人吧,她已经够可怜了!”
腾鹤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笑着说:“那姑姑快去吧?我等您的好消息!”
“啪!啪!”的皮鞭声夹杂着小红和兰彩彩的惨叫,一声声传入耳来,翠萍加快步伐,走入大厅,惨叫声震惊着每一个人,鞭子似乎抽打在每一个在场人的心上。
“住手!”翠萍高喊,看着被打得惨不忍睹的两个人,翠萍的心在不停的揪疼。
严世藩停下鞭子问:“你不休息,怎么来了!我在正家法,你不要多事!快回去吧?”
翠萍跪下道:“我来求老爷,放过她们。”
严世藩喘息道:“没人能阻止我,不要在这里,来人!送陆姨娘回去休息!”
“老爷,看在她和你夫妻一场的情份上,饶了她吧!她已经被你打成这样了!难道你还忍心痛下杀手吗?求您了,住手吧!”翠萍看看气若游丝的兰彩彩主仆沉声道。
严世藩恶狠狠的道:“什么夫妻情份?她有吗?如果有,就不会想害我严氏绝后了!难道她不知道,我有多渴望要个儿子吗?今天,我若放了她,以后不定还会发生什么事?我要拿她们为例,看以后谁还敢这样做。”
严世藩说毕,目光凶狠的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那些姬妾,吓得个个如惊弓之鸟,不敢仄声。
翠萍跪地继续劝道:“老爷!你说的也许有理,你已打过了,教训过了,就算了吧?算你为未来的孩子积点阴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