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善春兰 软语劝翠萍（1 / 1）
第九章 善春兰 软语劝翠萍
“快拿着，赏大家的！……”刘妈说着，将一锭银子塞在春兰的手里，春兰见不好推迟，便笑着拿着银子离去。刘妈这才走到翠萍床前，挨着坐在床沿上，轻声问道：“妹妹！感觉哪里不舒服了?可请医调制了吗？”
“嫂子！……你说，可怎么好呢？……呜……”翠萍忽得坐起，拉着刘妈的手，话未说完，已泣不成声。
刘妈不知所以，见翠萍哭得伤心，也不禁难过，忍泪道：“妹妹！慢慢说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我有了！呜……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刘妈“哦”了一声，“有了？！”刘妈瞪大眼睛，翠萍含泪点头。刘妈烦乱的站起，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良久方说：“妹子有什么打算呢？”
翠萍悲伤的道：“嫂子！我有什么打算？当初为了鹤儿，我才委屈嫁给这个贼子！如若，不是不放心鹤儿，又牵挂着惠儿！我早死了，又怎么会苟活到今日。早知有今天的结局，还不如早死了，也不被狗贼糟蹋。呜……”
“妹子！嫂子知道你委屈！……”刘妈说着，也掉起泪来。“我们夫妻，原打算等鹤儿大了，再告诉他真相。到那时，我们寻机报仇，而后，远走高飞，隐居过活。都怪我们欠考虑，忘了妹妹这一节，现在，鹤儿尚年幼，为了他的安全，我们只能将实情继续隐瞒下去。妹子……妹子又怀了孩子，只怕以后……唉！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无论如何，我都不能生下这个孽障！将来鹤儿报仇之日，让我如何面对与他？嫂子！求你……快替我想想办法！快替我想想办法……”翠萍悲痛的道。
刘妈曾为自己不能再生育，掉过多少泪？她比谁都了解女人的心，哪个女人不想拥有自己的孩子，哪个女人不想做个慈祥母亲“你真的不想生下他，这可是你的骨肉啊！”
“这也是那淫贼的骨肉啊！不行！无论如何我都不能生下他。嫂子，快别说了，出去替我想想办法！”翠萍摇头坚决的道。
刘妈走后，翠萍流着泪摸着自己尚平坦的小腹喃喃的说：“孩子，你不该来的，别怪我，别怪我！……”
“奶奶！你一定要生下他，无论是男是女！”春兰不知何时站在翠萍的床前，她不等翠萍反应过来，便跪下垂泪道：“奶奶，我无意听到你和亲家奶奶的谈话，无论你心里有多少怨恨，请你一定要生下他，不然，会有很多人跟着遭殃的。今儿，幸亏是我听到，如果让别人无意听去，只怕……”
翠萍忙捂住她的嘴，哭道：“不要再说了，谢谢你春兰，谢谢你……你是我们的再生父母啊！……”
翠萍怀孕的消息传遍整个严府，严世藩的母亲，更是高兴。怕翠萍年轻少不更事，于是，又多派了人手，照顾翠萍的饮食起居。这样一来，那些姬妾，无不恨得牙痒痒。但碍于严世藩的淫威，都不敢表露出来。有的为了趁机博宠，便来翠萍这里献殷勤，充贤良。每日人来人往，搅得翠萍不得安宁。
这日，侍女菊梦端了煎药来，可巧十六姨娘兰彩彩在这儿陪着翠萍说话。这兰彩彩一十八岁，生得削肩蜂腰，吊眉凤眼，妩媚异常，深得严世藩的喜爱，比翠萍晚了几月入府。是父兄为了巴结严世藩，特意将她送给严世藩的。兼读过一些书，会吟诗，善歌舞，又生得一张巧嘴，老太太格外喜爱，于是，严府上下，哪里还把别人放在眼里。也常常想笼络严凤娇，可那丫头就是不大理她，暗地里恨得想把凤娇掐死才好。偏偏翠萍有了身孕，大家都神仙一样的奉着，心里很不受用，于是与父兄计议，决定斩除后患。她见菊梦端来的补药，对菊梦说：“我姐刚吐了，哪里喝得这苦东西，你先把那放在机上，把吐的东西先收拾出去，一会儿再让姐姐喝。”
菊梦犹豫了一下，见屋内除了兰彩彩的一个丫鬟外，那些侍候的人不知都哪里去了。又见翠萍吐得两眼含泪。兰彩彩在旁不住的拍打安慰，只得将药碗放在一个小机上，倒了一杯水让翠萍漱了口。把吐得脏物端出门去，要回屋里的时候。听到厢房内有笑声，遂走了过去，见一群丫头正围在一起吃饭，就抱怨说：“姐姐们怎么就都吃了呢？怎么不留个侍候姨奶奶的呢？春兰家里有丧事请了假，大家应该更尽心照顾姨奶奶才是！不要看她老实，就欺她面软，现在是非常时期，出点事大家都脱不了干系！”
“呦！谁敢欺负姨奶奶呀！好像春兰不在，我们故意偷懒似的！哪个不是尽职尽责侍候着来的，兰姨娘来了，说我们都怪累的，替我们照顾着姨奶奶呢？兰姨娘的丫头红儿也在哪里。说她们在那里，让我们休息休息。兰姨娘是什么人？我们敢不领情吗？姐姐这样说，好像就你一人尽心侍候似的！”一个穿绿衣服的名叫娥儿的丫鬟不服气的说。
菊梦气得结舌，只得说：“好！好！你们就吃吧！老爷要知道了，看是你们嘴硬，还是你们命硬。”
那娥儿还想再说，被旁边的两个给拽了拽，便不再言语。有怕事的，知道严世藩淫威，便忙起来，笑对菊梦说：“姐姐别生气，我们马上过去，要不姐姐坐下先歇歇?”
“我可不敢，姨奶奶还等人侍候呢！”菊梦说完，转身就往翠萍屋里而去。
兰姨娘见菊梦来了，站起身对她说：“好好侍候姨奶奶，她人好，心善，没有什么规矩的。你们也不要得寸进尺，照顾好她，都有好处。我们爷天天盼着抱儿子呢？一汤一水都要仔细了。”又转身笑着对在塌子上躺着的翠萍说：“姐姐，我来了半日了，你是尊贵人，要多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谢谢妹妹关心，我就不送了。”翠萍欠身微笑着对兰彩彩说。
“姐姐，静心养着吧，需要什么尽管说！只要是我能办到的，一定想着为姐姐办来！”
“劳妹妹费心！想到需要什么，一定去向妹妹讨的！”翠萍感激的说。
“那我就告辞了，姐姐多多保重！”兰彩彩挪动莲步，娇柔的道。
翠萍忙说：“菊梦！替我送送兰姨娘！妹妹！慢走！”
“别送了，你留下照顾我姐姐吧！看那些人，竟没有个中用的，这半天了，一顿饭都吃不完！回头，我告诉老爷，看不揭了她们的皮！”兰彩彩亲昵的拉着菊梦的手，又笑又嗔的道。
“好奶奶！别生气！我已经说过她们了。”菊梦边笑着为那些丫头们开脱，边随着兰彩彩走出屋去。
兰彩彩走了两步，见有个人似乎正往这里走来，忙停下说：“我从角门走吧，想去别的奶奶那里坐坐，你回去吧，药要凉了！别忘了让奶奶喝！”
菊梦含笑止步，看着她们主仆往角门走去，回身正要往屋里去，见严世藩一个人走进院来。
“见过老爷！”
“奶奶还好吧？”严世藩边走边问。
“还好！只是吐得特别厉害！”菊梦忙回答着，跟在后面。
“药可按时服！”严世藩又问。
“按时！”
说着，俩人来到屋内。
“人呢？都跑哪里去了？”严世藩进屋，见只有陆翠萍一个人，花容憔悴的躺在长榻上，立刻怒叫起来。
话还未落，一群丫鬟呼啦啦忙不迭的跑了进来，战战兢兢的站在那里。翠萍早听到严世藩的声音了，只是懒得理他，本想装睡的，见他发怒，忙说：“刚才，是我让她们吃饭去了，我也没有什么事！想闭眼休息一下，你不要动不动就责怪她们！”
“既是这样，也就算了，只是别纵容了她们！”严世藩见翠萍开口同他说话，立刻换上笑脸。他瞥了一眼放在机上的药碗，又问：“谁把药碗放在那里的？”
“是我，老爷!原本要服侍奶奶喝的，只因，奶奶刚吐了，所以，耽误了，我马上服侍奶奶用药。”菊梦忙过去端机上的药碗。
“慢着，药碗放下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吗？”严世藩看了看未盖好的药碗问。
“啊……”菊梦忙停手看看药碗，皱了一下眉头，想想说：“好像不是！老爷倒提醒了我，碗盖象是被谁动过了？我原本盖的好好的端来的！”
“你确定？”严世藩盯着她的脸问。
“确定！我盖好端过来的，奶奶没喝，也就没动。怎么？……”菊梦寻思着，却不敢肯定。
“你刚才去院里干什么了？”严世藩追问道。
“送兰姨娘！”菊梦小心回答道。
“她来了？我怎么没看到？”
“姨娘从角门走的，爷才没看到，有什么问题吗？老爷！”菊梦似有所悟，却故作糊涂道。
“哦！”严世藩沉思了一下。对菊梦说：“这碗先放在这里，你再去弄一碗来，不要让人碰药碗，明白吗？”
菊梦会意，答应一声去了。
这菊梦，本是服侍老太太的，聪明伶俐又对老太太忠心耿耿，很得老太太欢心。因为翠萍怀孕，老太太十分高兴，怕其他的人照顾不周，就让菊梦过来帮着春兰侍候翠萍的饮食起居。严世藩更是格外慎重，他知道菊梦做事向来严紧，细密，便差遣她专为翠萍煎药。严世藩见药碗掀动，怀疑有人心存不轨，所以才命菊梦重新煎药。
菊梦去后，严世藩审视了一圈屋内的每一个人，看得人人心里发毛，那穿绿衣服的丫头娥儿见严世藩盯得她心虚，忙说：“老爷，我没碰药碗，我一直同她们在一起用饭，您可以问她们！”
“我说过你碰药碗吗？你担心什么？哈哈！别害怕！我只是想让人尝尝这碗药。既然你怕怀疑，你就来尝尝吧？”
“老爷！这是保胎药！她还是大姑娘呢？我看这药也没什么？不如，我喝了吧？别难为她了！”翠萍见那丫头，不过十五六岁，一张小脸早已吓得蜡黄，实在不忍心，忙起身去端药碗。
“如果，你不想看到她受更残酷的体罚，就让她喝！”严世藩言语冷淡而坚决。翠萍止步，看了一眼一脸阴冷的严世藩。她虽没目睹过严世藩体罚下人，但早有耳闻，怕自己弄巧成拙，于是，不再言语，转身往内室而去。
那娥儿，知道躲不过，只得含泪端起药碗一饮而尽。严世藩只管冷眼看她动静，良久见那丫头都没有什么反映，心里的一块石头方慢慢落地。这时，菊梦已将新煎的药端至，严世藩看了一眼，松动了一下自己的脸，笑着说：“快去服侍姨娘用药吧！”
菊梦忙将药端到内室，去服侍翠萍用药不提。
这里，严世藩见没有什么事，便道：“今天的事就不和你们计较了，你们姨奶奶心慈面软，处处包庇你们，你们应当知道好歹，尽心服侍才是。你们奶奶平安无恙，是你们大家的福份，若有半点差池，看我不揭了你们的皮，今天我还有事！你们都小心侍侯着！”
“是！”众丫鬟婆子齐声答应着。
严世藩暗嘘一口气，负手缓缓走出屋去。刚走到院子中央，就听背后有人痛呼“哎呦！”严世藩心里一惊，立马回头，只见屋里已经大乱，娥儿捧着肚子倒在地上，不停的滚动着大声叫喊“痛死我了！痛……救救我呀！痛死我了……啊……快救救我……啊……”
一股阴冷之气立刻贯穿全身，严世藩暗叫“好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