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悲离别 青纱望家乡(1 / 1)
话说严世藩又举起的皮鞭停在空中,翠萍的这句话深深震撼着她,他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了一会儿翠萍,方说:“我知道凤娇为什么喜欢你了,你同她们确实不同,没人敢这样跟我说话的。你说得对,为了未出世的孩子,我饶了她们!没想到我严世藩也有心慈手软的时候,这拜你所赐!来人!把她们拖下去,逐出严府!”
从此以后,严世藩更是对翠萍另眼相看,无比宠爱。翠萍也打消了拿掉孩子的念头,因为这个孩子,牵扯了更多人的生命,她不能去冒险。
临近春节的时候,一个男婴在严府呱呱降生了,严府大摆筵席通宵欢庆,严世藩仰天哈哈大笑道:“我严氏有后了!我严氏有后了!”
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更让人心猿意马,情感奔驰。四年了,没有收到家里的一封书信,青纱娘子眼望北京,心潮起伏。是的,现在她是这大草原上闻名的青纱娘子,有名的丑女,除了已经病逝的思柔公主,再也没有人见过她的庐山真面目了。
四年前,临出北京城的那个夜晚,自己曾跪在思柔公主面前说:“我有一事请求公主,望公主成全!”
思柔公主忙道:“淑敏!什么事?起来说话!”
“公主答应了,我才起来!”李淑敏坚决的道。
公主无奈道:“好吧!你说!只要我能办到的!”
李淑敏道:“我斗胆问公主,我的相貌比公主如何呢?”
公主含笑道:“你貌赛昭君,我自是不如。”
李淑敏又道:“那,我的文才呢?”
公主回道:“出口成章,学识渊博!”
李淑敏欣然一笑道:“既然公主也觉得我样样强过公主,所以,我请求公主,赐我一副面纱,从此,我愿以青纱遮面,不让人看到我的真面目。”
思柔公主不解道:“这怎么可以?你将来一定会……”
淑敏微笑道:“我什么都不要,只要能陪在公主左右就够了!”
公主作难道:“可,俺答那里怎么说呢?他应该知道,随嫁的都是美女,你青纱遮面,更会引起他的注意!”
“公主,你看!”淑敏说着站起,在书桌上拿起一支朱笔,在眼下,唇角分点一下,一个奇丑的女子便站在了思柔公主面前。
思柔公主强忍笑道:“不妥,一个美女,倒成了丑女了。再说,俺答那里也不好过关,我可不想挡了你的道。”
李淑敏急道:“公主要这样说,奴婢宁死也不去了。我这样做,自然有办法过俺答那一关。”
思柔公主见李淑敏胸有成竹,无奈道:“好啦!我答应你!怕了你了!小丫头!以后,可不能抱怨我挡了你的富贵!”
礼毕,所有的下人都退出帐去。四十三岁的俺答汗看着娴静柔美的思柔公主说:“你以后就是我的阏氏啦,从此,胡汉一家,永休刀兵。哈哈哈!上国人物,果然不同。你的娇柔和我草原上的女孩比起来,更让人怜惜呢?哈哈!”
思柔公主无限娇羞的看着俺答汗,他虽不是英俊青年,却也长得威猛挺拔,加上他身上的那种独特的王者气派,足矣令人怦然心动。
俺答汗忽问道:“噢!我的阏氏!我很奇怪,你的那些随嫁里面,怎么有个面遮青纱的女子?”
果然被他注意到了,思柔公主想了想,镇定的道:“回大汗!因为她长得奇丑,怕惊着众人,所以,才以青纱遮面。”
俺答有些不悦道:“既然这样,为什么让这样的女子随嫁,大明天子也欺人太甚了!”
思柔公主忙笑道:“大汗莫生气,听我说完!这女子虽丑,却才华出众,是我们那里有名的才女。博学多才,还精通医术,这可是我带来的一宝呀!你不要小瞧她是女子,她还会蒙语呢!”
俺答听罢思柔公主的解释,转怒为喜道。“噢!既然是这么优秀的人,我可不能光耳听呀!明日,我要考考她!”
王帐里,李淑敏沉着镇静,对诸位的提问对答如流,且出口成章,俺答汗大喜,亲封李淑敏为“青纱娘子”,并允许她行动自由。
那思柔公主本就体弱多病,虽俺答汗对她十分宠爱迁就,因为思念家乡,再加上对那里的水土不服,不久就恹恹的病了起来,一年后,就露出了下世的光景来,临终前,思柔公主手拉青纱娘子对俺答汗道:“别无牵挂,只求大汉答应和我大明永远修好,并永保青纱平安,就是有什么错,看在我的面上,请也不要责罚她。”
俺答汗无限悲痛道:“我的福媛阏氏,你敬请放心,我孛儿只斤索多汗郑重起誓,从此以后,绝不无故侵犯汉人边境。另无论青纱娘子以后发生什么事,再大的过错,我也决不会伤害她的性命。”
思柔公主闻言,含笑辞世而去。
绿树听鹈鴂。更那堪鹧鸪声住,杜鹃声切。啼到春归无寻处,苦恨芳菲都歇,算未抵人间离别:马上琵琶关塞黑,更长门翠辇辞金阙。
青纱娘子流泪诵到这里,对着那远处高呼:“爹!娘!我好想你们那!我好想你们!……思柔公主,你为什么撇下我一个人,为什么啊?我好想你们!好想你们!你们知不知道!我好想你们那!……”
草原上,除了空旷的回音,还有打嚏吃草的马儿,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看不到。青纱吸了吸鼻子,无奈的牵着自己那匹枣红的骏马,她知道!自己该回去了,说不定,已经有人在到处找她了。
远远的有几匹骏马向她急驰而来,有人高喊:“青纱娘子!青纱娘子!你是青纱娘子吧?”
青纱催马驰近,见是几个蒙古士兵,忙问:“是谁受伤了吗?没听说出去打仗啊?你们又是什么人?我好像没见过你们?”
“看来你真的就是青纱娘子了,草原上再没有第二个面带青纱的人了,我们是已故吉囊单于的小儿子可库克王子的人!奉命去阿勒坦汗那里接你。因为时间紧急,请你快跟我们走吧”其中一个中年汉子,微笑着很客气的对青纱说。
“可我什么都没带?你们去两个人,到我的帐篷里向侍女要来我的药箱,我先随你们去看看情况!”
在一个华丽的帐篷外,他们下了马,已有很多人聚在那里,还有几个年轻的姑娘在跳安代舞,祈祷平安。青纱问刚才那个大汉:“到底是什么人病了,什么情况,能跟我说说吗?”
一个英俊的青年将手放在胸前,很恭敬的对青纱说:“青纱娘子,请救救我的女人吧!她现在难产,怕是凶多吉少!我无上的神还在保佑着她们母子呢!现在,全靠你了!”
“什么?你们让我接生?天那!我可不会,我见都没见过!你们要找有经验的产婆才是!你们找错人了!”青纱一听接生,毫不犹豫的拒绝着。
“嘡啷啷!”一人抽出长剑,把剑架在了青纱的颈前。“赶快救人!不然,别怪我剑下无情!”
青纱见此人生得虎背熊腰,二十来岁,古铜色的肌肤,浓眉鹰眼,英俊冷漠。这眼神,似曾相识,这长相也似曾相识,想到这里,青纱只觉一颗芳心怦怦乱跳,幸而隔着青纱,没人看到她面红如霞。
青纱急道:“不是我不想救,而是我无能为力。生命攸关可不是儿戏,我不能拿人的生命开玩笑。你们居然将两条生命,交给我这样一个没有任何接生经验的人,不是开玩笑吗?你们快去找产婆!”
那青年忽用汉语,激动的道:“十多个产婆在里面,因为无人能救才找你来!如果,你走了,难道让我们眼看着她们母子惨死吗?你才是她们最后的希望,你忍心见死不救吗?”
青纱一愣,没想到这青年竟会一口流利的汉语,但是生命攸关,自己不能冒险,便果决的道:“不行!我真的不会接生,就算你杀了我,我也没有办法!”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不是有志者事竟成吗?”那拿剑的青年又道。
青纱苦笑了一下道:“这句话你怎么用在这里了,我没法给你解释,让我走!”
那男子继续用剑逼着她道:“不管这句话用在哪里,我就是想说这个意思!你无论如何都要试试,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青纱气恼的看着这个青年,自己怎么会遇上这么不可理喻的人。那青年见青纱不语,冲手下使了个眼色,有人过来把马牵走。他用一把大手强行拉着青纱走到帐前,猛得一推,将她推进帐篷。
产妇口里咬了一块布,满头大汗,怪不得在外面没听到什么动静,蒙族女人真坚强。十多个产妇正束手无策,见青纱进来,有认识的忙过来,用蒙语和她交谈。青纱才知道,小孩是站八字生,这样的母子都难保平安。自己是个大姑娘,哪里经过这样的事,又羞又急。想要离开,见产妇痛苦万分的模样,实在不忍。不由将心一横,银牙一咬,将衣袖一挽,对那些人喊道:“多预备点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