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往事初显露（1 / 1）
夜风静静吹拂着，偶尔传来一两声虫叫，昏暗的房间内，如云蜷缩在床角，一动也不动。
苍狼不安地守在门外，小手将衣角扭起又松开，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如此陪伴着她吧！
看见了她的泪，她眼中的伤，也看着她自己站起来，蹒跚地走出那片废墟，一脸困惑却依然倔强。方才他赶到如云身边伸出小手时，那个女子对着他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一个人走进了另一间尚算完好的屋内，轻轻关上了门。这一关，就是一个时辰！
轩辕叹了口气，揉了揉苍狼柔软的发，轻声说道：
“让她一个人静一会儿吧！我们一直等着也没什么用，倒不如去请个大夫，至少，得先让她把伤治好！”
“可我想陪着她！”苍狼低着头，夜色中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轩辕眼中一黯，收回放在他头上的手，悄然转身。
经过龙渊身边时，轩辕停下脚步，瞄了一眼龙渊右手的裂纹，却没有说什么，径自向大门外走去。
“巷子深处有家医馆，你买些药便可，我略懂医理。”龙渊轻轻按着手臂，突然开口道。
“我知道。”轩辕顿了一顿，又补充了一句，“你自己也保重！”
“无妨，这里就交给我好了！”
“嗯！”轩辕转身出了门，高大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院中又恢复了寂静，只剩下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苍狼。”龙渊打破压抑的沉寂，开口道，“厨房在后院。”
“诶？”苍狼蓦地回头，眼中有丝不解。
“我有些话想和如云说，你且回避下。”这次龙渊的语气里多了一抹强硬。
“为什么？我……”苍狼还想说什么，可才开口，就被龙渊那清冷的目光给慑住了，竟是难以言语。
“你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倒不如去烧点热水来。不要总是让别人为你担心，我们之中虽然你年纪最小，但是别忘了，你可是有千年道行的剑人了！你难道要一直做个需要别人照顾的小孩子吗？”
平淡的语气，却深深刺痛了苍狼的心，他眼中闪过一丝痛楚，紧紧咬住下唇，苍白的小脸上涌出一股窘迫，许久，才妥协了。
“我知道了……那如云就拜托你了！”
“苍狼，你似乎忘记了一件事。”龙渊勾起唇角，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如云并不是你一个人的……”
黑暗中，苍狼身子一震，握紧的拳头在衣袖之下轻颤着，默默垂下头，说道：“我明白，一直都很明白！”
银白的身影带着浓重的失落感消失在走廊的尽头，龙渊不似轩辕，可以包容他所有一切的任性，但正是如此，苍狼才在那翻对话中醒悟过来。现在的他，给不了如云所需要的那份信赖和依靠……
龙渊看着他离去的方向，深蓝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缓步轻移，来到如云所在的屋前，静静看着。
那个女人，现在一定在害怕吧！嘴角扬起浓浓的讽刺，龙渊背靠着门坐下，默默想着。
“呐，女人，你想不想听听太阿真实的过去？”龙渊忘着浩瀚的星空，眼中愈加地蓝的深沉了。
屋中的抽泣声戛然而止，如云抬起挂着泪痕的脸，红肿的眼中终于有了色彩。
“今天这样的情形，我可是第二次看见了。”察觉到如云有了反应，龙渊露出一个温柔却冰冷的笑容，继续说着，“第一次，是在千年之前，太阿还深爱着素馨的时候。不，或许，现在依然爱着！”
如云的意识在龙渊的话语中乍然静止，心中顿如被挖空了一样。
素馨？素馨！传说中击碎太阿剑心的女子吗？竟然是太阿深爱的人吗？太阿，他深爱的……
“你和她很像，每次我看见你，都会想起那个女子，我想，太阿也是一样吧！”龙渊垂下眼睑，似在怀念，听到屋内响起的脚步骤然一止，嘴角的弧度更弯了。
“她是楚庄王的女儿，是一个温柔如水的女子，与太阿也算是青梅竹马。太阿很爱她，爱到几乎放弃了一切，包括他的自由。他第一次心甘情愿地做了人类的佩剑，而他的第一个剑主，便是素馨。”龙渊苦涩一笑，眼前又浮现了那个倾城女子寂寥的身影，原来，她在自己的心里，还是那么清晰，只是，那与爱情无关。
“后来，楚晋交战，太阿为护得素馨一家平安，将自己魔化，造成了那场天地为之变色的战争。剑冢，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为了那个女人，太阿他斩杀了近千余同族，晋军全军覆没，无一生还。”
如云心中一凛，无力地跌坐在门前，手指颤抖着抚上木门，眼底闪过深深的伤痛。曾经，她一直以为那是传说，却不想，背后竟还有这样的故事，为了所爱而残杀同族，对太阿而言，那一定是一场艰难的抉择。
“但是，素馨却因为这场杀戮而对太阿产生了恐惧，她开始逃避太阿，并爱上了别人。”龙渊感受着门上传来的颤抖，眸中一冷，继续诉说着，“直到，她亲手击碎了太阿的剑心……”
“是她！为什么？我不相信！就算不爱了，她又如何下得了手！”如云眼中满是不解，光是听着这样的过去，她都觉得好心痛，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太阿。脑海里闪过太阿那满是绝望的赤眸，泪再次落下。
“若是太阿如今日一样对你，你可下得了的手？若他入魔，你可还会对他如此？你们人类总是将情爱挂在嘴边，可当生命受到威胁时，又有谁还会在乎这些。”龙渊嘲讽一笑，眸子更冷了，“如云，我劝你还是离开他的好，太阿他并不是人类能掌控的剑，你可知道素馨最后的命运？”
“她被太阿的剑气所伤，当晚便离世了……太阿他，因此而拒绝了昆吾的救治，将自己封印千年，只为了逃避这段不堪的过去。现在，你明白了吗？对太阿来说，你只是素馨的影子，但对我来说，你可以是我的全部。”
龙渊回头看着打开门的如云，眼中是淡淡的温柔。
“以后，我守护着你可好？太阿他，不适合你，对人类而言，他太过无情了！”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如云扑到龙渊的怀里，大声哭诉着，她抬起满是泪水的脸，坚定地否决道，“太阿，太阿他，他的温柔你是不会明白的！太阿的温柔，你们都不懂！不管他如何冲动，不管他有多可怕，就算化身为嗜血的战神，他的温柔，也一直都在啊！你们都看不见吗？看不见吗……”
龙渊瞬间怔住了，如云的话如同晴天霹雳，击碎了他所有的言语，不可置信地看着怀里的那个瘦弱的身躯，龙渊感觉到心里某块地方开始动摇了。
素馨，若是那天你也如此回答，是否结局就会从此不同？若是你也能看到太阿凶恶外表下的温柔，你是否还会爱上我？
也许，一切就不会如此，但是，我们已经没有也许了！
龙渊搂紧怀中的女子，喟然一叹，没有人知道那段过去的真实，除了他自己。
因为那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是他！
“龙渊！”一声熟悉的男生蓦地响起，带着丝丝惊愕，龙渊急忙敛起悲色，又换上了那副冰山一样的面孔，转头看向那立在门外散发着华光的昆吾。
“这是怎么了？”昆吾皱着眉，看着满院狼藉，目光最后落在龙渊怀里那披着红衣的如云，惊讶之色更重了。
“太阿方才失控了！”淡淡回答道，龙渊将如云抱起，向屋内走去，“正好，你来给她看看伤口吧，这丫头现在是一身的伤！”
昆吾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但还是静静跟上，现在，还是先给如云疗伤要紧。
将如云放到床上，龙渊便坐到一旁，沉默地看着那依旧掩着脸的女子，幽蓝的眼眸中隐隐有心疼闪过，察觉到自己心中那未名的情愫，他匆匆别过脸，在心中默默警告着自己：龙渊，你可不能迷失了自我！别忘了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赤霄怎么样了？”龙渊将注意力转移到昆吾的身上，随口问道。
“已经送到冥月盟了！”昆吾冷冷回答着，细心地检查起如云的伤口，“云儿，让我看看有哪些伤？”
“没什么太重的伤，就肩上受了暗器，等药买回来，我自己敷。”如云终于止住了泪水，哽咽着回答道，轻轻避开昆吾伸来的手。
昆吾眼中一黯，没想到这半月一别，再见面彼此竟然生疏到如此。那个曾经会流着口水扑过来的丫头终于知道男女有别了吗？这也算是一种成长吧！
“云儿，你长大了呢！”昆吾淡淡一笑，缓缓抚过她的头发，眼中是深藏的悲伤，“长大了就会有无尽的烦恼，但我还是希望，你可以一直笑着，那样，才是你！”
“昆吾……”如云愣愣地看着昆吾，心中一堵，双拳紧紧握住，嘴角扯出一个小小的弧度。
“我，我知道了！”倔强地笑着，虽然那个笑很难看很难看，昆吾却终究是放心了。
“你真是个傻瓜！”龙渊看了一眼那故作坚强的女子，莫名的火大，倏地起身，拂袖而去，却在踏出房门时，被如云叫住了。
“龙渊！”如云喊出口就后悔了，可终究还是鼓起勇气问道，“我和素馨，真的很像吗？”
“不像！”龙渊冷冷回头，清冽的眸子紧紧锁住如云的脸庞，幽幽答道。
“你比她要丑多了！”
扔下这句话，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留下目瞪口呆的如云静静回味着那最后一句话。
末了，她扬起嘴角，释然一笑。
如此，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