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挥剑斩青丝(1 / 1)
黄昏之时,武林大会的喧嚣在清凉的晚风中渐渐消散了,但那场惊心动魄的比武却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一路上,如云听到的皆是关于自己那一剑的传闻,心里不免有些自鸣得意,也不管路人投来的异样目光,兴致勃勃地趴在太阿的肩头哼起了小曲。那是小时候,一把叫西方必败的女剑唱给她听的,歌词早已忘记了,依稀只记得一句“对酒当歌我只愿开心到老”,但那女剑洒脱逍遥的神情依然还时不时地出现在眼前,让如云好生向往。
“你别老哼那一句行不行?我耳朵都要长茧子了!”太阿实在被她唱得烦了,随手给她屁股一巴掌,继续赶着路,身后是始终与他保持着三尺距离的轩辕和苍狼。
“啊!太阿,你别老打我那里好不好,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这样我会很难堪的!”如云小脸微微涨红,眼里闪过一抹羞涩,尴尬地叫嚷着。
太阿脚步一滞,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嘴唇张了张,却终究是无法开口。
“怎么了?”如云察觉到他的异状,以为是出了什么状况,语气里有丝担心.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已经够难看了,再难堪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也没人注意你!”随口应付了声,太阿沉着脸转进一条胡同,目光却是深邃得令人看不透他此刻的情绪。
“哼!我看就你注意不到……”如云嘟起嘴巴,愤愤说道,小手无聊地扯着自己倒挂的头发,编起了小辫子。余光瞟了一眼太阿那微微发出暗红的发丝,如云不禁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小心翼翼地牵过太阿的一缕发丝,和自己的缠在了一起。
看你以后还丢不丢我!如云得意地想着,并没有意识到,发丝相系,疼的还有她自己。
而太阿却在如云那句埋怨中更加沉默了,眼底隐隐有一股失落.
如云,我已经注视着你八年了!八年了……他心中那些原本想要驳斥的话,最终化为心中怅然一叹,随风而逝。
没有人知道,这八年来,他是以一种怎样的心情看着如云成长的。更不会有人知道,多少个深夜,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安睡在自己怀中的女子,做了一个又一个和未来有关的梦。尽管,那些梦也许永远都只会是梦……
沉思之际,眼前突然多出一双藏青的靴子,太阿一愣,抬头对上龙渊那带着嘲意的眼睛,瞬间就别过了头。
“你再往前走可就要撞上南墙了,很少看你神游太虚呢!”龙渊沉静如水一般,冷冷说着,深蓝的眸子微微转了转,落在轩辕的脸上,嘴角扯出一个讽刺的笑,“看来,她又祸害了一把好剑了!竟然连轩辕也来了,我还真是小看这丫头了!看来也不是个专心的主啊!”
如云一听是龙渊的声音,顿时大喜,无奈自己被太阿死死摁在肩上,无法起身,只能兴奋地呼喊道:“龙渊,好久不见了,哎呀,你过来让我看看你……昆吾呢?昆吾也在么?我要看美人!!”
“呵呵呵,你记得我就好,昆吾也在,不过现在有点事,还不能见你。”龙渊听着那许久未闻的清脆嗓音,心中竟是涌起一份久别重逢的快意。他轻笑几声,看着那在太阿肩头挣扎的女子,却在谈及昆吾时,眼神一黯。
“好了,先管好自己吧!”太阿脸依旧沉着,跨进身旁那道大门之中,朝自己房间走去。走出没几步,他顿了一顿,转身说道,“苍狼,你去买药,还有今天如云的晚餐,然后去添置一些女子的生活用品,顺便把柴劈了,水烧好。对了,把这院子也清理一下吧!反正你现在也很闲!”
面无表情地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进了屋,“啪”一声关上了房门。
大门外的三个剑人皆是一怔,许久,龙渊同情地看了苍狼一眼,笑道:“看来,你要倒霉了!”
说罢,亦是走了进去,只剩下在晚风中无比凄凉的两人。
“这个,他报复得也太快了吧!”苍狼欲哭无泪。
“小狼,虽然我不想打击你,可是这并不算太阿的报复,他只是纯粹地霸王体质复苏。”轩辕颇为无奈地摇摇头,拍了拍苍狼的小脑袋,也跟着进去了。
“那为什么是我?”苍狼已经泪眼汪汪了。
“你不知道你的脸长得很想让人欺负么?哈哈哈……没事,我陪你,先去买药吧,给如云疗伤要紧,我看那丫头血流得够多了!”
“恩,好!”苍狼浑身无力地瘫倒在轩辕背上,长长叹了口气。
“啊——”
从太阿房中突然传出两声惨呼,随即响起一阵桌倒椅翻的巨大声响,众人皆是一惊,纷纷赶过去,然而刚至房门就被太阿喝住了:
“不许进来!”
屋内一片狼藉,太阿倒在地上,脸上满是潮红。他身上是衣服被撕破大半的如云,亦是眼露慌张。两个人皆是别开了眼,故意不看彼此,却又不敢乱动。
“该死,你没事编什么头发!”太阿压低声音怒吼着,伸手解着那缠在一起的发丝,却是越解越乱。
“我还没说你撕我衣服呢!”如云撇撇嘴,亦是带着火气,拢紧胸前的衣物,想从太阿身上爬起来,可头发一扯就痛,让她不得不再次趴下去。
“那还不是你自己害的,你以为我闲着没事做来当剪刀啊!你,你别乱动好不好!”太阿皱起了眉头,深深吸了口气,抗拒着如云那双到处乱放的小手所带来的困扰。
虽然他是把剑,却到底也是个剑人,而且还是个很正常的男剑人!
“我哪有乱动,哎呀,你别动,好痛!”如云终于明白什么叫自食恶果了,原本的恶作剧没整到太阿,反倒把自己给赔了进去,而且还更惨了。
“够了!”
太阿终于忍不住咆哮出声,手带着如云的腰原地一滚,将她反压在身下,眼睛红得如烈焰一般。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饥渴地喉结滚动了一下,眼底有一丝迷乱。
“呃,太阿……”如云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太阿,心脏瞬间就如脱了疆的野马,速度快得几乎可以从胸口跳出来,以至于话音都颤抖了。
“云儿……”太阿眼中的红色愈加地浓重,他缓缓低下头,覆上那片柔软的唇,轻轻摩挲着,沙哑地轻吟着,“我想要你!”
“嘎?诶?……”如云的脸唰一下红了,太阿竟然对她说这种话,更要命的是,她脑袋里闪过的第一个字竟然是:好!
太阿轻轻地吻着如云的唇瓣,如蜻蜓点水一般,当眼角余光落在如云脸上的伤痕时,他心中一痛,手指缓缓抚过那些痕迹,带着烫人的温度。
“不,不能这样的!等,等一……等!”如云觉得脑袋快要爆炸了,虽然只是很浅的吻,却如同火烧过一般,刺激着她每一根神经,令她莫名地害怕起来。太阿就像一股烈火,如果不阻止他,他一定会带着自己燃烧殆尽,那是一种站在悬崖边上的感觉,一个不小心,也许就粉身碎骨了。
“为什么?”太阿粗重的呼吸落在如云的脸上,亮如星辰的眼睛已经完全沉溺在欲望的海洋里,那灼热的目光几乎将如云吞没了。
“我,我不是小孩子了……”
“我知道,我早就知道!”太阿嘴角露出一抹温柔的笑,舌尖轻轻划过如云的唇,细细描摹着。
如云浑身一颤,竟是发起抖来,眼前兀然闪过重楼那张绝色的脸,胸口剧烈一痛,一串□□脱口而出。
“痛……”皱起黛眉,如云脸上闪过痛苦的神色,太阿心中一惊,强压下身体的欲望,松开了如云的唇,一脸担忧。
“哪里痛?伤口吗?”
“心,心口好痛!”如云身子痛得紧缩成一团,双手死死按着心窝,额头上满是汗滴。
“我看看!”太阿小心翼翼地移开如云的手,却是在半空顿住了,双眼闪过一道寒光,脸上亦是染上了霜色。
在那片雪白的地方,赫然多了一颗粉色的印记,那是吻痕!
太阿的手瞬间握紧,暴起道道青筋,那如同朱砂般艳丽的痕迹仿佛一盆冰水,浇熄了他心中所有的火热,剩下的只有漫天袭来的怒火和失落。
“是谁!重楼吗?”太阿冰冷的声音如冬日朔风,让如云仿佛掉进了冰窖一样,她睁着困惑的眼睛,呆呆地看着莫名发火的太阿,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重楼,他碰了你吗?”太阿再次低吼道。
重楼?重楼!
如云豁然惊醒,那个奇怪的梦骤然浮现在眼前,让她心中一冷。慌乱地别过头,她努力整理着那繁杂的记忆,闪烁的目光,在太阿眼里,却成了默认的表示,击溃了他最后的一点希冀。
太阿如同一匹受伤的野兽,眼中闪过一抹狂乱。他冷冷一笑,再次压近如云,肆虐的吻夹杂着他心中的怒火,如雨点一样落在如云身上,一声痛呼,瞬间溢出了如云的喉咙。
“不要,住手……”
如云抗拒着,她在太阿的眼里看不到一丝丝温情,只看到恨,浓烈的恨。这不是她认识的太阿,不是!
“太阿,如云,你们怎么了!”屋外的三人越来越觉得不对劲,龙渊眸子一黯,右手一挥,想要破门而入,却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反弹了回来,脸色瞬间惨白了。
“是太阿的结界!”
“什么?”苍狼和轩辕脸色皆是一变,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苍狼更是急得飞身冲过去,结果除了给自己添了几道伤外,那结界丝毫未动。
“那家伙,疯了吗!!”
轩辕沉重地看着那被结界重重围住的屋子,耳边是如云含着恐惧的喊声,眸中厉光一闪,剑锋已是出鞘!
巨大的剑气在空中形成一道漩涡,急速聚集着天地之气,随着轩辕一声大喝,那股剑气以排山倒海之势冲向结界,相撞的瞬间,空气中爆出无数的电光,强劲的热浪将苍狼和龙渊逼退了数丈,连轩辕自己都被掀翻了。
飓风过后,尘埃落尽,在那一片几成废墟的屋中,太阿将如云紧紧搂在怀里,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有那双赤眸,闪耀着血红色的光芒。他抬头看了一眼那已经漆黑的夜空,在夜风中渐渐清醒,当眼中红光褪尽,他脸上闪过一丝惊慌。如云在他的怀里轻轻颤着,手还拼命抵在他的胸口上,强忍着哭意,太阿突然很想揍自己一拳,他竟然,竟然失控了!
为了那个不明不白的痕迹失控了!
“我,我到底在做什么?”太阿将脸埋进如云的发间,自责地问着自己,手蓦地碰到那相缠的发,眼中一痛,挥剑斩断了那青丝。
“对不起!”
他脱下自己的红衣,披在余惊未定的如云身上,轻轻说道,那声音已是哽咽。如云一怔,等抬起微红的眼,看到的却是太阿消失在大门外的背影。
拽紧身上的衣服,如云呆呆看着那一地碎发,一滴泪悄然落下。恍惚地看向胸口,那道刺目的粉色印记瞬间闯进她的眼帘,惊得她连呼吸都静止了,眼前依稀浮现重楼那蛊惑的笑容,让她心中一阵恶寒。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