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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床头子离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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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穿醒来,不伸手也不见五指。

不伸手,是因为想动作的时候,发现自己被绑得像个端午肉粽。

不见五指,是眼上蒙了布。

回想昏迷前司空的眼神,应该是他下的手,只是他当时就站在自己面前,又如何给的闷棍?

应该是有合作者。

最想不通的,还是动机。

回忆自己跟司空认识的过程,虽然说不上亲近,有时候也拌几句嘴,但怎么也没得罪到要被敲闷棍,绑肉粽的地步吧。

“我哥哥临终前,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从这句话看来,他是在纠结司徒的死,可自己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

但人家未必信,多半还有些别的想法。

重穿苦笑,就因为司徒大人死的时候她陪着坐了一会,就成了她的事儿了。

她也不是没想过,自己这拨人里有烟雨楼的人,也有讨厌自己的人。

但可以是左岸书,可以是圆滑,甚至是唐开元,却没想过是司空。

心里不戒备,载得也干脆。

不过,她还是不信司空是烟雨楼的人。

因为司徒,就是死在烟雨楼手下的。

当年她只是怀疑,想来司空最后也能知道。

而重千里,应该一开始就知道。

这个,还是因为下手的人丝毫没有掩饰他的手法。

但仅仅是因为隐瞒了自己的怀疑,还不够他对自己下手,肯定还有别的缘故。

也许是因为平常就惯于神游天外,虽然目不能视,身不能动,重穿倒也并不太心焦。

心焦又有什么用,看对方这煞费苦心的下手,必定暂时没有杀她的打算。

此时听到门响,有人走到她面前停下。

重穿没有出声,也没有动。

“我知道你醒了。”是司空的声音。

“哦。”知道就知道吧。

“你真的没话对我说?”

“没有。”

说了不信又何必多说。

“你现在还在我手里,我可以保证你不受伤害,等落到别人手里,可由不得你了。”

重穿突然笑了。

司空头大。这个人,从来都是他认知外的生物。

为什么,在这样的时候,她还能如此没心没肺地笑出来。

“你笑什么?”声音里有了怒气。

司空少爷,作为一个人肉粽子,莫非现在情况就由得我了?

拜托不要说那么俗的台词,笑场不是我的错。

“不许笑!”

司空上前,掐住她的下巴。

“痛!”重穿忍不住叫出来。

“你还知道痛?”司空松手。

“我又不傻。我能不知道痛?我能乱认杀兄仇人?”

司空一阵默然。“我知道大哥不是你杀的。”

重穿:“但是?”

司空森然道:“但是你怎么也脱不了干系。”

重穿:“是是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司空少爷,我跟你商量个事。”

“怎么?”

“能帮我解开这绳子吗?”

“解开绳子?”

“是啊,别说我根本打不过你,如果你实在不放心,点我几处大穴好了。”

“嘿嘿。”却听司空少爷笑起来。“你把人都当傻子啊?当日看你比武的人,应该都知道你能闭穴。劝你少玩花样。”停一下,“你也就是跟我说。”

重穿暗暗气苦,唉,都是内急惹的祸,自己的江湖经验到底不足。

“那能给我搞些吃的来么?”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腹中着实饥饿。

“你还真当自己来度假了啊?” 司空不知该气该笑。

“人质也需要吃饭啊。”

“饭来了。”又有一个声音响起。

重穿一颗心沉下去,倒踏实了。

“这是什么?”司空问。

“粥水。”那人答。

“给我。”司空的声音,“我来喂她。”

那人“哼”一声,“想不到司空公子倒是个怜香惜玉的人。”

“少废话。”

那人摔门而出。

司空抬起重穿的身子,把碗架在她嘴边。

“烫!”重穿一口粥喷出去,溅到司空手背上,差点把碗扔掉。

“哪儿那么多事?”司空不耐烦地捏住她下巴,不理她嗷嗷的嚎叫,就把那滚烫的粥半倒在她嘴里。

重穿痛得眼泪都出来了。

估计嘴里和嗓子眼都起泡了。

“喝个粥都能哭出来。”司空鄙夷地说一句。

这个人真是,看着碍眼。

“我是想起一件很让人伤心的往事。”

眼看此人毫无体贴心意,重穿也无谓跟他浪费感情。

“什么事?”

“有肉的时候总是不想着多吃点。”

“……”

司空有种冲动,剖开这个人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说她胆大吧,小动一下就喊痛,一点小伤就流泪;

说她胆小吧,明明命陷他手,却一点危机意识也没有,还有心思说笑。

“司空少爷?”

“又怎么?”

“我这都被喂了五香软筋散了,咱能把这绳子解了吗?”

“五香软筋散?”

“是啊,司空少爷不知道么?”重穿笑一下。“你们真的是同伙?”

“什么同伙,”司空冷冷地,“各取所需罢了。”

停一下,问她:“真的下了药?”

重穿笑。“司空公子不信,碗里应该还有些粥底,要不你也尝一口?”

司空手心攒紧。别气,别气,别让这臭丫头趁了愿。

走过去,倒真给重穿解了绳子。

重穿真诚地说了一句:“谢谢。”轻轻转转手腕。

这绳子勒过的地方,反倒肿起来了。

唉,这个下药的人,真是浪费,小小一碗粥,下了足可药倒一头大象的量。

只是转转手腕这样的动作,都已经累得不行。

还好,手腕里藏的仙鹤神针尚在。

“吱呀”一声,门又开了。

“怎么给她松了绑?”进来的人看到重穿身上没了绳子,很是生气。

“不是下了药吗?”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古怪功夫那么多,不怕点穴,不怕毒,万一这药没效果呢?”

“那又如何?”

“如何?”那人气得“嘿嘿”两声,几步走到床前。“这样,如何?”

重穿只听得长剑出鞘的声音,然后左右手腕一阵剧痛。

“你做什么?”司空惊怒。

“你不是看见了?”那人冷笑,满含怨毒,“挑了她的手筋,就做不了怪了。岂不是最安心的法子。”

重穿心里冰凉。

知道这人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但是这么快就下狠手。

手腕剧痛,牙关咬紧,一声不吭,头却冒出细密的汗珠。

司空看在眼里,一阵莫名的慌乱。

“你怎么敢?”

“我有什么不敢?”那人轻蔑地笑。“你不是喜欢那谁吗?怎么好像又对她挺感兴趣的样子?”

伧啷一声,司空剑已抵在那人咽喉,森然道,“左岸书,在我改变主意之前,速速离开。”

左岸书“哼”了一声,跺下脚出去了。

司空急急走到床前,抓起重穿的手腕,自怀里拿出金创药来给她搽上。

“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重穿咬牙,“帮我把这破眼布扯了吧。”

我看你们压根不怕我知道你们的身份。

不过这并不值得高兴,人家这么做,只说明有信心自己跑不了。

司空犹豫了一下,揭开了她脑袋上的布条。

少女苍白的脸上,眉头微微皱起,眼睛睁一下,立刻又闭上,以适应突然出现的光明。

然后,那琥珀色瞳仁慢慢打开,视线停留在他身上,眼神清凉,却没有一丝意料中的恨意和挣扎。

“你自己躺一会儿吧,别乱走了,外面布得都是人。”

司空不知道为什么,没办法直视那双眼睛。

转身走出房间,带上了门。

重穿待他出去,吸了一口气,极慢地靠着床半坐起来。

刚才她一直默默运功,抵抗体内的药性,本已小有成就,没想到被左岸书一气挑了手筋。

唉,为什么有些人的爱恨,可以那么强烈,又那么莫名其妙,自以为是。

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挪动自己的右手,一点点,抽出左手手腕里藏着的银针。

就这么几个动作,已经满头大汗。

重穿吁出一口气,仔细查看一下伤口。

还好,左岸书的剑挺快,筋断口利落,现在动手,用仙鹤神针,还能凑合缝上。

右手轻轻抬起,对着左手伤口。

不行,剧痛加无力,手抖个不停,根本没办法完成那么精细的动作。

重穿胸口一闷。赶紧提醒自己,莫着急,慢慢再来。

等得一会儿,右手再次抬起,却听到门响。

这一吓非同小可,重穿使了全部的力气躺下,闭上眼。

暗暗祈祷对方没有看见。

耳听得有人走近,又是瓷器碰撞的声音,听着像茶壶茶杯的动静。

重穿此时觉得颇有些口渴了。

然后,就闻见若有似无的一阵香。

那人早已出去,重穿恍如未觉,还是维持原样,发着呆。

半晌,咬牙切齿道:“作者,你不玩死我不甘心是吧,你能不能再俗点啊?”

那香气分明是“游龙戏凤”,上等的迷情药,便是在青楼里,也只有花魁级别的才配使。

重穿苦笑,不知道是谁这么看得起她。

又不知道是谁,有幸喝到这加料的茶。

大概过得半个时辰,门又响,有人走到床边,脚步沉重。

重穿心头狂跳,下不定主意,手里捻着银针,浸着汗。

她只有一击的气力,必须得准才行。

正怔忪间,只觉身子被人推了一下,往床里靠了。

然后有个什么东西,挨着她身边放下。

再然后,那脚步声出去了,这次,还听到闩门的声音。

重穿偷偷睁开眼睛,看向身边,愣住了。

紧挨她躺着的人,白玉般的脸上泛着异常的红晕,修眉微蹙,双目紧闭,两排纤长的睫毛几乎都要触到她的脸。这诱人的面容是,纳南白!

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也是被逮来的?

咦,脸这么红?

吸吸鼻子,晕,这人嘴里冒出的热气说,肚里已经装了游龙戏凤。

呃,看来就是他了。

不知道为什么,重穿轻出了一口气,微微觉得放松了。

不管怎么样,这个人,应该不会伤害自己。

而且一样是中了迷情药,这个人,总好过其他。

一面又觉得自己实在脸皮厚,有些想笑。

纳南白醒来的时候,正看见身边的少女,一脸含羞带笑,那琥珀瞳仁水盈盈的,还闪着戏谑的光芒。

自己明明只是在姐姐那里喝了一杯茶,怎么莫名其妙来了这里。

还跟这个家伙并头躺在一处。

必定是在做梦。

他这么想着,闭上眼睛,再睁开,眼前人却更清晰真实了。

那因呼吸起伏的少女身体,微微眨动的睫毛,嘴角抿着,酒窝似现非现。

突然药意上涌,心中一荡,往那嫣红小嘴上亲去。

重穿看到那对墨玉一般的眸子,莫名燃起了□□,心里狂叫不好,还没回过神,纳南白就亲上来了,想开口说话,一条灵巧清凉的舌头,就此探入,攻城略地,毫不迟疑。

那游龙戏凤最是一等的迷情药,上头并不快,后劲却十足,就像初恋一般的味道。

寻常人中了已经销魂蚀骨,何况纳南白本就在青葱年华,眼前又是心上之人,这一吻立时如火如荼,整个人微一翻转,将重穿压得严严实实。

重穿在下面暗暗叫苦,看着挺清瘦一哥们,原来这么沉!

纳南白一手抓起她两个手放在她头顶。

重穿伤口被握,不由从嘴里漏出一丝□□。

纳南白听到,只觉脑门一盆火倒下,另一个手自她衣摆下探入,直接抚上胸口。

感觉到身下人微微的挣扎扭动,满手滑腻,盈盈一握,仿佛电流过境,直达心底。整个人不由战栗,两脚用力一顶,将她的腿儿分开,用膝盖跪了,手带着业火,滚烫地在她身上游走。

重穿又痛又怕,又觉一种莫名的兴奋,眼看身上那人玉面赤红,双眸浸满了欲望,只差直捣黄龙,再也不敢犹疑,在他耳边道:“放开我的手。”

纳南白顿了一下,并没有放手的意思。

重穿急中生智:“我想抱抱你。”

纳南白眼神迷离,情思荡漾,松开了她的手,只觉眼前人可爱得不行,用牙齿咬上那早已红肿的嘴唇。

“嘶……”重穿来不及呼痛,两手环上他的腰,慢慢摩挲。

纳南白浑身都绷紧了。“重穿……”

这一声唤,足叫人魂酥骨迷,饶是重穿这么清醒的时刻,也不由一瞬失神。

“对不起。”就这一瞬,她摸到纳南白背上的意舍穴,一针扎了下去。

“啊!”身上人一声痛呼,皱起了眉头,眼神却立即清明起来。

重穿直直看着他。“纳南白。”

她时间不多,这一针不能解决根本,只够她说几句话。

“纳南白,你被下了药,不要伤害我。”

纳南白惊诧地看着衣衫不整的重穿,再注意到自己的姿势,一下跳了起来。

“我……”

“没事,”重穿道,“我不怪你。不过,可以的话,救我出去。”

纳南白呼吸沉重,默然不语。

“快些,我们时间不多,你的药性未解,速速出去了我才好……”

重穿一言未了,就惊恐地发现纳南白的脸色又变了。

不是吧,这游龙戏凤也太猛了。

纳南白显然也发现不对劲,急得转身,看到桌上的茶壶,二话不说抓起来猛喝了几口。

“不要!”重穿绝望地看着他的喉结起伏。

奶奶的,作者你就玩我吧。

却见他一脸压抑的痛苦,两个黑玉似的眼眸深深地看着重穿。“不行,我必须离开了。”

声音嘶哑,充满着欲望和挣扎。

然后转身走到门前,飞起一脚,几乎将那门踹飞了出去。消失。

重穿长出一口气,才发现衣服早已被冷汗浸透。

整个人瘫在床上,再也动弹不得。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又被人关上了。

一个人影走进来,在桌边坐下,默默地看着她。

重穿迷迷糊糊地看到有人在她面前脱衣服。

一件一件,动作不快,却很干脆。

少年的身材挺拔,肌肉不伟,却很结实漂亮,线条优美流畅。

正在欣赏,那人又开始脱起她的衣服。

人立时清醒了。“司空!”

“嗯。”

“你是不是喝了桌上的茶?”

“嗯。”

司空应着,手下并没有停。

重穿知道自己此时不该笑,却实在忍不住,狂笑了出来。

那声音带着几分哑。

笑得却如此肆意,笑得飚出眼泪。

司空覆上她的身子,深深看着眼前大笑着的少女。

“你笑什么?”声音冷冰冰的,仔细听,却能听到一丝温柔。

“你喜欢的,是少艾吧?”

司空的瞳孔收缩。“那又如何?”

“你知道两个人这样叫什么吗?叫做-爱,你不爱我,如何跟我做?”

少女的眼神清澈,还带着几分嘲讽。

司空想,他真的不要这双眼睛看着自己。

伸出一个手,挡住那琥珀般剔透温暖的瞳仁。

“别看我。”

这个人,是慕少艾喜欢的人。

这个人,是重千斤喜欢的人。

慕少艾,是他喜欢的人,喜欢了很久,喜欢得很深。

重千斤,是慕少艾喜欢的人,也喜欢了很久,喜欢得很深。

讨厌这个人,因为自己喜欢的人不喜欢我,因为自己喜欢的人喜欢她,因为自己喜欢的人为她受伤,也因为自己最讨厌的人喜欢她。

所以伤害她,应该会很开心。

司空没想到的是,他进入这个少女的时候,却感觉到生命里前所未有的空虚。

而那一刻,重穿想的是:早知如此,老子为什么要拼了命把纳南白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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