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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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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笔迹干枯、瘦硬,是个桀骜并且有点极端的人吧。

她记忆中周岁安的字并不如此,但他显然认识她,是谁呢?

那一天上班,她完全的心不在焉,表面上看是为到底要不要揭发他而作着痛苦的抉择,实际上是失落,失落像条缝,在心里迸开,而后越裂越大,成为了一个黑魆魆填不满的空洞。

他要走了。

那强烈而执拗地注视要消失了。他会去哪里呢?还会来吗?

她于矛盾中频频扭头看窗外:阳光依然毒辣,但是天空已经显出了清澈的影踪。缀在上面的云不再如炙热时期被蒸得稀薄,如今一团一团,在湛蓝的天幕下,眉清目秀。一个季节过去了。

在这个季节里,他们都说她漂亮了。她也照过镜子,总是在晚上洗过澡后,看自己双颊上迷离的红晕,和眼睛里柔软的波光。她不知道这样暗怀鬼胎的等待也会让自己桃花灼灼起来。然而的确是的,他存在的每一天都像染了花边一样浓墨重彩起来,让她胆战心惊之余,又波澜暗涌。

那是一种吞了尼古丁一样变态的幻觉。

煎熬到下班。许姨来电,说岁安今天要来,让她早点回去。她推说有材料要写,不回了。

“真不回?”许姨在电话里犹自不甘。

“真的有事哎。”静好说。

许姨道:我怎么觉得你在躲着岁安?

静好道:许姨,周岁安不是我喜欢的那类。

“那你喜欢哪类?我看岁安处处顺眼。”

“我,不知道。只是知道不喜欢周岁安那类。”

“不喜欢我是吧,不喜欢也不用对随便什么人都说。”周岁安忽然夺过电话朝她吼。

静好愕然,半晌说:岁安,真的很抱歉。

那天,她去楼下“云鼎鸡”吃葱油拌面。每次加班,她都在这边解决晚餐。一碗面,一碟小菜,一杯豆浆。坐在第一排靠窗的位置。

有人打她面前经过。她一怔忡,觉得面熟。又回头追踪那个身影。那是个高个子男人,跟岁安长得有几分相像,不过,不比岁安的清润秀气,他体格魁伟,衣着潦草,神情疲惫,就是很普通的工薪族。他在另一面靠墙的位置坐下,跟她一样,也要葱油拌面。

静好收回目光,虽觉得熟,但实在想不出在哪遇见他。

吃毕去柜台结帐,于无意中又瞥向他那桌,凑巧他正抬头,两人目光仓促撞在一起。她的心微妙的荡了下,竟有那么点失重感。她觉得他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好奇特啊。放得重,收得轻。放的时候像搁浅的船,收的时候像受惊的鸟。她也发现他实在长着一双很有魅力的眼睛。似漠然,似热切;似沉思,也似玩世,层次很丰富,跟他的衣着打扮所呈现的身份不一样。

静好感觉自己的嘴角弧度弯了弯,是朝他微笑了。

他的目光在瞬间亮了,盯牢她,好像把那笑全部吞进了肚子。

静好回单位,干活。其实没什么活,她给自己找,把文件归档整理,把下年度的工作计划再细加斟酌。

蹭蹭敲字的时候,问自己:去吗?

电脑现出一排“去吗?”

她悚然一惊。索性打下去:要不回家住一宿算了。你是害怕了?害怕?活到此时此刻,我还会害怕?他真敢对我做什么事吗?

胆气就这么无形中撑了起来,她又延宕了会,关了电脑,出门。

刚跟传达室的老王道了再见,就看到了周岁安,倚在马路对面他的车身上,有点仇恨似地睥睨她。

她头皮发麻,发完麻,还得硬着头皮走过去,勉强笑着招呼:岁安,你是,等我吗?

他没回答她,打开车门,从里头拿出一个保温瓶,闷闷说:许姨给你的。

“哦。”静好凑着闻了下,装得很有兴致似的说,“是什么?藕炖排骨?”

“泡菜猪手。”

静好头次听到这道菜,觉得古怪,想了想,说:是你做的吗?

“怎么着,我做的你还不吃了?”

静好看他孩子气的模样,知他是为先前电话的事不高兴,莞尔道:“你的猪手我当然吃。”

周岁安目中的寒气才渐渐消融。

月光稀薄。落在脚面上,水一样润泽。

静好想让周岁安走,又不好意思马上驱谴,就站着跟他闲话。

“夜空很清澈,真是入秋了。”

岁安朝天空看,“你是什么星座?”

“天蝎。”

“名副其实。”

“嗨,你不知道骂我等于骂你自己。”

“你能不能有点度量。我为了骂你都买一送一了。”岁安怏怏说。把目光从天上收回,到她身上,又辐射至附近的楼盘,“你住哪?我送你过去。”

“别,”静好一下慌了,“车开不进,我从后面绕条弄堂就到了。”

“那边的弄堂吗?你一个人不怕啊,连个路灯都没。”岁安差点跳起来。

“怕什么呀,旁边都是我们单位的住宅区。有什么事,叫一声,两头一堵,瓮中捉鳖,谁都逃不掉。”

周岁安略略讽刺,“你牛,知道你基因跟别人不一样。”闷一阵,又说,“不让我去,是怕我吧。”

“怕什么,”静好不想纠缠于这个话题,随口道,“哎,听说你念书那会有个很要好的朋友。为什么分手呢?”

“你真的想听吗?”岁安有点严肃。

静好讪讪道,你若不想说我自然可以扼杀兴趣。

周岁安淡淡笑了,沉默了会道:本来想留北京的。那时候,外交部的面试已通过了,那边人事干部给我打电话通气,我们想要你,不久后会去你们学校政审。你没什么问题吧。我有什么问题呢,我应该很高兴啊,放下电话,我就告诉了她。她也很高兴,说要为我庆祝。那晚我们一起吃饭。喝了酒,都有点醉了。她晃着脑袋说,岁安,岁安,岁岁平安,你的名字好土,亏你父母都是知识分子。

你懂个屁。我发了神经似的勃然大怒,脱口说了粗话。她是高干之后,娇生惯养惯了,闻言蓦地站起来,指着我的鼻子:周岁安你说什么有种你再说一遍。我也站起来,说,你别以为你有个强悍的老子你就跟着强悍不懂就不要瞎说。就这么简单,为了一个名字,我们分手了。我没留北京,回了家乡。回来后,我发现自己好像就专等着回来。静静,你很聪明,你知道为什么。

静好没有话。

只抬头看月亮。良久良久,等到岁安靠近她,欲把他的外套披到她身上,才猛然醒转,说:岁安,我感谢你的美意,可是,我的心自18岁那年开始,就不生长感情。

岁安打了个哆嗦,面色一下苍白。

静好向他挥挥手,“快回吧。”

他苍白着脸走了。

接下的事情就有点像在做梦。她定定神,拎了保温杯拐入弄堂,没有如往常一样看到路灯摔过来的影子。也没有击在青石板上的爽脆的脚步声。她想他或许不来了。如此也好。

她于瞬间轻松起来。脚步蹭蹭走得快。

但是,半程后,她就听到身后传来踏踏奔跑的声音,在她听来不啻惊天动地。是他吗?

她本能想回身看,还是硬生生刹住了欲望。

她呆在那,腰沉腿软,涩涩地,竟迈不开步子,好像腿上锁着千斤重的镣铐。

他已经在她身后,相距不会超过一尺。

她听到自己以低不可闻的声音说了句,是你吗?

他没有回答她,只是伸手自后抱住了她。轻软的交缠,再温柔不过。她闭眼仰躺到他怀里时,感觉到他们像一对失散多年的情侣,终于久劫重逢。

夜阑更秉烛,相对如梦寐。

她不晓得为什么突然记起这句诗。

真的很荒谬。

可她已经懒得多想了。只因她的全副神经已被他扯紧、拉直了。

他的身体在颤着,像绷紧的弦,这表示他同样无可置信。这样的举动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料到,完全出于率性。是什么缘由让他几乎要放弃这最后的相守,又是什么原因让他决定不顾一切?他的身体是滚烫的,火炉一样,越烧越热,胸膛随着心脏的急剧跳动上下起伏着,然后,他似乎再忍受不住,一用力,把她的肩扳过来,低头吻住了她。

他曾经吻过她的全身,却惟独漏过她的唇。

她脑子里保存有他所有的触感,却惟独没有唇。

然而这一次,补全了。该有的,他们都有了。可是仔细想想,多么奇怪,什么叫该有?该是什么意思?

是她在为他们的立场翻案吗?曾经的□犯与受害者也可以如别的情侣一样缠绵,并因为面临永诀而肝肠寸断?

他的吻粗鲁含糊,完全没有章法,但是静好连喘气的余地都没有,更没有推拒的意识。她只觉得自己快闷死了。在这样头昏脑胀的一刻,却记住了他身上的味道。她记得非典那年,他们局发了好多药皂,用于洗手时消毒,那玩意残存在肌肤上,就是这股味。中药味道。她由此判断他跟踪她前特意洗了澡,并用了这种现在已经基本不会有人使用的药皂。

他松开她之前,唇在她脸上恋恋不舍地摩擦了多下,使得她的脸上都是一条条湿漉漉的冰蚕。他说:你真的不想看我一眼吗?这是他对她说的唯一一句话。

他说的时候是带着笑的。因为他知道她不会看他。他属于她的噩梦。属于夜晚。属于见不得人的秘密。

他的手最后在她脑袋上揉了下,以此告别。

静好听到他的脚步声完全消失后才头重脚轻地回到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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