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重重(1 / 1)
霁龙借着微弱的月光,瞟了一眼丝帛中刚刚呕出的黑血,胸中怒火翻腾,英挺的剑眉拧在一起:那妖女不是说三个时辰才呕一次吗?为什么现在还不到一个时辰,又发作了?为什么到现在他还会相信她说的鬼话?
就在刚才,他怒气冲冲的返回卧房将自己发现的情况与她对质,亲耳听到她承认晕倒的手下中的正是她亲手做出的蒙汗药,而他中的毒亦是她家祖传的毒药,所幸的是除他外其他人都中的是蒙汗药,不幸的是,寒遥和霁玲同时不见了。
霁龙痛苦的闭上双眼,脑海中不自觉的跳出两人针锋相对的激烈场面。
“我知道你打一进门就不喜欢玲儿,还一再挑拨我们的兄妹之情,现在,我中了无药可解的毒,你让我赔你一条命就好了,为什么你连玲儿都不放过?以前寒遥得罪过你,你不是已经恶整过他了吗?难道还不够吗?你认为我中毒了,功力暂失,对你已经不构成威胁了,所以你肆无忌惮的把他俩藏起来慢慢折磨到死,最毒妇人心,你果然是最佳典范,佩服、佩服啊!”霁龙皮笑肉不笑的瞪着白菲菲,眼中波涛汹涌的怒火几乎要将她吞噬殆尽。
怎么也没想到霁龙会怀疑到她头上,是她平日喜欢惹祸上身的报应吗?为什么不相信她,她为什么要害他,为什么要害霁玲和寒遥,她只是喜欢捉弄他们,难道就这样也会被误会。
泪水又在不知不觉中滑落,要解释,一定要好好解释清楚,霁龙肯定会相信她的,“不是我,真不是我,我平时是爱整人,但从不害人,你说我掳走寒遥和霁玲是想慢慢折磨他们,那我干嘛不走,还跑回来自投罗网。还有,我把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害死对我有什么好处?”
“事到如今,你还在那里装可怜,你真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的眼泪早就达到收放自如的境界了。你不走是想确定我六天后真的死亡,一旦我死了,你就恢复了自由身,因为你清楚我俩的婚事是由皇上赐婚,想用正常的途径解除婚约是根本不可能的,最快最省心的方法只有一个:我们其中一人意外身亡。”
白菲菲错愕到极点,呆呆的仰起脸,泪眼迷茫的望着眼前被怒火冲昏头脑的男人,她从来不知道霁龙能将一件没影的事瞎掰到如此合情合理的地步,甚至连她这名被诬陷的当事人都快相信这些事情真是她干的了。
就是啊,她怎么那么笨啊,一开始就应该照霁龙说的方法做,这样她就不用成天考虑该用怎样的方法解除婚约。咦,不对,现在好像不是考虑这件事的时候,再说自从到了霁月城,霁龙就好吃好喝好住的招待她,基本上事事都顺着她,有时想想这桩婚事并不让人讨厌啊,甚至还有了干脆就这样和他凑合一生的想法。
甩甩头,顺便甩掉这不切实际的想法。现在她都成为头号嫌疑对象了,还是把事情解释清楚最好,否则后果难料--
沉默了半晌,她终于平静的开口为自己辩解:“我承认一开始是有解除婚约的想法,因为这桩婚事并不是在你情我愿的情况下促成的,但我从没想过因此而杀你,也许你不信,但事实上我会制毒、会解毒、会救人,却从未杀过人,况且我现在已经慢慢的喜欢上了在霁月城无忧无虑的生活。”
霁龙嗤之以鼻,冷冷地反驳道:“为了你在霁月城生活的更加舒心,所以你就必须除掉挡路的绊脚石,譬如我、霁玲、寒遥,这样你就可以随心所欲的控制霁月城。”
白菲菲怒火中烧,这人的脑袋装的是石头吗?为什么就是听不进她的解释呢?她像是那么贪财的人吗?像是那种为了银子不择手段的人吗?她除了承认她是有点小心眼爱整人外,哪有这样的野心,如果真有,那她干脆直接下药逼皇帝,不行,皇帝太老了,还是逼太子娶她好了,以后一步登天,直接当个皇后,岂不快哉。
再也受不了他的无理取闹,白菲菲怒目切齿,“我没你想的那么卑鄙。你以为一个小小的霁月城我会放在眼里?告诉你,只要我愿意,我爹娘留给我的财富可以让我建无数个霁月城。既然你不愿信我,那么多说无意,我只求你给我六天时间为你配制解药,如果不成功,我自会将我这条命赔给你,绝无怨言。”
霁龙冷笑一声,面带讥讽的挖苦道:“苦肉计吗?没想到你的计策还真是环环相扣啊,真聪明啊,让你做小小的霁月城主夫人,还真是太屈才了。”
他为什么不相信她?难道整整一个月的相处,他还看不穿她的本性?这么明显的借刀杀人之计,他居然愚蠢的信了,只要他肯多动动脑子,就会发现下毒者为什么会选她不在府中的时候动手?
贝齿紧紧咬住下唇,左手指甲深深的陷入肉中,她没有任何感觉,心已经麻木了,解释再多又有何用,只会让他更厌恶,侮辱的更彻底罢了。
她暗自逼回眼泪,脸别向窗外,平心静气地反问道:“如果这一切真是我做的,不知霁大城主意欲何为?”
霁龙的神色变得异常冷峻,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危险气息,他阴郁的直视她的侧脸,双手攥拳,屏气敛息的再次确认:“这么说你承认这一切都是你做的了?”
白菲菲慢慢的将脸转过来,半晌无语,灼灼双眸意味深长的盯着他的脸。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轻扬嘴角,缓缓地勾起一抹绝美的笑容。
刹那之间,那抹耀眼的光芒,刺得他微眯了眼,却没有错过那抹笑容中的伤心和绝望。他皱眉,暗恼自己竟为了她莞尔的笑容动了心。好想问她为什么笑?却在她敛起笑容的瞬间,失了开口的勇气。
过了好久好久,久到连霁龙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凝视了那张小脸多久,才听到她云淡风清的吐出一句话:“我任你处置。”
“我任你处置。”微颤的乌唇无意识的重复,渐渐拉回了脱缰的思绪,霁龙慢慢张开双眼,轻易可见他眼中的痛苦挣扎。
思及她语气中刻意的冷淡,自己不由得又是一阵心颤:哈哈,好可笑啊,她不是都已经承认了吗?为什么,为什么他还会觉得她是无辜的,其实她本性还是善良的,他自欺欺人的想着。但在瞧见遗落在地上带血的丝帛时,心情又变得无比烦乱,他无意识的喃喃自语:“小妖女,你说,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
也许经过拙败创伤,
不觉自怜自伤,
世上并无梦里人。
也许差错继续发生,
依旧莫停莫等,
遍寻遗落那声音--
白菲菲不知站在窗前看了多久,直到天色渐渐泛白,她才缓缓转身,红润的两颊早已布满了泪痕,她胡乱的抹干泪水,无意识的看向那扇紧闭的房门,脑中又浮现出霁龙愤怒摔门的身影;思及他脸上的嫌恶,她胸口一窒:原来,原来他从来都没有相信过她,和他相处了一个月,得到的信任却少的可怜。
意外的,白菲菲清晰的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她难过的将脸埋进柔软的双掌之中,却怎么也捂不住不断涌出的泪水……
“是梦,早晚会醒。原来,原来我从来都是孤单一个人。哈哈,这样也好,这样也好,这样我就再也不用假装我也有家,再也不用假装我也有亲人,再也不用假装我也有朋友,再也不用假装我也有喜欢的人,再也不用假装我也有妹妹,再也不用了,再也不用了……”
……。
练武之人向来浅眠,一有风吹草动便会惊醒,更何况此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人根本是毫无睡意。
不知何时,房内多出了四条黑影,其中一条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点住了白菲菲的穴道。
“是为失踪的寒遥吗?”虽然是背对着来人,她却靠灵敏的鼻子嗅出了几人独特的气息。
“是。”四人互看一眼,明了白菲菲已猜出了他们的身份,但为免遭她恶整,还是先制住她比较好。
“如果我说与我无关,你们信吗?”白菲菲心如止水,反正不信任她的人多的是,不在乎再多几个。
“信。”
毫不迟疑的回答像一股暖流温暖了她的心,给了她无穷的力量,她硬咽地说道:“也许你们不相信,我一直都在等你们来,因为我猜你们一旦发现寒遥不见了,一定会来这里查看究竟的。”
“是。”
她叹了口气,有些犹豫地说道:“首先,我为今天,不,严格来说是昨天的事向你们道歉,我只是觉得你们四人比较好玩,所以才那样随便说说的,没想到你们那么经不起风雨。”
闻此言,四人嘴角抽搐不已,目光灼灼的同时瞪向她的后脑勺。
“我已经道过歉了,请你们就不要瞪我了,我的后脑勺很热耶。”
四人这才收回视线,将目光定格在安全的地方,例如--地上。
“还有,我们今天算是第二次见面吧,不过我已经很好心把你们归为我朋友一类了,所以有些话我不吐不快。”发现四人没有反驳她,她这才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说实话,你们寒冰山庄还真是怪胎集中营,尤其是你们庄主寒遥,一天到晚像个傻子般笑个不停,也不怕笑多了脸抽筋,加上废话还多得不得了,真让人受不了他;再反观你们四人,年纪不大,却成天绷着个脸,话还少得可怜,一点都不像二十七、八岁的男人嘛。呵呵,在昨晚回来的路上我就一直在想,你们四个成天这样绷紧脸皮,不苟言笑,多半是担心皱纹太多,所以故意这样的。”
四人闻言一窒,各自猛翻白眼,完全无语。
“好了,玩笑开够了,现在我们来商讨正事吧,我不会对朋友下药的,请你们先把我的穴道解开吧。”
寒名上前几步,解了开她的穴道。
白菲菲揉揉僵硬的肩膀,迅速从床上爬起来,走到书桌前坐下,然后向那四人招招手,神色从容,语气严肃道:“虽然我们刚认识不久,但目前我只信任你们,而这件事也只能请你们帮忙,有了你们的协助,我坚信自己的计划一定能揪出幕后黑手,到时,救你们的庄主亦不是难事,当然,前提是你们相信我的话。”
“我们相信。”四人坚定的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