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那时年少（4)（1 / 1）

吕明涛深为惊讶。万没想到叶蔚是自这样的家庭中走出的，想叶蔚那么平易随和，一时大为感触。

二人落座，丫鬟奉茶，瞧其举止衣饰气质，真是寻常人家的小姐也比不上的。阿单笑说：“每到姨妈家，这环境不自禁的就叫人矜持。我总觉得拘谨，不敢随便说话行事。好在今日舅父姨妈不在家，任我们自在了。但这桌椅茶具都会说话似的，好象时刻提醒我们不可怠慢了它。”

“我的母亲最喜欢住在这里。”阿单又说。

阿单带吕明涛在岛上游玩。“这一座岛屿都是舅父家的。”

吕明涛更为震惊。想着叶蔚的言谈笑貌，看着这样的家，忽然觉得于这位朋友的内心他了解得并不多，却也更为珍贵。

这日从湖边回来，有人忙回：“老爷夫人已回来了！”

二人忙入厅拜见。阿单先冲了丛儿姐姐怀中的小宝贝去了，喜欢得不得了。

一如阿单说的，任谁在小侠父亲面前，也由不得不矜持拘谨，他那一身高华的气度让人不自禁敬重退让，但其实，言语是非常谦和的。吕明涛想着阿单的话，他越谦和，自己越觉得要恭谨，越觉得其遥远崇高不敢亲近。

吕明涛要告辞了，送阿单至此，也算了结了。但阿单说：“你信里答应我父亲将我交还父亲的，半途而返，不见我父亲，是不是言而无信？”

叶烟凝道：“再过十日是阿单的生日，我请你父母来，姨妈为你在这里过生日。明涛，你也多住几日，待阿单生日后，见过她父亲再走吧。”

叶女侠的话吕明涛焉敢不从，阿单高兴的每日在小娃娃身侧，与阿白哥哥丛儿姐姐说笑。

住下来，吕明涛发现叶蔚家其实是非常随意适合居住的地方。一家人平和亲爱，坦白诚挚，没一点繁文缛节、尊卑等级规矩束缚。相处几日，便对叶蔚父母生出无限敬爱。二位长辈都是那么亲和熨贴，让人身心自里向外舒适。终于明白，有了这样的父母才有了那样光明出众的叶蔚。一下子也明白当被许白初入江湖时，听有人讨伐他的父亲为什么那么激烈。吕明涛自小在顾家长大，作为客人，没受过什么拘束，反是回到峨嵋，便觉得等级森严，腐浊之气扑面袭来，他很看不惯，行为在长辈看来乖张不喜，那也是理所当然，而在叶蔚家，身心爽澈，发觉人间实在是可以美好至此。

过几日林羽大侠携妻女来了，见面自是一番欢喜应答。林大侠为小女任性贪玩给吕明涛添麻烦不住致歉又道谢，双方很是客气了一阵子。林羽不同于许澈，言语直接豪爽，仁义正直扑面而来，而阿单的母亲则优雅高贵，完全的不同，让人敬而仰视。

吕明涛答应阿单过生日后再走。生日那天早晨，阿单妆束一新来到客厅，逐个拜见父母姨妈等，每拜一拜，都有礼物给她，饰物、字画、竹笛，香袋等，到了吕明涛这里，他尴尬了，不知道她家过生日还有这样习俗，自己身无长物，又无准备，只有不好意思笑道：“我没有礼物可给你。”

阿单笑道：“怎会没有，看你肯不肯了。”

吕明涛道：“我真的没有准备，但凡有什么，你说出来没有不肯的。”

众人看他二人笑，阿单说：“好，我想学你的峨嵋剑法，你肯不肯呢？”

林羽已道：“阿单，峨嵋剑法向来不传外人，这不可以。”

阿单道：“不是的。我在峨嵋的时候，问吕伯父，我可以学峨嵋剑法吗？吕伯父说，可以啊，当下把剑法心诀都告诉了我，我还正经跟吕伯父学了一阵子呢，你们不信，瞧一瞧。”她当下在厅中比划起来。当然她说的是实情，入门剑法一丝不错。“我只学了这些，临走时，吕伯父还说让我以后去峨嵋，把全套剑法学齐。都是明涛哥哥催我回来，才学了这一点，明涛哥哥肯不肯将剩下的峨嵋剑法作生日礼物送给我呢？若嫌我笨，糟蹋了这剑法，那我就无话可说了。”

吕明涛忙道：“怎会不肯呢？只是我武功低微，不配教你。”

当此即，林羽已明了女儿意图，因道：“你二人也不必谦让了。既然阿单这剑法已开了头，又有兴趣学，也罢，便给你一年的时间随明涛学，若进展不佳，你也别再推搪，继续跟我学狂客剑法。峨嵋剑法岂能轻传外人的？这样，明涛，我传你另一套剑法作为补偿。”

吕明涛还要推辞，林羽已道：“就这样说定了，今日是阿单生日，由着她高兴吧。”许澈也道：“正好兄长和妹妹也在这里住上一年，大家聚聚。”至此，吕明涛再无话说。

由此，每日上午吕明涛教阿单峨嵋剑法，下午由林羽再教他一套剑法。林羽教他的剑法刚猛无比，全是不顾已身的凌厉进攻，一招防守也没有，瞧那气势，只是杀敌，于已身的安危那是全然的不放在心上。吕明涛觉得这套剑法痛快，峨嵋绝杀才有这样气势如虹的剑法，因合了他的秉性心情，进展非常顺利。阿单学起峨嵋剑法来也是有板有眼，不过峨嵋剑法不是一朝一夕可成的，他自己在顾家只练峨嵋剑法，学了十二年才算有成。阿单是入门容易，其后的艰辛只怕也不少于狂客剑法。但阿单好像很有兴趣的样子，说就是不愿意随父亲学狂客剑法，吕明涛无法，也只有慢慢教她。

到了八月中秋的时候，叶蔚夫妇、小妹夫妇全回来过节，叶蔚一见吕明涛，双手紧紧抱住吕明涛双臂，好一会儿没放手。吕明涛心底热浪翻腾，能得叶蔚这样一位朋友，这一生也无遗憾了。他没想到自己生命在叶蔚心中这样重要，觉得人生毕竟还有可留恋的地方。叶蔚不住致歉，说他与林大侠的那些信都被他扣住了。“难得阿单有人陪伴四处游玩。”叶蔚说。吕明涛明白叶蔚心里想的是什么，也不深究。想若不是阿单，现下自己早已不知是在哪里的地下，此刻的风景是不知道了。

一年转眼过去，又是阿单生日，林羽令她演习峨嵋剑法，瞧了一会，道：“明日起，你也别再糟蹋这套剑法了。”又让吕明涛演示他学的剑法。叶烟凝许澈看后都点头。林羽道：“明涛贤侄，我也不瞒你，对你峨嵋子弟来说，峨嵋剑法是安身立命之所系，你既肯将峨嵋剑法传于小女，想来想去，也没有别的剑法可以交换。阿单说，她学狂客剑法吃力，想与你一起学双星剑法。我想这样也好，这一年便教的你双星剑法中的星风剑法，阿单每日下午也与她姨妈在学双星剑法的星云剑法，你们进度相当，现下配合演示一下，让我们看一看这一年的成效。”

吕明涛震惊在那里，林大侠的仁厚侠义那是有口皆碑的，只因他将峨嵋剑法传与阿单，林大侠竟将双星剑法交换，自己何敢承受！吕明涛向林羽跪下去：“林大侠，吕明涛何德何能，怎能学双星剑法！……”

阿单笑道：“明涛哥哥学也学了，就别谦让了，我们二人还不一定能学好呢，先试演一下，别让姨妈和父亲灰心就不错了。”

感动迷漫吕明涛身心，可这一番隆情厚义他如何承受得起！

“明涛哥哥，请。”阿单将木剑给他。迎着阿单澄澈欢喜的目光，那一时，他知道，他没有办法拒绝阿单。

吕明涛一剑在手，星云剑法威猛刺出，哪知阿单竟是随他剑光所向而去，恰弥补他剑法的不足，双剑连绵，双星剑法顿出，当真令人目震神摇，林羽烟凝许澈全点头称叹。

“从此你们就学双星剑法吧。双星剑法第一年是各自学，第二年起便是相互配合磨合了。”林羽说。

吕明涛看着阿单，她那么欢喜的样子，她说：“你终于把我从狂客剑法里解脱出来了！”如果他不学，她会不会很难过？而对林羽，吕明涛没法将自己的心事说出。于是一日一日延迟着，终于便这样又学了二年，双星剑法学成之时，阿单已经长成十六岁的少女了。